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白衣老者(上)-《玄纪周天》

  三轮巨大的星体悬于夜空,受光折射得格外明亮,其上起伏的山势都隐约可见。这般奇景令人心旷神怡,远处天际似被火烧,染成一片赤红;而下方的荒原戈壁中,一队兵士整齐列队,宛若迁徙的蚂蚁,正围着一团悬于半空的圆形黑雾巡逻。

  那黑雾宛如通往幽冥的巨口,在红与黑的强烈对比中,透着无形的压迫感,仿佛随时会将万物吞噬。秦义定睛望去,只见黑雾左侧的高崖上,赫然刻着两个鲜红大字 ——“荒界”。

  按古星的自然辖区划分,可分为一荒一海、三山五域。千年前神魔大战之后,北天大帝扶持四大家族分治四方:东域姜尚、南域姬洛、北域姚光、西域华天。自此,古星实则由四大宗室主导,而荒界因紧邻西域,便由华天一族担负看守之责。

  荒界的面积无人能知,传闻比四域总和还要广阔。以轮海境的修为,连横跨西域至东域都难以做到,可想而知,若误入荒界,即便不被妖兽所食,也难有生还之机。

  秦义凝视着弥漫黑雾的荒界入口,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应,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他的心神。他连忙运转真气,稳住躁动的心智,暗自惊道:“想不到这里的妖气竟如此强悍!” 转念一想,若荒界妖兽大举来袭,人间不知会沦为何等凄惨景象。

  巡逻的兵士肤色白皙,显然并非西域兵力 —— 秦义一眼便认出,这是北域的兵士。“北域布兵速度竟如此之快!” 他暗自感叹,“若不是路途遥远,想必东域的兵士也已抵达。”

  突然,几声高亢的嘶鸣划破夜空。一只体型堪比宫殿的巨鸟盘旋而至,翅膀轻拍便卷起狂风,转眼间落在空旷之地。巨鸟全身覆盖五彩羽毛,在霞光下熠熠生辉,两翼挥动时风尘四起,神奇至极。随后,一队兵士从巨鸟腹下陆续走出,与巡逻的北域兵士相互致意。

  秦义心中了然,这便是东域的援军 —— 若不是这神鸟代步,他们绝无可能如此迅速抵达。北域与东域向来交好,如今西域本土军队却后撤千里,这般安排虽已施行,却不难体会到西路军的不满。秦义心中暗忧:不亲临一线,便不知此间危机。若妖兽突袭,这成千上万的联军兵士,又能抵挡多久?

  四域家族不能真正同心,便是古星最大的危机。秦义站立良久,眼见数十只巨鸟陆续起落,成片的营房迅速搭建起来,心中愈发牵挂身在帝宫的华天辰。

  夜色渐深,寒意裹挟着沙尘袭来,虽不及北域严寒,却尽显西域的苍凉。秦义本想观察荒界入口的昼夜之别,却始终未见异常。风越来越大,卷着枯草与沙砾冲向黑雾,让人不敢想象荒界之内的景象。

  荒界之中不仅有五行灵石,更有北天神树,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秦义初到古星时,便是跟随师父玄通自荒界北天神树的玄门而来,只可惜当时他深陷昏迷,对荒界毫无印象。如今师父已然仙逝,怕是再无人能说清荒界的真相。他心中满是好奇,恨不得立刻闯入一探究竟,却又记挂着青女等人的安危,只能按捺心绪,静待时机。

  狂风之中,秦义以真气护身,才未被吹下高地。体内真气环绕着气海中的玄真炉循环往复,矿脉中吸收的水性灵力已完全融入真气,与玄真炉内的真阳火相互抗衡,迸发出强劲的冲击力。

  若不是今日见到五彩霞光,他险些忘了体内的五鹿灵石。当年在火域,妙风仙子将五彩神鹿点化的灵石置于他体内,后来在困神谷中曾为乾文道人疗伤用过。如今玄真炉已成本命炼器,五鹿灵石亦可转化为神力,融入真气之中。但秦义迟迟未敢炼化 —— 他生怕悟性不足、真气不济,白白毁掉这珍贵的灵石。要知道,那五彩神鹿化石之前,个个都能化为人形,神通广大。思前想后,他终究打消了念头,盘膝坐下开始静坐修真。

  正夜时分,晴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滚滚惊雷。秦义抬头望去,却无半点降雨的征兆,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有人在渡劫?” 随后闪电与惊雷接连不断,却始终未见异常。不多时,一颗流星自天边飞逝而来,恰好落在附近山头。秦义只觉周身涌动着一股强大的神力,连忙起身巡视。

  只见一道白衣身影自前方缓步走来,鹤发童颜,身形精瘦,周身萦绕的气环足见修为高深。不等对方开口,秦义便躬身行礼:“在下青令子,恭迎尊者驾临。”

  白衣老者捋须大笑,宏声道:“你便是那个异域魔胎?我当是何方神圣。”

  秦义心中疑惑,却依旧礼貌回应:“晚辈确是域外而来,从未危及古星各域。‘异域魔胎’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妄加的罪名。”

  “好!果然有几分玄通的侠气,只是眼下看来,却是迷惘不堪。” 老者一语中的,戳中了秦义的心事。

  秦义心中一震,愈发敬佩眼前这位老者:“尊者所言极是。晚辈深陷困局,踟蹰不前,既难自保,又想救助他人,实在力不从心。还请尊者指点迷津。”

  “我观你修为,已是轮海境,本命炼器已成,不久便可直入真法境。” 白衣老者侃侃而谈,言谈间透着几分帝王之气,“但眼下的危机,绝非真法境能够化解,且这危机恐涉及域外天灾。”

  秦义心中暗自揣测老者的身份,却不便当面问询,只得顺着话题说道:“尊者所言极是。如今域中已现战祸苗头,这般人为的危机,比天灾更让人心寒。”

  “域中之事,确如你所说。” 白衣老者眼中露出欣赏之色,秦义心中亦生出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