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破毒瘴-《玄纪周天》

  秦义被黑甲兵押至幽林城外,望着前方笼罩在夜色中的密林,他没有半分迟疑,抬脚便踏了进去。法尊虽设下毒瘴之劫,却未直接取他性命,已是网开一面,秦义心中清明,毫无怨怼。只是一路前行,曼姝倩在屋内那番决绝又亲昵的举动,却像根细针,反复撩拨着他的心弦。既有少女破釜沉舟的果敢,又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让他费解之余,更添几分心痒。

  前方林地本应是钟灵毓秀之地,此刻却只剩虬结的枯树干直指夜空,偶有几簇密集枝杈交错,却连半片枯叶都无,透着股死寂的惊怖。夜空中竟悬着十轮明月,清辉交织倾泻,将枯枝与毒瘴染成一片泛着冷光的银海。秦义孤身穿行其间,身影单薄如孤魂,四周毒瘴已悄然升起,灰黑色的雾气中不见半只虫豸,连风都带着腐臭的死寂。

  “这世间最恐怖的,莫过于这般无边无际的寂寞吧。”秦义喃喃自语,话音刚落,便觉喉头一痒。毒瘴已缠上脖颈。他猛地想起背上斜挎的九河洞箫,指尖一勾将其取下,凑到唇边。一曲《神极曲》缓缓流淌而出,初时如清泉漱石,渐而如春风拂野,竟引得夜空明月清辉更盛,银海之内似有星辰流转。

  秦义正暗叹箫音玄妙,九河洞箫却似有灵智般震颤起来,箫音陡然拔高,原本汹涌的毒瘴竟如遇克星,非但无法近身,反而在他周身盘旋缠绕,形成一个晶莹的气涡,将他护在中心安然无恙。“果然是神兵!”秦义心中笃定,指尖翻飞,将《神极曲》一遍又一遍吹奏起来,气涡随箫音扩张,所过之处,毒瘴如冰雪消融。

  幽林城内,那清越悠远的箫音穿城而入,百姓们纷纷推窗探看,口中惊呼“神秘吹箫人又现身了!”守城的黑甲兵更是蹬蹬蹬跑上了望台,举着灯笼四下张望,却连半道人影都寻不见。“以声化功,净化毒瘴,这般精纯的修为,真是闻所未闻!”守城将领抚着胡须赞叹,目光不自觉飘向城墙之上的曼姝倩。

  曼姝倩凭墙而立,夜风掀动她的裙裾,目光死死锁着城外毒瘴的方向,恨不能将夜色洞穿。“殿下,这箫音定是秦公子引来的援手,他一定没事!”惠玲在旁低声宽慰,可曼姝倩掌心的冷汗却越攥越紧,心中只剩一个念头:“秦义,你千万不能有事。”

  箫音在林间回荡,银海之内波光四溢,秦义沉浸在曲境之中,只觉身心与天地相融,仿佛置身云端,不食人间烟火。直到一曲终了,他回身时突然僵住。身旁一截焦黑的枯树干上,竟顶着一朵指甲盖大小的微红花苞,嫩得能掐出水来!

  “毒瘴竟能被化解?”秦义摩挲着九河洞箫,心头巨震。此刻他周身三尺之内,毒瘴已消散无踪,即便停了吹奏,那些灰黑色的雾气也如遇猛虎,绕着他远远退开。他凑近花苞细看,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分明是新生之态。“《神极曲》竟有起死回生之效?”

  天际泛起鱼肚白时,秦义周身已形成一片丈许宽的净土,天地间一股清气汇聚而来,在他头顶凝成小小的风暴,而他正是风暴眼的中心。他试着再吹一曲,清气风暴骤然扩张,净化的毒瘴范围又大了数倍。他终于摸清了制衡毒瘴的法门。

  法教大殿内,侍从慌张来报:“法尊,城外毒瘴被人净化大半,箫音正是从秦义所在方向传来!”法尊猛地睁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难道他被神秘高人所救?”“法尊不可大意!”护法覃楠上前一步,沉声道,“此人身具救醒圣女的修为,却甘愿隐匿在南域,绝非善类,恐是别有用心。”

  “你说得不错。”法尊起身踱了两步,眉头紧锁,“当年姬洛大帝仙逝前曾留密言:‘姝倩有劫,唯域外之人可解。’若此言非虚,这秦义难道是...”她话音顿住,抓起身旁那根看似普通的木杖,披上月白披风,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殿内。覃楠等几位护法不敢怠慢,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城墙之上,曼姝倩正望着城外出神,周身气息突然一凝。法尊的身影已出现在她身旁。她慌忙收敛心神,从方才焦灼思慕的模样,瞬间切换成端庄肃穆的圣女姿态,屈膝行礼:“参见法尊。”法尊未看她,目光投向城外毒瘴,冷声道:“随我去看看。”

  秦义正靠在枯树旁小憩,夜空突然亮起一道清光。一朵巴掌大的白莲花凭空绽放,花瓣层层叠叠,透着凛然的法威。他刚要起身,一股如山似海的浩然之气便从天而降,将他死死压在地上,连指尖都动弹不得。“是南域法尊的‘九品莲台’!”秦义心头一凛。

  白莲花缓缓舒展,一道苍老的身影从花芯中步出,衣袂飘飘,正是南域法尊。“秦公子好手段,竟能在毒瘴中安然无恙。”法尊语气平淡,却藏着刺骨的威压。

  “法尊深夜到访,不是为了看我如何化解毒瘴吧?”秦义奋力抬眼,“与其盯着我,不如多留心教内之事,免得有心术不正之徒混进来,暗窃法教圣果。”他早从天机老人处得知法尊已破境,此刻故意出言试探。

  “牙尖嘴利!”法尊怒喝一声,目光落在秦义手中的九河洞箫上,“本念你救过圣女,想放你一条生路,可你竟敢手执魔箫在此作祟。说!你究竟是何来历?”

  “要战便战,啰嗦什么!”秦义不知哪来的底气,周身真气骤然爆发,竟硬生生挣脱了莲台威压,一个纵跃避开法尊劈来的法旨。他双手结印,掌心真气暴涨,将法旨凌空捏碎。

  法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几番试探下来,终于感知到秦义的修为:“年纪轻轻,竟已达无极境?”她不再留手,掌心翻涌间,数十道红字黄符如蜂群般射向秦义。这是南域至宝“化阴符”,乃姬洛大帝当年为抵御三域围攻所创。符纸以极阴秘咒绘成,淬以真法,触敌便钻入轮海,只需施法者心念一动,便能引爆气海,令敌尸骨无存。

  秦义不敢大意,运转全身真气形成护体罡罩,那些红字黄符撞在罡罩上,却如遇烈火的薄纸,瞬间化为飞灰。“连‘化阴符’都伤不了他?”法尊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符咒连当年的西域相夷都要退避三舍,秦义竟能轻易化解!

  秦义也暗自庆幸:多亏破境后真气质变,又有九河洞箫潜移默化滋养,否则今日还真要栽在化阴符下。他握着箫的手紧了紧,随时准备反击。法尊凝视着他,眼中的杀意渐渐淡去,多了几分探究。这少年,绝不是寻常的域外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