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劝农诏下,新稻种遍植江淮-《悍宋:朕,赵构,不做昏君!》

  绍兴二十九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殷勤一些。

  冰雪消融,春水初涨,广袤的江淮平原和两湖盆地,沃土在阳光下蒸腾着孕育万物的气息。

  然而,这一年田垄间的景象,却与往年有了显着的不同。

  临安城,紫宸殿。

  大朝会上,户部尚书沈该手持一份加急奏报,声音洪亮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官家!喜报!淮南东、西路,荆湖南、北路,及江南东西路大部,去岁秋奉旨试种的‘占城稻’、‘黄穂稻’等新种,经各州县劝农官实地核验, 普遍亩产增收三至五成!

  尤其耐旱薄地,增产尤为显着! 百姓欢腾,皆言此乃‘天赐嘉禾’!”

  龙椅上,赵构闻言,一直沉稳的面容上终于绽开一丝真切的笑意。

  这笑容,比任何一场军事大捷更让他感到由衷的宽慰。

  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

  西线北疆的连场大捷,万国来朝的赫赫威仪,其最坚实的根基,莫过于这田间地头多打出的几斗粮食。

  “好!此乃社稷之福,将士之胆!”

  赵构抚掌,目光扫过群臣,“去岁格物博览会,新农具已显其利;今岁这新稻种,又证其功。

  然,此等利国利民之嘉种良法,岂可仅止于数路试种?

  当速推天下,惠及万民 !”

  他神色一肃,朗声道:“传朕旨意:”

  “一、 颁行《劝农诏》于天下!

  明令各州县, 须将推广占城稻、黄穂稻等早熟、耐旱、高产物种,列为考成首务 !

  敢有懈怠、敷衍、乃至阻挠者, 州县长官及劝农官,一体治罪!”

  “二、 命司农寺、户部, 即日遴选精干‘劝农使’百人,分赴 江淮、两湖、川蜀、乃至新附之云贵、河西安抚司等地 ,专司督导稻种调配、农技传授、垦荒屯田事宜 !

  赐其临机专断之权 ,遇有农事梗阻,可直奏朕前!”

  “三、 各地常平仓,须备足新稻粮种,以借贷或平价方式,优先发放于 贫苦农户、新附流民、军屯田卒 !

  所需钱粮,由内帑与户部共担 ,绝不许盘剥百姓!”

  “四、 格物院刊印之《占城稻栽培法要》、《新式农具图说》, 着有司广为抄录,分发乡里,并由县学塾师、乡中耆老定期宣讲 ,务使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

  “五、 诏令各军镇,尤其北疆、西线, 大力兴办军屯、营田 !

  所产粮秣,优先补充本军,力求部分自给,减轻转运之耗 !

  此事,着枢密院会同兵部,严加考核!”

  这一连串的诏令,雷厉风行,条条切中要害,将推广新稻种一事,提升到了国家战略的高度,并配以强有力的组织、物资和政策保障。

  朝堂之上,无人敢有异议,皆知此乃固本培元的千秋大计。

  圣旨一出,如同一声春雷,唤醒了沉睡的大地。

  帝国的行政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半月后,淮南西路,庐州府治下,一个名为“桃溪”的村落。

  时值春分,正是播种的关键时节。

  往年此时,村民们多是沿用祖辈传下的本地稻种,收成看天,难有惊喜。

  今年,村口的打谷场上却格外热闹。

  两名身着青色官袍的“劝农使”,在县令和里正的陪同下,正被村民们团团围住。

  场院中央,摆放着几大袋颗粒细长、色泽金黄的稻种。

  “乡亲们!”

  一位年长的劝农使声音洪亮,指着稻种,“此乃占城稻!

  耐旱、早熟、产量高!

  朝廷恩典,此种由官仓借给,秋后按收成的一成归还即可!

  县尊有令,凡种此稻者,今岁 秋税减免一成 !”

  村民们议论纷纷,既有期待,也有疑虑。

  老农李老栓蹲在地上,抓起一把稻种,仔细端详,又凑近闻了闻。

  “官人,这稻子……真能耐旱?咱这岗地,水贵如油啊!”李老栓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谨慎。

  劝农使笑道:“老丈放心!此稻最不择地!岗地、坡地皆可种!只需抓住春墒,及时播种,后期即便少雨,亦能有好收成!江南、福建早已广种,亩产四五石寻常耳!”

  “四五石?”

  李老栓倒吸一口凉气,他种了一辈子地,最好的年景,亩产也不过两三石。

  “若真如此,那可是天大的恩德!”

  “岂止于此!”

  另一位年轻的劝农使补充道,“县里还派了匠作司的师傅,带来了新式‘江东犁’的图谱,已在村头铁匠铺开炉打造,翻地更深!

  还有简化版的龙骨水车图样,组织青壮修建,引那桃溪水上山岗!”

  实实在在的好处,加上官府的大力推动,打消了村民最后的顾虑。

  领种、换犁、修水车……桃溪村乃至整个庐州府的春耕,因为新稻种和新农具的引入,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类似的场景,在广袤的江淮大地、两湖平原、乃至更遥远的川蜀坝子上,同时上演着。

  荆湖平原,河网密布,土地肥沃,占城稻与本地稻搭配种植,一年两熟甚至三熟成为可能,粮仓地位更加稳固。

  江南水乡,新稻种与精耕细作传统结合,产量再上新台阶。

  河西安抚司辖地,来自江淮的农师,指导移民在黄河沿岸引水试种水稻成功,塞上江南不再是梦想。

  云南新附各府,温暖湿润的气候非常适合占城稻生长,产量倍增,迅速稳定了人心。

  与此同时,北疆前线,另一种形式的“春耕”也在紧张进行。

  大名府以北,岳飞麾下的“背嵬军”军屯区。

  广袤的原野上,旌旗招展,却非为战阵,而是标识着各营的屯田区划。

  成千上万的军士,褪去沉重的铠甲,换上短褐,手持改良的农具,在田间辛勤劳作。

  他们挖渠引水,深耕土地,播种着来自江南的耐寒稻麦品种。

  一名队将直起腰,抹了把汗,对身旁的劝农官笑道:“先生,这种子真能在这地界长成?可比咱舞刀弄枪难多了!”

  劝农官亦笑答:“将军放心!此乃格物院特选的‘寒稻’,耐瘠薄,生长期短。

  只要伺候好了,秋后收成,至少能顶咱营三月口粮!

  届时,朝廷的粮车就能少跑几趟,多运些箭矢炮石来!”

  “好!为了少运粮,多运箭,弟兄们,加把劲!”队将大吼一声,士卒们轰然应诺,干得更起劲了。

  军屯的成功,意义非凡。

  它极大缓解了千里转运的消耗和风险,使北疆大军后勤更加自主,行动更加灵活。

  “且耕且战” 的模式,也锤炼了部队的韧性和纪律。

  金秋时节,捷报频传。

  户部汇总全国夏秋两税收支,奏报:“……去岁全面推广新稻种之江淮、两湖、江南等路, 粮课一项,岁入激增近四成 !

  各地常平仓、义仓尽皆充盈,米价平稳,民心大安 。

  北疆诸军屯,收成亦颇可观,预计可满足各军三至四成日常耗用,大大减轻了河南、河北民夫转饷之役……”

  望着这份沉甸甸的奏报,赵构在福宁殿内,对枢密使李纲和户部尚书沈该感叹道:

  “李卿,沈卿, 今日方知,‘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之真义。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江淮熟,天下足。

  今我粮草充盈,士卒饱暖 ,北驱鞑虏,西定羌胡 ,更有何惧?

  此乃王业之基,盛世之象也!”

  一场静悄悄的绿色革命,伴随着新稻种的普及和农技的推广,在帝国广袤的土地上深入推进。

  它没有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却同样决定着帝国的命运。

  多打出来的每一粒粮食,都化作了将士碗里的热饭,国库中坚实的储备,以及百姓脸上安心的笑容。

  这看似平凡却无比坚实的农业基础,正为这个王朝即将到来的、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积蓄着最根本、也最强大的力量。

  帝国的根基,因此而更加深厚,更加不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