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射向柴桑的信-《三国:我吕布,不做三姓家奴》

  帅帐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铁。

  火烧巴丘的硝烟味尚未散尽,一种更为凌厉的杀气已经弥漫开来。

  战后第三日,吕布召集所有校尉以上将官,亲卫林立,气氛肃杀。

  没有庆功酒,没有战利品展示,只有一张铺满了整个巨大案几的巨幅舆图。

  那不是寻常的江防图,而是一张被猩红墨迹重新勾勒过的死亡之网。

  十条纤细却致命的红线,如同毒蛇般从北岸蜿蜒潜入南岸的各个要害,那是吕布标示出的十条全新潜渡路线,每一条都避开了吴军的传统巡防水域。

  七个醒目的红色圆圈,标记在吴军水寨、粮仓、兵械库等处的薄弱环节,那是“长效火囊”的最佳引爆点。

  更令人心惊的是,图上还有五处用黑墨圈出的区域,标注着“共振盲区”。

  那是高顺根据俘虏口供和地形反复推演出的、吴军战船在铁索连环下,因水流和船体结构,最不易相互救援的死角。

  这张图,凝聚了吕布那“武道直觉”的巅峰洞察,也融入了高顺治军的严谨,更饱含着对战争最原始、最残酷的理解。

  吕布的手指,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重重点在巴丘湖口的位置。

  “前夜一战,不过是探路。”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穿透力,“我们烧了他的船,却没能烧掉他的根。”

  他抬起眼,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帐下每一张因震惊而凝固的脸。

  “下次,”他一字一顿,字字如锤,“不止要烧船,还要烧他们的胆!”

  他指向图上那张纵横交错的红色网络,声调陡然拔高:“这张火网,就是为周瑜准备的!我要让他知道,长江,不是他东吴的内湖!在我吕布面前,这万里长江,不过是一锅随时可以煮沸的汤!”

  “吼!”

  帐下诸将,无论是陷阵营的老人,还是新降的荆州兵,无不被这股滔天的霸气所感染,胸中热血沸腾,齐声怒吼,声震原野!

  他们看着眼前的吕布,那个曾经被讥为“有勇无谋”的匹夫,此刻却如同一尊真正的战争魔神,用智慧与武力,编织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罗网。

  与此同时,江北另一处静谧的院落内,貂蝉素手轻拈,正在一枚新截获的竹简上缓缓拂过。

  这里是“织史台”的神经中枢。

  密报来自一名潜伏在吴军中,负责传递军械文书的小吏,内容极为简短:潘璋所献《破阵图略》已加急送抵柴桑大都督府,都督阅后,阖门静思半日,出,唯下三字令:“备战吧。”

  貂蝉的睫毛微微一颤,那双洞悉人心的美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了然。

  《破阵图略》……潘璋此人,在败军之中竟能窥见夫君布阵的章法,而非仅仅归咎于火油之利,是个有心人。

  而周瑜的反应,更是印证了她的判断。

  静思半日,意味着他已将夫君从一个“勇武匹夫”的旧有印象,提升到了“智勇双全”的劲敌层面。

  “备战吧”三字,看似寻常,却意味着江东最高军事统帅,即将亲自下场!

  “公瑾要来了。”貂蝉轻声自语,声音里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冷静。

  她立刻提笔,写下两道指令。

  第一道,飞鸽传书给潜伏在柴桑、夏口、巴丘湖口的所有“织史徒”,命令他们即刻起,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江面之上,不计代价,监控吴军主力舰队的任何一丝异动。

  第二道,则是一封精心伪造的密信。

  信中以一名曹营基层军官的口吻,大肆抱怨北人不习水土,军中疫病渐起,士卒厌战思乡,皆言丞相错信吕布,恐重蹈赤壁覆辙。

  写罢,她将这封信交给一名心腹:“寻个由头,让蒋钦安插在降民里的‘钉子’,‘不经意’间拿到它。”

  攻心为上。

  周瑜要来,必是雷霆万钧。

  在此之前,能多扰乱一分吴军的军心,便多一分胜算。

  柴桑,吴侯府。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老将朱治须发斑白,却身形笔挺,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掷地有声。

  “君侯!吕布火烧巴丘,看似奇袭,实则已显露出其经略江防之野心!此人……已非昔日下邳城中那个只知匹夫之勇的莽夫了!”

  “他以刀听潮,辨水流风向;以火煮江,破我铁索连环。这已是水战名将的手段!若任其在江北站稳脚跟,收拢流民,招募水师,不出一年,长江天险,将反为彼用!届时,我江东六郡,将门户大开,再无宁日!”

  一番话,如暮鼓晨钟,狠狠敲在每一个江东重臣的心上。

  孙权紧锁着眉头,年轻的脸庞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阴沉。

  他当然明白朱治所言非虚。

  一个只会冲锋陷阵的吕布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学会了思考、懂得利用天时地利的吕布。

  那就像是给一头猛虎,插上了苍鹰的翅膀!

  他沉默良久,拿起案上那份由周瑜亲笔批注过的巴丘战报,目光在“此火非凡,其心可诛”八个字上停留了许久。

  当晚,一道君侯手令,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大都督府。

  “吕布凶焰滔天,图我江东之心昭然若揭。兹命大都督周瑜即日起程,总督三军,节制沿江所有兵马,务必将此獠——拒于江北,焚于江上!”

  巴丘,残破的水寨。

  一纸贬令,将蒋钦从云端打入深渊。

  削去后军都督之职,贬为水监,负责打捞沉船,清理河道。

  这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战将而言,是比死还难受的侮辱。

  他平静地接过了将令,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但在临行前,他秘密召见了几个一手提拔起来的旧部。

  “败了,我认。”他的声音嘶哑,眼中却燃烧着不甘的火焰,“但不能败得不明不白。去查!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查出那‘水龙油’的来源!是何人所制,配方为何,工坊在哪!我要知道吕布的火,究竟是从哪里烧起来的!”

  他又拉过一个最心腹的校尉,压低声音道:“你带几个人,混入下一批被遣返的降民队伍里。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刺探军情,而是活下去,像真正的降民一样,在曹营里扎下根。我要在吕布的后院,也埋下一颗钉子!”

  蒋钦走了,带着满腔的屈辱与怨毒。

  他虽败,却像一条被激怒的毒蛇,潜伏进了阴影里,等待着下一次噬人的机会。

  柴桑,大都督府。

  潘璋跪伏于地,头也不敢抬。

  他面前,一袭白衣的周瑜,正缓缓展开他绘制的那幅《破阵图略》。

  周瑜的手指修长而洁白,与这幅沾染着硝烟与血腥的图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看得极其仔细,从曹军营寨的布局,到皮筏突击的路线,再到潘璋用朱笔标注出的、吕布军令传达的惊人效率。

  许久,他才抬起头,目光落在潘璋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股直透人心的压力。

  “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

  潘璋浑身一震,叩首道:“回都督!千真万确!末将亲眼所见,吕布军令下达,各部进退有序,配合默契,如臂使指!那绝非一人之勇可致,其麾下已然是一支令行禁止的精锐之师!”

  “好……”周瑜竟笑了笑,他转过身,缓步走到窗前,目光跨越重重空间,望向江北那片阴云密布的天空,眸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刃。

  “好一个温侯……竟也懂得织网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仿佛在虚空中拈起一根无形的丝线。

  “你既织火网,我便以智为针,一寸寸,拆给你看。”

  三日后,一骑快马自曹营疾驰而出,冒着被吴军巡哨射杀的风险,一路奔至江边,将一卷用蜡封好的书信,绑在箭上,奋力射向南岸。

  信,是吕布写的。

  月黑风高,他独自立于火烧巴丘后新建的最高了望台上,江风吹得他披风猎猎作响。

  他没有让文书代笔,而是亲自提笔,饱蘸浓墨,在坚韧的绢帛上写下战书。

  字字如戟,锋芒毕露。

  “闻江东美周郎,公瑾将至,布不胜欣然。前番小试,不过开胃之肴,未足挂齿。下次相见,当以长江为炉,战船为薪,与君共烹天下英雄!吕奉先,敬上!”

  写罢,他取出那枚象征着曹操“千金买骨”之恩的鄃侯印玺,重重盖下!

  这封信,与其说是战书,不如说是一份写给天下人的宣言:他吕布,回来了!

  带着无可匹敌的武勇,更带着焚天煮海的智谋!

  “送往柴桑——”他将信交给亲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要让周公瑾,亲手拆封!”

  江对岸,柴桑。

  当这封奇特的“箭书”辗转送到周瑜手中时,帐内诸将无不义愤填膺,破口大骂吕布狂妄无知。

  “三姓家奴,安敢如此辱我大都督!”

  “待都督天兵一到,必叫他有来无回!”

  周瑜却屏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在灯下,缓缓展开了那卷绢帛。

  看着那一个个力透纸背、霸气外露的大字,感受着字里行间那股几乎要扑面而来的灼热战意,他脸上的寒霜竟渐渐消融。

  他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反而……笑了。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时,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声。

  “有意思……”

  他将战书轻轻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在“共烹天下英雄”几个字上轻轻敲击着,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真的有意思。”

  吕布,你将长江视作一口可以煮沸的锅。

  可你是否想过,这口锅太大,水太深,你的火,未必够旺。

  他缓缓起身,走到巨大的江防图前。

  吕布的战法,是变,是奇,是烈火燎原般的迅猛突袭。

  对付风与火最好的方式,不是比它更快,而是让它无处发力。

  “若要灭火,需筑高墙;若要挡风,需立坚城。”周瑜喃喃自语,目光在那宽阔的江面上反复游走,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一个念头,如同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在他的脑海中骤然亮起。

  对付吕布这种不可预测的“变数”,最好的方法,就是创造一个绝对稳定的“定数”。

  一个让他所有奇谋巧计,都撞得粉碎的,坚不可摧的定数。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了乌林与赤壁之间的那片最开阔、也最险峻的水域之上。

  “或许……”他轻声说道,眼中闪动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创造者的光芒,“我需要的,不是更快的船,而是一座……不会动,也烧不穿的,水上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