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你种的蛊,是我活着的理由-《被退婚废材嫡女转身攻略禁欲魔尊》

  第四层幻境的雾气裹着她的腰,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往地心拖。

  凤知微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还留着前三次吞断魂露时,药汁灼烧的红痕。

  喉间泛起苦意,她摸出第四颗丹药,指腹在丹丸上摩挲片刻,终究还是送入口中。

  药汁入喉的刹那,幻境骤变。

  她站在一间破屋里。

  土坯墙缝里漏进的光,在霉味里浮着,照见她重生那日的自己——正趴在草席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浑身经脉像被千万根细针扎着,痛得额头抵在地上,却仍扯着嘴角冷笑。

  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夹杂着凌王府下人的尖嗓:凤家嫡女灵根尽废,不配为凌王妃!

  这一世,我要让所有人仰视我。

  重生的凤知微咬着牙说出的誓言,此刻在幻境里清晰得像晨钟。

  可听在如今的凤知微耳中,却像隔了层毛玻璃——她竟记不清当时的愤怒有多滚烫,只记得自己说完那句话后,撑着爬起来,摇摇晃晃推开破门,在荒野里捡到了一团蜷缩的黑影。

  是蛇。她对着空气轻声道。

  幻境里的画面开始模糊,草席上的少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夜的山洞。

  石缝里漏下月光,照见她蹲在篝火旁,用银针挑开黑蛇后颈的毒刺。

  黑蛇遍体鳞伤,却固执地不肯闭眼,冰蓝色的竖瞳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像两簇不肯熄灭的寒星。

  你当时疼得厉害,却不肯缩一下。凤知微伸出手,指尖要碰到幻境里的蛇身时,雾气突然翻涌。

  她踉跄一步,再睁眼时,已身处漆黑的深渊之下。

  第五层幻境到了。

  这里是九幽深渊?

  凤知微仰头,只见上方是翻涌的黑雾,脚下是沸腾的魔焰。

  而正中央悬浮着一枚黑莲印记,花瓣上缠着无数银线,每根银线都泛着幽光,像极了她额心与沧夜血契的纹路。

  黑莲缓缓搏动,每一下都震得她识海发疼,仿佛在呼应她的心跳。

  此蛊名为。

  无相判官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惊得凤知微猛地转头。

  可镜殿守卫者并未现身,只有他的声音裹着回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非毒非咒,以施术者之愿为食,锚定魂魄于轮回。

  种蛊之人,必耗尽自身情根,终成无情之体。

  凤知微的瞳孔骤缩。

  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轮回结束,记忆都会被撕扯着遗忘——不是沧夜用蛊控制她,而是他用自己千年的情愿,在天道要碾碎她魂魄时,用这蛊把她一次次拽回人间!

  那些她以为的宿命轮回,全是他跪在命运脚下,用情根作饵,才换来的一线生机。

  原来...是我欠了你千年。她喃喃着,伸手触碰那黑莲。

  指尖刚碰到花瓣,幻境再次扭曲。

  第六层幻境来得猝不及防。

  这次她不再是旁观者,而是被塞进了一双陌生的眼睛里——那是沧夜的视角。

  第三世,她穿着红嫁衣倒在刑场上,万箭穿透胸膛时,他在雪地里狂奔,发间银丝被风扯断,在脸上划出血痕。

  他闯进人族禁地,抢那盏能引魂魄入轮回的引魂灯,守灯长老的剑砍断他左臂,他却笑着把灯护在怀里:够了,够送她一程了。

  第五世,她被铁链锁在药庐,每日被灌下蚀骨的毒药。

  他躲在房梁上,看着她苍白的脸,指尖掐进木梁里,木屑混着血簌簌落下。

  最后他放了把火,火势吞没药庐时,他站在废墟外,看着她跌跌撞撞跑出来,染血的裙角扫过他脚边,却始终没抬头看他一眼。

  第七世,她刚重生在凤家破屋,灵魂波动像黑夜里的萤火。

  他化回黑蛇,忍着她误喂的毒药钻心的疼,缩在她枕头下,听她对着月光发誓:这一世,我要站在最高处。那时他蛇尾蜷成小团,心想这样也好,只要她活着,怎样都好。

  画面闪回时,凤知微的脸已被泪水打湿。

  她终于看清了那些被遗忘的碎片——原来每次她以为的,都是他在黑暗里铺好的路;每次她以为的命不该绝,都是他跪在轮回道上,用半条命换的转机。

  沧夜...她对着虚空喊他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

  可幻境没有回应,雾气再次翻涌,第七层幻境前,忆魇童最后一次出现。

  那团由记忆碎片化成的小影子,此刻坐在破碎的镜面上,布偶的眼眶里空无一物。

  它望着凤知微,嘴角还挂着那种天真的笑:姐姐,这是最后一段记忆了。

  忘了我也没关系,但我记得你。

  凤知微跪下来,伸手要抱它。

  可手掌穿过它的身体,只触到一片虚无。

  她这才惊觉,忆魇童的身影正在变淡,像春雪落在热石上,眨眼就要化尽。

  我记得你。她哽咽着说,你陪我走过七重幻境,帮我捡回被撕碎的记忆。

  忆魇童歪了歪头,举起布偶。

  这次布偶手里没有烛火,只有一片褪色的碎布——那是她初见沧夜时,披在身上的旧斗篷角。

  姐姐要勇敢哦。它轻声说完,就这么消散在风里。

  凤知微攥紧那片碎布,摸出最后一颗断魂露。

  药汁顺着喉咙滚下时,她眼前浮现出初见的场景:她站在九幽殿的台阶下,仰望着高坐王座的沧夜。

  他的黑焰在周身翻涌,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冰,却在看见她时,瞳孔微微收缩。

  我能治你千年顽疾。那时的她扬着下巴说。

  你不怕死?他的声音像淬了霜。

  怕,但更怕错过。

  此刻的凤知微张了张嘴,却发现这句话已经在记忆里模糊。

  她急得去抓,可那些字像沙粒,从指缝里簌簌往下掉。

  终于,她触到了噬愿蛊的本体。

  那枚黑莲此刻就在她掌心,每一次搏动都扯着她的魂魄。

  她抽出腰间的剑,剑尖抵住黑莲,却迟迟无法落下。

  幻境里,沧夜站在轮回池边,眼神悲恸地推着她:这是唯一的解法...只要你能活下来。

  我不要这样的活法!凤知微突然吼出声。

  她收剑入鞘,反手咬破掌心,鲜血滴在黑莲上。

  红与黑交融的刹那,黑莲突然剧烈震颤,那些缠着它的银线断裂。

  你要我活着,可没说不准我改写结局!她嘶声喊,我不要你耗尽自己来守我!

  我要你活着,清醒地、好好地,和我一起看日出!

  整座镜殿都在震颤。

  无相判官的青铜面具地裂开一线,露出下面一双震惊的眼——他守了因果镜殿千年,从未见过有人能以情破蛊,以愿逆命。

  黑莲的银线断得更彻底了。

  凤知微感觉有滚烫的东西从眼底涌出,那是被蛊虫封锁了七世的眼泪。

  她望着黑莲中央逐渐清晰的身影——是沧夜,他闭着眼,眉峰仍皱着,像在做什么噩梦。

  沧夜,她伸手抚上他的脸,该醒了。

  话音未落,镜殿穹顶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因果链断裂的余波像风暴,卷着碎镜渣劈头盖脸砸下来。

  凤知微眼前一黑,踉跄着栽倒在地。

  意识消散前,她最后触到的,是一只冰凉的手,正轻轻攥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