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撕碎男频爽文后,长公主她登基了》

  等人走后,偏厅里只剩下李元昭和陈砚清两人。

  李元昭面无表情的看了陈砚清一眼。

  陈砚清心头一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马跪地请罪。

  “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降罪。”

  他自从接到李元昭的命令后,多番谋划,才布了这个局。

  原本是计划趁着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过去时,引燃西厢房角落里早就藏好的浸油棉絮。

  他算准了今夜的风向,西厢房的火会顺着风势,正好烧向隔壁柳进章的卧房。

  到时候火光冲天,任谁来看都是一场寻常的夜间走火,最多归咎于下人不慎,绝难查到其他端倪。

  可却没想到,那个小厮,竟如此机警,当众就说出了“有人故意纵火”的怀疑。

  还好李元昭反应快,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头,以“人多眼杂”为由将人带回公主府。

  不然,若让他在外面乱嚷,被哪个有心人听去,说不定顺藤摸瓜就会牵连出她,那他便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起来吧。”李元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殿下。”陈砚清站起身后,又带着几分庆幸的说道,“属下也没想到这么巧,成王居然恰好送去了东西。还好殿下您反应快,借着那两个梨子做文章,顺势将嫌疑引到了成王身上,才没让事情败露。”

  李元昭闻言,给了他一个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这事怎么可能是碰巧?

  死了柳进章这样一位京中大官,又是她的恩师,她不借此做些文章,岂不是浪费了?

  陈砚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不对,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难……难道这也是殿下您安排的?”

  看着她不置可否的样子,陈砚清心里顿时有些发怵。

  既然是她安排的,为何提前半分也不告知他?

  难道她还是信不过自己?

  李元昭此时却站起身,走到那方常与柳进章对弈的棋盘前,抬手拂过冰凉的棋子,淡淡道,“我可只交代杀了柳进章,没让你杀了他全家。”

  陈砚清闻言,果然内心瞬间自责起来,“属下……属下该死!”

  他喉结滚动,艰涩地解释:“按计划本不会如此,可昨夜大风骤然转向,火势蔓延得太快,等属下发觉不对,想冲进去救人时,房梁已经塌了……”

  李元昭没有看他,指尖依旧捻着那枚黑子,在棋盘上悬而未落。

  这件事儿她可以给任何人去做,可她偏偏给了陈砚清。

  当一个故事里设定的正义主角,为她这个所谓的反派角色残害忠良,甚至还连累无辜,那他的正义还站得住脚吗?

  老天还会继续帮他这样这样双手染血的“天命之子”吗?

  她不禁想要看看。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如今人死不能复生,说再多也无益。”

  她顿了顿,将黑子落在棋盘角落,声音里添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悲悯:“柳进章毕竟是本宫的师傅,一生最重名声与家人。你去大慈恩寺一趟,给他们三人各供奉一盏长明灯吧,也算祝他们早登极乐。”

  陈砚清应下:“属下遵命。”

  李元昭并不信神佛,她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愧疚和心安。

  对她而言,人死就死了。

  全死了,固然少了后患;没死完,她也愿意替太傅养着寡母。

  供灯,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戏码。

  毕竟,死的可是她朝夕相伴的恩师,她怎会“无动于衷”呢?

  何况,她如今还能借着恩师的光,下一步大棋呢。

  李元昭吩咐道,“涉及到官员命案,我也不敢擅专,待会儿你就把石竹和这两个梨,移交给大理寺吧,让他们查去。”

  陈砚清应声退下。

  李元昭望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唇间扬起一抹笑意。

  她的弟弟,可真是好弟弟啊。

  竟然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

  陈砚清轻手轻脚地合上偏殿的门。

  此时外面的太阳早已升空,亮得晃眼,将庭院里的花木、廊下的石阶都照得清清楚楚。

  他立在光影交界处,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这不是李元昭第一次交代他杀人。

  上次杀裴怀瑾的叔父裴固言时,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从小听着戏文里“侠客除暴安良”长大,他也觉得贪官污吏就该杀,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所以动手时甚至隐隐有种伸张正义的快意。

  可这次不同。

  李元昭交代他杀的,竟然是她自己的师傅。

  他哪怕没有入朝为官,也知道太傅的清名。

  京城里谁不知道,柳进章为官十几载,始终两袖清风,家中除了满架的书,几乎家徒四壁。

  更难得的是他传道授业的胸襟。不管来请教的是簪缨世家的子弟,还是市井里的贩夫走卒,他都倾囊相授。

  这样一个世人称颂的好官,李元昭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

  可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他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说服自己动手。

  可如今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指节分明。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双手昨夜沾了多少血。

  柳进章的,老夫人的,还有那个小丫鬟的……

  一夜之间,他手上的血债又多了好几笔。

  他好像成了戏文里那些杀人如麻的反派,只会躲在暗处用阴私手段害人。

  这个认知让他喉头发紧,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第一次对自己生出些许不认同,第一次怀疑自己走的这条路,究竟是不是年少时向往的“正道”。

  可念头刚起,另一个身影便浮现在脑海里。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心底的那点动摇竟奇异地平息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心里便认定了一个念头。

  必须全心全意站在她这边,替她扫清所有障碍,哪怕那些障碍是世人眼中的“好人”。

  陈砚清深吸一口气,向外走去,刚好撞上了林雪桉。

  他手里端着个乌木托盘,上面放着个白瓷描金的药盅。

  陈砚清一看到他,刚才那些关于正邪、关于血债的婉转思绪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一股莫名的烦躁与不耐。

  他瞥了眼那托盘,语气生硬地问,“拿的什么?”

  林雪桉虽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友好,却依旧保持着温和有礼的姿态,“给殿下炖的安神药膳,昨夜她没睡好。”

  陈砚清听完,几乎要翻出个白眼来。

  他在外面为她杀人,她却偏喜欢这种只会围着药炉打转的玩物,日日弄些这些不入流的玩意儿讨巧。

  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涌上心头,就在林雪桉侧身想从他身边跨过进门时,陈砚清忽然不动声色地伸出了左脚。

  林雪桉猝不及防,身子猛地向前倾倒,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手中地托盘也没拿稳,白瓷药盅摔得粉碎,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还烫了他手背上一片红。

  饶是林雪桉性子再好,此刻也按捺不住怒火,他看着陈砚清,气得声音都发颤,“你!”

  陈砚清却像没事人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走路就好好看路,别一天到晚眼高于顶的。你看,这不是栽跟头了?”

  说完,他连眼皮都没再抬一下,径直从林雪桉身边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