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雪崩时谁在笑-《三国:我吕布,不做三姓家奴》

  雪浪滔天,杀机如冰。

  延津渡口已成一片素白色的修罗场。

  河北上将颜良勒马于缓坡之上,身后三千铁骑如一道钢铁浇筑的长城,黑甲与白雪相映,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马蹄踏在冻结的河滩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仿佛大地都在这股力量下呻吟。

  他目光如鹰,轻蔑地扫过对面那支单薄得可怜的队伍。

  三百骑,稀疏地列成一个尖锐的“锥锋”小阵,在漫天风雪中,像是一群瑟瑟发抖的孤狼,面对着猛虎的巡视。

  “哈哈哈!”颜良仰天长笑,声震四野,卷起的雪沫扑打在他狰狞的面甲上,“我道是谁,原来是三姓家奴吕奉先!曹孟德是无人可用了吗?竟派你这丧家之犬,领三百残兵来送死!”

  他身侧,原汜水关守将、如今的斥候统领赵岑心头一紧,策马上前低声道:“将军不可大意。敌阵虽小,然队列稳固,人马呼吸皆沉凝如一,毫无惧色,恐有诡计!”

  “诡计?”颜良大手一挥,长刀直指吕布,狂傲之气尽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皆为泡影!吾以堂堂之阵,碾碎他这野狐之术!传我将令,全军缓速推进,我要亲眼看着他那点可怜的勇气,被我军的铁蹄一寸寸碾成齑粉!”

  “呜——”

  沉浑的牛角号声撕裂风雪,三千重骑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山,开始缓缓向前压迫。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足以让任何一支军队在接战前就已崩溃。

  然而,阵前的吕布却在此刻缓缓闭上了双眼。

  风声,雪声,敌军的号角声,马蹄的震动声……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耳中褪去。

  取而代代之的,是脑海中轰然展开的一幅“全域战场映像”!

  那不再是模糊的预感,而是清晰无比的立体画面!

  三千敌骑的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掌上观纹般呈现在他的意识里。

  左翼第三列,第七名骑兵的坐骑,右前蹄在踏落时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那是旧伤,在极寒天气下复发了!

  它的下一个动作,必然是向左侧偏斜,以减轻伤蹄的负担!

  中军那面巨大的“颜”字帅旗下,掌旗官的呼吸因为风雪灌入眼眶而乱了半拍,手中紧握的旗杆出现了一瞬的松动。

  那悬于旗杆顶端的铜铃,其震动的频率,也因此慢了半息!

  最关键的,是颜良本人!

  他腰间那柄镶金战刀的金属共鸣,与帅旗铜铃的共鸣,出现了微妙的延迟和方位偏差!

  他此刻的真实位置,比帅旗标示的位置,向西偏后了整整七步!

  那帅旗之下,只是一个穿着同样铠甲的影武者!

  “开!”

  吕布猛然睁眼,血丝密布的瞳孔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没有下令冲锋,而是对着身侧的曹性,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厉喝:

  “曹性,射帅旗之铃!”

  不必问为何,无需懂缘由。

  曹性闻声而动,几乎是本能地从马鞍旁摘下雕弓,弯弓搭箭,弓开如满月!

  身为神射手,他能感受到主将声音里那股不容置疑的绝对自信。

  “嗡!”

  弓弦震颤,一支狼牙箭如黑色闪电,撕开重重雪幕,带着尖锐的啸音,不偏不倚,精准地射中了那面“颜”字帅旗上,正随风摇晃的铜铃根部系带!

  “铛啷!”

  清脆的断裂声在嘈杂的战场上本不明显,但它带来的后果却是连锁性的!

  铜铃坠落,旗杆因瞬间失去平衡而猛地一斜。

  掌旗官本就心神不宁,猝不及防下,竟没能第一时间稳住,整面大旗向一侧轰然倾倒!

  “稳住!稳住阵型!”颜良见状勃然大怒,厉声咆哮。

  然而,迟了!

  对于一支正在推进的庞大骑兵阵列而言,帅旗的倾倒,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是足以引发混乱的信号!

  更何况,这微小的混乱,早已被吕布那恐怖的战场直觉,计算为了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随我,凿穿!”

  就在帅旗倾斜的刹那,吕布动了!

  赤兔马一声长嘶,四蹄如火,化作一道赤色流光,没有正面迎击,而是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悍然切向敌阵左翼!

  他身后的三百黑甲,十七名寒戟死士,如影随形,组成一柄最锋利的尖刀!

  “噗嗤!”

  方天画戟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血色弧线,没有斩向骑士,而是精准无比地横扫过那匹右前蹄有旧伤的战马脖颈!

  马血喷涌如泉,战马悲鸣着轰然倒地。

  它身后的战马躲避不及,被瞬间绊倒,紧接着,是第三匹,第四匹……如同多米诺骨牌,一个微小的点,引发了一场剧烈的连锁坍塌!

  原本严丝合缝的钢铁洪流,硬生生被撕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杀!”

  侯成、郝萌率领的残兵营趁势而入,以二十人为一组,如游鱼般在混乱的敌阵中穿插。

  他们脚上那由李孚特制的、内嵌磁钢环片的马靴,在冰面上行走竟近乎无声!

  他们的目标不是杀人,而是专斩马缰、割断旗绳、捣毁战鼓!

  赵岑瞬间察觉到了不对,这根本不是冲阵,这是在解构他们的战争机器!

  他急声大呼:“收缩!向中军收缩!”

  可他的命令还未传达出去,郝萌已率一小队绕至敌军后方,将数个火油罐扔上了补给车。

  烈焰冲天而起,混杂着草料燃烧的滚滚浓烟,瞬间遮蔽了后军的视线,也隔绝了命令的传递!

  “废物!”颜良暴怒欲狂,眼睁睁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铁骑阵被搅得一团糟。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戏耍的耻辱,猛地一提手中长刀,策马狂奔,直冲向那道在乱军中纵横开阖的赤色身影。

  “吕布!可敢与我一战!”

  刀光与戟影在风雪中轰然相撞!

  “当!当!当……”

  一连十三记惊天动地的金铁交鸣,火星在两人之间疯狂迸溅,每一次碰撞都让周围的空气为之震荡。

  颜良越战越是心惊,越战越是憋屈!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刀,明明势大力沉,却总是被对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提前格挡、卸力,仿佛自己所有的意图,都被对方提前看穿!

  “你这奸贼!不过是靠些阴损伎俩!”颜良怒吼,刀法愈发狂乱。

  吕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手中画戟舞动如龙,游刃有余地将对方的狂攻一一化解,冷笑道:“那你告诉我——为何你的刀,总要慢我半息?”

  慢半息?

  颜良心中一凛,却听吕布的声音如魔鬼的低语,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

  “你出刀之前,右臂三角肌必先发力,力传至肘,再至腕。这股力量传导的轨迹,在你刀身的金属共鸣中,早已告诉了我一切!你的刀还未挥出,我已知其落点!”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颜良脑中轰然炸响!

  他彻底懵了,这是何等妖术?!

  心神大乱之下,他的刀法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就在第十四合,吕布的赤兔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向后拉扯,突兀地后撤了半步。

  这完全违背了冲锋的惯性!

  颜良正值全力猛攻,收力不及,整个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中门大开!

  就是此刻!

  一直被动格挡的方天画戟,仿佛沉睡的毒龙苏醒,在一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速度与力量!

  画戟脱手回旋,带起一道死亡的圆弧,自下而上,如一道逆行的闪电,精准而残忍地……贯穿了他的咽喉!

  “呃……”

  颜良的吼声戛然而止,双目圆瞪,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着从自己下颌透出的、沾满鲜血的月牙刃,生命力如潮水般飞速流逝。

  “咚!”

  河北名将,轰然坠马!

  三千袁军,见主帅阵亡,瞬间哗然,军心土崩瓦解!

  “将军!”副将韩莒子目眦欲裂,拼死冲上前,在亲卫的掩护下抢起颜良尚有余温的尸身,拨马便逃。

  临去前,他回首死死盯住雪中那个魔神般的身影,双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怨毒与怒火。

  后阵高坡上,监军程昱自始至终目睹了这一切。

  从吕布闭眼、曹性射箭,到凿穿敌阵、阵斩颜良,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却又充满了某种恐怖的、如同棋手落子般的精确韵律。

  他握着笔的手,在彻骨的寒风中竟抑制不住地颤抖。

  许久,他才在随身的竹简上,用颤抖的笔触写下了一行字:

  “虓虎,真噬人矣。”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许都。

  司空府深处的锻坊内,貂蝉正静静擦拭着那十柄作为“阵眼”的藏刃。

  忽然,十柄短刀仿佛有了生命,齐齐发出一阵高亢清越的嗡鸣!

  她猛然抬头,望向朔风呼啸的北方天际,风雪似乎也无法阻隔她的感知。

  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她轻声呢喃,仿佛在对空中的英魂低语:

  “他听见了……听见了所有死去兄弟的声音。”

  风卷残雪,血漫冰河。

  延津渡口,那道赤色的身影,缓缓登上被鲜血浸透的河滩高地。

  他单手提着画戟,另一只手,将颜良那死不瞑目的头颅,高高悬挂在赤兔马的鞍侧。

  殷红的鲜血,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绽开一朵朵妖异的红莲。

  他环视着狼狈逃窜、溃不成军的袁军背影,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风雪,传遍了整个血色黄昏下的战场。

  “下一个,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