第249章 疼到忘了哭,才算真活着-《被退婚废材嫡女转身攻略禁欲魔尊》

  风裹着灰烬往领口钻时,凤知微正跪在焦土上。

  她的右眼彻底陷进黑暗,左眼的盲翳却像被温水泡开的旧棉,模模糊糊能看见些影子——不过是些晃动的黑团,辨不清谁是谁。

  姐姐,这是孙伯的药杵。阿九的手碰了碰她手背,掌心还留着木柄被烧后的余温,在药柜底下找到的,磕掉了个角。

  凤知微指尖抚过那道缺口,像在摸孙伯脸上的皱纹。

  老人总说,这根乌木杵跟了他四十年,捣药时要顺着日头转,药气才顺溜。

  此刻杵身还沾着焦黑的药末,是没来得及倒出的最后一剂风寒散。

  收进陶瓮。她声音平稳,仿佛在说最寻常的药方,和《汤头歌诀》残页放一起。

  姑娘。墨七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点生涩的哽咽。

  这个曾冷血无情的净魂使,此刻正捧着半块焦木——盲琴妪的断琴。

  琴身的漆全烧没了,露出底下斑驳的崖柏纹路,琴婆婆说...这是她夫君最后留给她的东西。

  凤知微伸手接住,指腹触到一道浅浅的凹痕——那是当年盲琴妪的丈夫刻的,说是等老了,用这道痕量咱俩谁先白头。

  此刻焦木上还沾着湿意,不知是雨水,还是老人的泪。

  收着。她将断琴轻轻放进阿九怀里的陶瓮,所有烧剩下的,都是悬壶居的骨头。

  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是百里在搬烧变形的药碾子。

  他的手焦黑如炭,却仍固执地用指节叩了叩石碾,还能用...磨碎了,再刻新的。

  凤知微笑了。

  她能听见石碾与地面摩擦的刺响,能闻见灰烬里残留的艾草香,能触到阿九攥着她衣角的手在发抖——这些感官碎片像散落在地的星子,被她用愿火一点点串成线。

  阿九,把火折子给我。她突然说。

  小丫头愣住:姐姐?这...这是要烧什么?

  烧干净旧的,才能种新的。凤知微摸过火折子,凑到陶瓮前。

  瓮里堆着药杵、断琴、残书、焦药渣,还有半片被烧红的紫灵参根须——那是她重生后亲手埋下的希望。

  火折子窜起细弱的火苗。

  凤知微松手,让火苗落进瓮里。

  焦木遇火噼啪作响,残书的纸页蜷成金蝴蝶,药渣腾起一缕青烟,混着艾草、陈皮、当归的苦香,在半空凝成模糊的药字。

  盲琴妪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沙哑如裂帛,却哼起了那首《药童谣》:三月三,种玉簪,根须绕着慈悲长...五月五,晒百药,病气退尽笑满堂...

  三百道轻哼应声而起。

  凤知微心口的逆命劫环突然发烫,她看见——不,是到——三百点暖黄的光从云端坠下,裹着童谣的尾音,落进陶瓮的火焰里。

  那是悬壶居救过的百姓的魂光。

  他们生前受她医治,死后不愿入轮回,便守在医馆上空,成了最温柔的护道灵。

  这是...墨七倒抽冷气。

  他曾是净魂使,最懂魂光的纯粹,他们在...替这些残物重塑灵韵?

  善行有灵。凤知微仰起脸,任由灰烬落在睫毛上。

  她的左眼盲翳突然一颤,模糊的影子里,陶瓮的火焰正渗出淡金色的流光,将焦黑的药杵重新润成乌木色,断琴的裂痕被金光照得发亮,竟长出了半根新弦,烧不掉的,是人心。

  轰——

  远处传来重物坍塌的巨响。

  凤明渊的惨叫穿透喧嚣,混着凤家老夫人的哭嚎:不可能!

  明渊怎么会通敌!

  证据都在密信里!灰衣人举着染血的绢帛狂奔,凤三公子收了魔修的玄铁,把矿脉图卖给他们了!

  凤知微摸出帕子,替阿九擦了擦被烟熏红的眼。

  小丫头怀里的《汤头歌诀》残页不知何时飘了起来,被魂光托着,在半空缓缓翻动,阿九,明日起,咱们重新抄书。

  阿九吸了吸鼻子,我抄十遍!不,一百遍!

  百里。凤知微转向那个总沉默的哑商,你说要刻新的药碾子?

  百里用力点头,用焦黑的手比了个。

  墨七。她望向净魂使,你说要赎罪?

  墨七单膝跪地,玄色衣摆沾了灰:姑娘要我做什么?

  去把凤家祠堂的地契拿来。凤知微的指尖划过陶瓮边缘,金红的流光顺着她的手爬向四周焦土,他们烧了我的悬壶居,我便用凤家的地,建座更大的同命医馆。

  沧夜的气息突然从身后笼罩而来。

  他的玄袍还带着焚魂黑焰的余温,却小心地没碰到她沾灰的裙角。地契?他低笑,指腹擦去她脸上的炭灰,我让人把凤家的地契、房契、甚至他们藏在密室的账本,都搬来了。

  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一叠染血的绢帛,最上面那张,正是凤家祠堂的地契。

  凤知微握住他的手,将地契按进自己心口:明日,我们就在这里——她用沾灰的指尖点了点焦土,埋下陶瓮里的东西。

  等春雪化了,同命医馆的第一块砖,就用凤家祠堂的砖来铺。

  沧夜的拇指摩挲她腕间的逆命劫环。

  两人的血顺着纹路交织,在掌心开出并蒂的红莲。他轻声说,我让人把赎罪渊的药草全移过来,再从极北冰原挖百年雪参,从南海取珊瑚草...你要的药,我都给你找来。

  不用。凤知微仰头,左眼的盲翳突然褪了一瞬。

  她看见沧夜眼底翻涌的黑焰里,浮着点点星光——那是他为她收敛的暴戾,我要的,是医馆里的笑声。

  她的手按在陶瓮上。

  金红的流光突然暴涨,将整座废墟照得亮如白昼。

  三百道魂光围着陶瓮盘旋,哼着走调的《药童谣》;阿九举着残书转圈圈,发梢沾的草屑都闪着光;百里用焦手比划出药碾子的形状,哑着嗓子发出含混的笑;盲琴妪的断琴突然嗡鸣,半根新弦震落了最后一滴泪。

  凤知微闭上眼。

  她的听觉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能听见十里外山溪破冰的轻响,能听见阿九发间草籽裂开的脆响,能听见沧夜心跳与她同频的韵律。

  更奇妙的是,她见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种从心口生长出的、温暖的感知——焦土下的草根正在发芽,被烧毁的紫灵参断根里,有极细的新须正钻破炭灰。

  原来这就是心觉。

  她睁开眼,左眼的盲翳彻底消散了。

  沧夜。她转身,扑进他怀里。

  玄袍上的焚魂黑焰自动退开,怕烫着她,我好像...能看见风的形状了。

  沧夜的呼吸一滞。

  他低头,看见她左眼的瞳孔里,浮着点点金芒——那是三百魂光的投影,是善行的回响,是比任何灵术都珍贵的新生。

  傻姑娘。他吻她发顶,声音里带着笑,你从来都能看见最亮的光。

  远处,凤家的家主正在斥骂凤明渊,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可知那矿脉图关乎三城百姓的生计?

  你可知通敌的罪是要诛九族的?

  凤知微靠在沧夜怀里,听着这一切。

  她的指尖抚过陶瓮上的金红流光,那里头装着悬壶居的骨,同命医馆的魂,还有三百颗不愿熄灭的、最暖的星。

  疼到忘了哭,才算真活着。她轻声说,但更要紧的是...疼过之后,还能笑着种新的花。

  风又起时,陶瓮里的金红流光突然窜向天空,在废墟上方凝成两个大字。

  三百魂光围着字迹盘旋,哼着跑调的《药童谣》,将这两个字,刻进了玄天大陆的云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