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叫花子-《穿成背景板后我成了女主的白月光》

  雨丝渐渐密了,从淅淅沥沥变成连绵不断的冷雨,打在报刊亭的塑料顶棚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

  谷幕还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淌,浸湿了外套肩膀,冰冷的湿意贴着皮肤,她却像是毫无所觉。

  她看着公交车消失的方向,胸口那团无名火灼烧着,混着冰凉的雨水,变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憋闷。

  105积分。

  她每天像个偷窥狂一样守在这里,就为了看路绵被各种方式欺负,然后拿到这可怜的5分?

  去他妈的5分!

  气的她要得心脏病了。

  她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身离开报刊亭,步子又重又急,溅起地上的积水。

  没回出租屋。

  她拐进了那条熟悉的,充斥着烟味和台球碰撞声的街。

  几天没来,这里的气味依旧令人作呕,但却莫名让她感到一丝熟悉。

  台球厅里人不多,花衬衫正叼着烟跟瘦猴吹牛,看到浑身湿透,脸色阴沉的谷幕进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哟,谷姐?稀客啊这是。”花衬衫反应过来,扯出个假笑,“怎么,淋雨了?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谷幕没理他的阴阳怪气,直接走到柜台前,雨水从她身上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她看着花衬衫,声音被雨淋得有些哑,却带着一股压不住的躁意:“有没有活?来钱快的。”

  花衬衫和瘦猴交换了一个眼神。瘦猴缩了缩脖子,没吭声。

  花衬衫上下打量着谷幕,弹了弹烟灰:“谷姐,不是我说,老大那边还没松口呢。上次夜市那事儿……”

  “少废话。”谷幕打断他,眼神冷得吓人,“到底有没有?”

  花衬衫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犹豫了一下,凑近压低声音:“活……倒是有个棘手的。城东老疤瘌那边,欠了笔账,拖了小半年了,油盐不进。老大派人去过两次,都没讨着好。那老小子混不吝,下手黑。”他顿了顿,看着谷幕,“报酬倒是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比上次夜市那个多不少。

  “但谷姐,你这……”花衬衫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还在滴水的衣服,“能行吗?别又搞出麻烦。”

  谷幕盯着他比划的那个数字,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

  够她撑一段时间,不用再每天去站岗看那破剧情。

  “地址。”她吐出两个字。

  花衬衫撇撇嘴,撕了张纸条,写了个地址推给她:“别说我没提醒你啊,那老疤瘌可不是学校里的小屁孩。”

  谷幕抓过纸条,看都没看,塞进口袋,转身就走。

  “喂,谷姐!”花衬衫在后面喊了一句,“真出了事,我们可兜不住!”

  谷幕的脚步没停,直接推门走进了雨幕里。

  她没直接去城东。

  先回了出租屋,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拧干头发,从床底下翻出半包受潮的烟,叼了一根在嘴里,没点。然后,她看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眼神沉郁。

  老疤瘌。这名字她有点模糊印象,是城东一带的老混混,名声不好,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

  她需要那笔钱。

  最重要的是需要做点什么,来发泄胸口那团无处可去的邪火。

  站岗观察的憋屈,看到路绵被欺负的无力感,还有对这个完蛋任务的憎恶,都需要一个出口。

  她感觉自己快爆炸了。

  打架,见血,疼痛。这些她熟悉的东西,反而能让她暂时找回一点对身体的掌控感。

  她在心里默念:“系统,兑换‘痛觉屏蔽’,能兑多久兑多久。”

  【收到指令。消耗30积分,兑换基础痛觉屏蔽效果,持续30分钟。效果启动后倒计时开始。】

  30积分……真黑。但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嘴里那根湿软的烟扔掉,拉开门,再次走进雨里。

  城东比西区更乱,巷子像迷宫。

  谷幕按着地址找了半天,才在一个堆满废弃轮胎和垃圾的死胡同尽头,找到那个挂着歪斜招牌,写着“老疤修理铺”的破门脸。

  门关着,里面隐约传来电视的嘈杂声。

  谷幕敲了敲门。

  里面电视声小了,一个粗嘎的声音吼道:“谁啊?打烊了!”

  “讨债的。”谷幕的声音平静,隔着门板传进去。

  里面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个满脸横肉、眼角到下巴有一道狰狞疤痕的男人探出头,警惕地上下打量着谷幕。

  “讨债?讨什么债?老子不认识你!”老疤瘌眼神凶悍,带着一股戾气。

  “王老板那笔钱。”谷幕看着他,“拖了半年了,该还了。”

  老疤瘌啐了一口:“王扒皮的人?滚蛋!告诉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说着就要关门。

  谷幕猛地伸脚卡住门缝:“今天必须拿到钱。”

  老疤瘌被激怒了,猛地拉开门,手里赫然拎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管:“妈的,给脸不要脸!找死是吧?!”

  他话音未落,铁管已经带着风声砸了下来。

  谷幕眼神一凛,兑换的痛觉屏蔽效果瞬间启动,身体仿佛轻了一丝。她侧身险险避开,铁管砸在门框上,发出哐当巨响。

  老疤瘌一击不中,更是暴怒,挥舞着铁管再次扑来,招式毫无章法,却力大势沉,全是街头打架不要命的架势。

  谷幕矮身躲过横扫,贴近对方,手肘狠狠撞向老疤瘌的肋下,同时另一只手试图去夺那根铁管。

  老疤瘌吃痛,闷哼一声,却更加疯狂,另一只空着的手握拳砸向谷幕的面门。

  谷幕偏头躲开,拳头擦着她的颧骨过去,火辣辣的。但她感觉不到多少疼痛,只有一种麻木的冲击感。

  她趁机扣住老疤瘌的手腕,用力反向一扭。

  老疤瘌惨叫一声,铁管脱手落地。

  但他也悍勇的很,不顾手腕被制,一头撞向谷幕的额头。

  砰!

  谷幕被撞得眼前发黑,踉跄后退了几步,额角迅速红肿起来。痛觉屏蔽似乎减弱了部分冲击,但眩晕感依旧强烈。

  老疤瘌趁机捡起铁管,再次扑上。

  两人在狭窄潮湿的巷子里扭打在一起,

  拳头、肘击、膝盖……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声响。雨水混着泥浆溅得到处都是。

  谷幕靠着痛觉屏蔽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劲,硬是扛住了老疤瘌的疯狂攻击,找准机会就在对方软肋上狠狠来一下。

  老疤瘌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动作慢了下来,喘着粗气,眼神却更加凶狠。

  谷幕看准一个空档,猛地一个扫腿,老疤瘌下盘不稳,加上地上湿滑,惊呼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溅起一片污水。

  谷幕立刻扑上去,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腰,将他的一条胳膊反拧到背后,用尽全力。

  “啊——!”老疤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松手!妈的!松手!”

  “钱!”谷幕的声音因为打斗和雨水而喘息的厉害,却带着威胁,“拿出来!”

  “在……在屋里!抽屉里!”老疤瘌疼得龇牙咧嘴,终于服软。

  谷幕拧着他的胳膊,押着他爬起来,走进那间杂乱不堪的修理铺。

  屋里一股机油和汗臭混合的味道。

  她逼着老疤瘌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用橡皮筋捆着的钞票。

  谷幕一把抓过钱,塞进口袋,这才松开手。

  老疤瘌瘫坐在地上,捂着被拧脱臼的胳膊,恶狠狠地瞪着谷幕,却不敢再动手。

  谷幕没再看他,转身走出修理铺,重新走进雨里。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污泥和额角红肿的伤口,带来一丝刺痛。

  痛觉屏蔽的效果正在逐渐消退。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叠厚厚的、带着霉味的钞票,又感受着身体各处开始清晰传来的酸痛和额角一跳一跳的疼,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打这一架,比站一个礼拜岗都累。

  但至少,痛快。

  每天站岗看憋屈小剧场的烦闷感终于下去了。

  雨还在下,没有变小的迹象。

  谷幕拖着浑身酸痛的身体往回走,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肌肉在抗议,额角的伤口被雨水一浸,刺刺地疼。

  痛觉屏蔽的效果彻底过去了,刚才打架时被忽略的撞击和扭伤此刻清晰地反馈回来,提醒着她那30积分换来的半小时疯狂。

  她摸出口袋里那叠钞票,湿漉漉的,沾着点泥污和机油味。

  她没数,但厚度确实让人安心。

  打了一架,心里的火也下去了不少。

  回到出租屋,屋里比外面更阴冷。

  她脱掉湿透黏在身上的衣服,扔在墙角。

  从剩下的半瓶白酒里倒了一点在手上,咬着牙,按在额角红肿破皮的地方。

  剧烈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但那股灼烧感反而压下了些钝痛。

  她没处理其他地方的淤青,只是胡乱擦了擦身体,套上干衣服。

  然后坐在床边,就着窗外灰暗的光线,开始清点那叠钱。手指因为刚才的打斗有些僵硬,点得慢。

  厚厚一沓, 大多是零散的旧钞,面额不等。她仔细数了两遍。

  一般是给债主的。

  最后分出来,比她预想的还要多一点。

  足够她交上欠了几个月的房租,还能剩下不少。

  她把钱分成两份,一份塞进枕头底下,另一份揣进贴身的衣兜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身体各处的疼痛依旧清晰,但被一种实实在在的拥有感稍微冲淡了。

  她躺倒在床上,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一次,没有系统的警报,没有噩梦,只有深沉至极的,身体自我修复的睡眠。

  第二天她醒得很晚。阳光透过报纸缝隙,在地上投下几道斑驳的光柱。

  雨停了。

  她动了动身体,酸痛感减轻了不少,但额角的伤和几处明显的淤青还在提醒她昨天的战况。

  她爬起来,烧水煮了把挂面,窝了个鸡蛋。热食下肚,身体才真正暖和过来。

  接下来的两天,她过得近乎奢侈。

  她去交了房租,那个总是板着脸的房东看到钱,难得没多说什么。

  她去菜市场买了肉,买了蛋,甚至买了一小袋花生米,晚上就着白酒慢慢嚼。

  她没再顿顿啃压缩饼干,也没再去张姐那里蹭饭。

  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屋里,睡觉,发呆,偶尔活动一下依旧酸痛的筋骨。

  系统这两天倒是没再发布日常观察任务,仿佛也知道她刚干完一票大的,需要休养生息。

  但偶尔也会出来插两句话。

  这种突如其来的假期让她有点不习惯,甚至有点……无所事事。

  她还是会下意识地在下午那个时间段看向窗外,但很快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那75积分还在,她没再动用。钱暂时够了,积分得留着应急。

  她试图不去想路绵,不去想学校那些破事。

  但有时候,脑子里会不受控制地闪过那女孩摔倒在地时苍白的脸,还有周贺然那副居高临下,像打发苍蝇似的姿态。

  这种画面让她心烦,比身上的淤青更让她不舒服。

  第二天下午,她正对着窗户抽烟,系统的提示音又来了。

  【日常任务:确认女主角当前状态。方式:远距离观察(育才中学放学时段)。奖励:积分 5。】

  谷幕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下。又来了。

  她心里骂了一句,但还是掐灭了烟头。休息也休息够了。

  而且……她得去看看。

  那种莫名的不安感又冒了出来。

  她慢吞吞地套上外套,出了门。

  天气放晴了,但空气里还带着雨后的凉意。她走到老位置,报刊亭旁今天多了几个下象棋的老头。

  放学铃响,学生涌出。

  谷幕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找到了那个穿着旧外套的瘦小身影。

  路绵依旧低着头,独自走着。但今天,她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左腿似乎不太敢用力,有点轻微的跛。

  她的脸色也比前几天更差,是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眼下的青黑即便隔了一段距离也能隐约看到。

  谷幕的眉头皱了起来。

  又出了什么事?

  她看着路绵慢慢有些艰难地走到公交站,挤上了车。

  【日常任务完成。奖励积分 5。当前积分:80。】

  系统的声音响起。

  谷幕却没像往常一样离开。她盯着公交车开走的方向,心里那点不安越来越明显。

  那不像只是摔了一跤的样子。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放学的人流渐渐散去。

  她转身,却没往出租屋的方向走,绕到了学校侧后方的一段围墙附近。

  这里更偏僻,行人稀少。

  她靠在一棵光秃秃的树干上,又点了一根烟,耐心地等着。

  说不清在等什么,只是一种模糊的直觉。

  大约过了三十多分钟,就在她以为是自己多想,准备离开时,侧门里走出来几个人。

  是路绵。还有另外两个女生。不是周贺然他们一伙的,但打扮神态也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

  谷幕有些疑惑。她不是坐车回家了吗?

  其中一个短发女生亲热地搂着路绵的肩膀,脸上带着笑,嘴巴不停地说着什么。

  路绵低着头,身体有些僵硬,任由那个女生半搂半推地带着她往前走,那条受伤的腿显得更跛了。

  谷幕眯起了眼睛。那种亲热的姿态,看起来极其别扭和刻意。

  她们走到围墙拐角一处更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短发女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带上了不耐烦的倨傲。

  她松开路绵,朝她伸出手。

  路绵低着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崭新的笔袋,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短发女生一把抓过笔袋,打开看了看,撇撇嘴:“磨蹭什么?下次早点买回来,耽误我用了知不知道?”

  她旁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女生也附和着哼了一声。

  路绵的肩膀缩了一下,声音细弱:“……知道了。”

  “快走吧,看着你就烦。”短发女生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什么脏东西。

  路绵如蒙大赦,立刻低下头,转身就想走,因为动作太急,伤腿一软,差点又摔倒,她慌忙扶住墙壁才站稳。

  那两个女生发出嗤笑声。

  路绵脸涨得通红,紧紧咬着嘴唇,头垂得更低,几乎是拖着那条腿,踉跄着快步离开,背影仓惶又狼狈。

  谷幕靠在树干上,看着那两个女生拿着新笔袋说笑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又看着路绵消失在小路尽头。

  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

  她面无表情地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5积分。

  呵。

  和其他任务比起来,就像打发叫花子。

  而她,就是那个为了这点打发,每天准时来报到,来看这种血压升高,纯自虐的叫花子。

  她没离开。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冷风吹得她额角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才转身往回走。

  步子比来时沉重得多。

  回到出租屋,那点用老疤瘌那里抢来的钱换来的短暂安宁感消失了。

  屋里依旧冰冷,空气里残留的白酒和膏药味混合在一起,闷得人喘不过气。

  她烦躁地踢了一脚桌腿,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需要做点什么,而不是像个废物一样每天去观察,然后被气一肚子气。

  虽然500块钱是笔巨额了。但是她真的看不下去每天上演的这个小剧场。

  再看几天,不要说心脏病,她三高都要上来了。

  她以前摸爬滚打,受了委屈当天就报仇了。

  哪里见过这种?

  况且她现在钱还够用。多了也没什么其他用处。

  接下来的两天,她没再去学校门口。系统照例在放学时间弹出日常任务,她直接无视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级电击惩罚,短暂却足够提醒她违逆的代价。

  她咬着牙硬扛下来,额角渗出冷汗,心里那股邪火却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