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安德烈密函告急-《重生知青,我在东北卖飞机》

  三天后的傍晚,雷钢敲开了陈望办公室的门。

  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封口处用火漆封着,上面印着一个模糊的徽记。

  “望哥,安德烈的信。”

  雷钢的声音很低,带着惯常的沉稳。

  办公室里只有陈望一个人。

  他正在看沈墨刚送来的《集团质量章程》草案,密密麻麻的条款,写了二十多页。

  听到雷钢的话,他放下文件,抬起头。

  “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下午,走的是老渠道。”雷钢把文件袋放在桌上,“送信的人说,安德烈交代,这封信必须亲手交给你。”

  陈望拿起文件袋。

  火漆已经有些开裂,但还能看出大概的形状——是个双头鹰的轮廓。

  苏联的国徽。

  他小心地拆开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纸。

  厚厚一沓,有俄文,也有手写的中文翻译。

  字迹很工整,但看得出是赶时间写的,有些地方还有涂改的痕迹。

  陈望先看了中文部分。

  “陈,见信如晤。”

  开头的问候很正式。

  “莫斯科的春天很冷,比哈尔滨还要冷。不是天气的冷,是人心里的冷。”

  “改革已经进行了两年多,但情况越来越糟。”

  “商店里的货架越来越空,排队的人越来越长。以前排队买面包,现在排队买一切——香肠、黄油、伏特加、甚至火柴。”

  “黑市的价格每天都在涨。一公斤牛肉,官方价格两卢布,黑市上要二十卢布。一瓶法国香水,能换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卢布的汇率,官方还维持在一美元兑零点六卢布。但在黑市上,已经到了一美元兑五卢布,而且还在跌。”

  “银行系统完全混乱了。国家银行在拼命印钞,地方银行在疯狂放贷。所有人都知道卢布要贬值,都在想办法把卢布换成实物——房子、汽车、黄金、外币,甚至罐头食品。”

  看到“罐头食品”四个字,陈望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继续往下看。

  “我通过一些关系,看到了一份内部报告。苏联今年的财政赤字可能达到Gdp的百分之三十。外汇储备已经见底,外债超过七百亿美元。”

  “高层在激烈争吵。有人主张加快市场化,放开价格管制。有人主张回到老路,加强计划控制。但无论哪条路,短期内都会导致更严重的混乱。”

  “我个人判断,卢布的官方汇率撑不过今年。一旦放开管制,或者被迫贬值,幅度会非常惊人——可能是现在的五倍、十倍,甚至更多。”

  陈望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他想起前世模糊的记忆。

  苏联解体,卢布暴跌,通货膨胀达到天文数字。

  普通人一辈子的积蓄,一夜之间变成废纸。

  而那些提前布局、用卢布贷款购买资产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读信。

  “我在对外贸易部的职位已经稳定了。目前主要负责轻工业品的进口审批,权限不小。”

  “借助你提供的资金和关系,我疏通了一些关键环节。现在,我有能力影响某些特定商品的进口配额和外汇额度分配。”

  “但更重要的是,我接触到了更高层的信息和人脉。”

  “最近,我认识了一个年轻人。他叫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列宁格勒大学法律系的助教,也在市苏维埃工作。

  他很聪明,很务实,说话不多但很有分量。最重要的是,他对现状不满,有改革的意愿,但又不盲目崇拜西方那一套。”

  “我觉得这个人,值得关注。”

  陈望记住了这个名字。

  弗拉基米尔。

  信的后半部分,安德烈开始谈具体的建议。

  “如果你相信我,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第一,利用卢布的高估,从苏联银行贷款。

  我能帮忙打通关系,贷款额度可以很大,利息很低——因为银行系统混乱,很多人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收回来。”

  “第二,用贷款来的卢布,购买实物资产。

  远东地区的森林砍伐权、矿产开采权、港口使用权,这些资产的实际价值远高于它们的账面价格。

  一旦卢布贬值,这些资产以美元计价的价值会暴涨。”

  “第三,用贷款来的卢布,兑换硬通货。

  美元、德国马克、瑞士法郎,或者黄金。莫斯科现在有地下兑换渠道,虽然风险大,但汇率比黑市还要优惠。”

  “第四,加强边贸。苏联现在极度缺乏轻工业品,服装、鞋袜、日用品、食品,什么都缺。

  你的‘北厨’罐头,如果能解决质量问题,在这里能卖出天价。”

  “但这一切,必须快。”

  “窗口期可能只有几个月。”

  “一旦局势明朗,机会就消失了。”

  信的结尾,安德烈写得很简单。

  “陈,我们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

  “我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

  “这不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在即将到来的巨变中,占据有利的位置。”

  “期待你的回复。”

  落款是安德烈的俄文签名,还有一个日期:1986年4月17日。

  陈望看完信,久久没有说话。

  他把信纸重新叠好,放回文件袋。

  然后站起身,走到窗边。

  天已经全黑了。

  厂区的路灯亮着,勾勒出车间和仓库的轮廓。

  更远处,是哈尔滨城的万家灯火。

  但陈望的目光,却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广袤而寒冷的土地上。

  苏联。

  这个庞大的帝国,正在从内部开始腐烂。

  而腐烂的过程中,会释放出惊人的能量和财富。

  有的人会被这股能量碾碎。

  有的人,却能从中攫取改变命运的机会。

  “雷钢。”陈望转过身。

  “在。”

  “这封信的内容,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

  “翻译是‘耳语’做的,她在虹港,不知道国内的事。”雷钢说,“送信的人只负责传递,不看内容。”

  陈望点头。

  “安德烈那边,怎么回信?”

  “老渠道,三天内能到。”

  陈望走回办公桌,坐下,抽出几张信纸。

  他开始写信。

  用中文写。

  “安德烈,信已收到。”

  “你的判断,我完全同意。”

  “现做如下安排:”

  “第一,立即开始运作银行贷款。额度越大越好,期限越长越好。利息可以适当提高,以换取更宽松的条件。”

  “第二,资产收购,重点放在远东地区。森林、矿产、港口,这些资源性资产优先。同时,留意莫斯科和列宁格勒的不动产,如果有机会,也可以入手。”

  “第三,硬通货兑换,你全权负责。注意安全,可以适当让利给中间人,确保渠道畅通。”

  “第四,关于弗拉基米尔,继续保持接触,提供必要帮助,但不要暴露我们的意图。观察他的能力和志向,定期向我汇报。”

  “第五,边贸方面,我会加快罐头生产线的改造。同时,组织更多的轻工业品货源。你需要什么,列出清单,我这边全力配合。”

  “第六,也是最重要的——”

  陈望停笔,思考了几秒钟。

  然后继续写。

  “注意安全。”

  “局势越乱,越要小心。”

  “钱财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

  “有任何危险,立即撤离。”

  “我们在虹港和国内,都有接应点。”

  写完,他签上名,把信纸装进信封。

  “明天一早,送出去。”

  雷钢接过信封。

  “是。”

  “还有,”陈望叫住他,“叫沈墨和赵晓阳过来。”

  “现在?”

  “现在。”

  雷钢转身离开。

  陈望重新坐回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脑子里,各种信息在飞速旋转。

  罐头危机、乳制品红线、苏联机会、内部改革……

  每一条线,都需要他决策。

  每一条线,都不能出错。

  而最大的机会,可能就在那封信里。

  用即将贬值的卢布,贷款购买实打实的资产。

  这简直是……

  “天赐良机。”

  陈望低声自语。

  但他也清楚,这个机会背后,是巨大的风险。

  苏联的政局瞬息万变。

  今天的朋友,明天的敌人。

  今天的合法交易,明天的犯罪证据。

  他必须小心。

  必须快。

  必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完成布局。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沈墨和赵晓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陈总。”

  “坐。”

  陈望没有绕弯子,直接把安德烈信里关于卢布和苏联经济的部分,择要告诉了两人。

  当然,隐去了安德烈的名字和具体渠道,只说“可靠消息”。

  沈墨听完,推了推眼镜。

  “如果消息属实,这是一个典型的套利机会。”

  “利用货币的时间价值差和实际购买力差,获取超额收益。”

  “但风险极高。”

  “政治风险、法律风险、汇率风险、流动性风险……”

  他开始列举,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一个普通的投资项目。

  赵晓阳则眼睛发亮。

  “陈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苏联的经济体量太大,一旦出问题,释放出的财富是天文数字!”

  “如果我们能抓住……”

  他没说下去,但呼吸明显急促了。

  陈望看着两人。

  一个冷静,一个热血。

  正好。

  “沈墨,你负责设计资金流动方案。”他说,“怎么把钱弄出去,怎么买资产,怎么转移利润,怎么规避风险。”

  “赵晓阳,你负责研究苏联各地区的资产价值。远东、中亚、欧洲部分,哪些资产最有潜力,哪些最容易变现。”

  “给你们两天时间,拿出初步方案。”

  沈墨点头。

  “我需要更详细的经济数据。”

  “我会尽量提供。”陈望说。

  赵晓阳已经拿出笔记本开始记。

  “陈总,资产类型有偏好吗?”

  “资源性资产优先。”陈望说,“森林、矿产、能源。其次是港口、铁路等基础设施。最后才是不动产。”

  “明白了。”

  两人离开后,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陈望一个人。

  他重新拿起安德烈的信,又看了一遍。

  特别是关于弗拉基米尔那段。

  列宁格勒大学法律系助教。

  市苏维埃工作。

  年轻,聪明,务实。

  对现状不满,但不盲目崇拜西方。

  陈望隐隐觉得,这个人,可能比那些森林和矿产更重要。

  但他没有证据。

  只是一种直觉。

  一种跨越了时空的直觉。

  他把信锁进保险柜。

  然后走到地图前,看着那片占据世界六分之一土地的庞大国度。

  红色,正在褪色。

  而褪色的过程中,会露出下面金色的底色。

  那是资源。

  是财富。

  也是未来的筹码。

  陈望的手指,轻轻点在莫斯科的位置上。

  然后向东滑动。

  划过乌拉尔山,划过西伯利亚,划过贝加尔湖。

  最后,停在了远东。

  停在了那片与中国接壤的、寒冷而富饶的土地上。

  “就从这里开始吧。”

  他轻声说。

  窗外,夜色深沉。

  但有些人的征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