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钦差抵京!胡党的“铁证”调查!-《人在大明搞基建,老朱求我别卷了》

  应天府的雷霆之怒,正化作一纸滚烫的圣旨,由八百里加急的快马承载,卷起一路烟尘,朝着千里之外的北平府呼啸而去。

  而在金陵城,那座权力的漩涡中心,风暴的策源地之一,丞相府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相府的暖阁中,炭火烧得正旺,将一室都熏得暖意融融。

  胡惟庸端坐于太师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只温润的白玉茶杯,双目微阖,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森然的弧度。

  大喜过望?

  不,这个词远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境。

  这是一场完美的狩猎。

  他布下了网,引来了最凶猛的猎犬,而那头远在北疆的幼虎,对此还一无所知。

  朱元璋的“查账”,在他看来,不过是龙颜大怒之下,最直接、最粗暴的第一步。

  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账目。

  他要的,是朱棣这个人,被彻底钉死在“奢靡无度,与民争利”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早朝的钟声余音刚散,他便在百官面前,一脸“为国举贤”的沉痛与公正,举荐了自己的心腹门生,现任工部侍郎——汪介夫。

  理由冠冕堂皇。

  “工部侍“郎汪介夫,精通营造法式,核算工程用度,乃是天下闻名的干吏。

  由他担任钦差副使,随同户部主官一同前往北平,必能将那‘燕王新苑’的靡费之处,查个水落石出,给陛下一个交代,给天下一个交代!”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无人能反驳。

  于是,圣旨落定。

  临行前夜,丞相府的密室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得扭曲变形。

  “介夫啊。”

  胡惟庸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带着一种黏稠而意味深长的质感。

  “陛下让你去查账,你可明白,这‘账’,到底该怎么查吗?”

  汪介夫俯身长揖,脸上带着即将建功立业的亢奋,声音铿锵有力。

  “恩师放心!学生此去,定将那燕王贪墨民脂、中饱私囊的账目,查个底朝天!让他无所遁形!”

  “糊涂!”

  胡惟庸一声低斥,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汪介夫的头顶。

  他冷笑一声,玉杯在指尖转动,杯中的茶水漾起细微的波澜。

  “查账?燕王府的账,是那么好查的吗?他是皇子,是塞王!就算真查出些什么,捅到陛下面前,那也只是皇家的家事!陛下会为了几笔烂账,就废了自己的亲儿子?”

  胡惟庸缓缓放下茶杯,身体前倾,凑近了汪介夫。

  一股阴冷的气息,夹杂着名贵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在耳边吐信。

  “你此行,不为查账!”

  “只为一件事——‘坐实’他的罪名!”

  汪介夫的呼吸一滞。

  “他不是在北平大兴土木吗?那你就去找到他‘奢靡’的铁证!

  他那所谓的‘宫殿’里,哪怕只有一根柱子,一块木头,用的是禁用的金丝楠木,你就要给它记下来,画成图,呈给陛下!”

  胡惟庸的眼神变得狠厉,声音里透出不加掩饰的杀机。

  “就算……没有呢?”

  汪介夫浑身一个激灵,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终于通透了。

  原来,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想看到什么,需要看到什么!

  “恩师教诲,学生……学生明白了!”

  他猛地叩首在地,冰冷的地面让他彻底清醒。

  “学生定会‘制造’……不,是定会‘找到’燕王殿下奢靡无度,僭越规制的铁证!”

  汪介夫带着皇帝的圣旨和胡惟庸的密令,怀揣着一颗建功封侯的野心,率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一路北上。

  钦差的仪仗,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插北平城。

  消息传到布政使衙门,整个北平官场都炸了锅。

  高翔急得在签押房里团团转,官帽都有些歪了,满头大汗。

  “王爷!王爷啊!这可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京里来的钦差,副使是汪介夫!那是胡惟庸的得意门生,是胡党里有名的酷吏!这……这分明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一众北平官吏,个个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他们都清楚,这把火,要是烧起来,整个北平官场都得被焚个干净!

  然而,风暴中心的燕王府,却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书房内,朱棣刚刚接到密报。

  他听完属下的禀报,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

  他甚至没有愤怒。

  他只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抬起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片刻之后,一个莫测的笑容,在他的嘴角绽放开来。

  那笑容里,有冰冷的锋芒,有利刃出鞘前的期待。

  “来得好。”

  他低声吐出三个字,声音不大,却让一旁的亲卫心头猛地一跳。

  圣旨抵达的那一天,北平城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朱棣却下了一道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命令。

  “传令,大开燕王府中门!”

  “本王,亲率北平全体官吏,恭迎钦差大臣!”

  汪介夫的队伍刚到城门口,就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燕王朱棣,这位传说中桀骜不驯、杀伐果断的塞王,竟亲率大小官吏,立于道旁,姿态谦卑地等候着。

  “汪大人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朱棣的态度,谦和得近乎“软弱”,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这让汪介夫准备好的一肚子威吓之词,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愣住了。

  他本以为会有一场龙争虎斗,一场激烈的冲撞。

  没想到,这头北疆猛虎,竟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他心中那点仅存的警惕,瞬间被巨大的傲慢所取代。

  软骨头!

  汪介夫冷笑一声,心中大定。

  他刻意挺直了腰板,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淡淡地“嗯”了一声。

  朱棣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无礼,笑容愈发“谦恭”。

  “本王已下令,城南的‘开发新区’,全天候向钦差队伍开放,绝不阻拦。”

  他侧身一指旁边的偏殿。

  “所有与工程相关的账目文书,一应俱全,全部公开,都堆放在那里了。”

  偏殿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堆积如山的账册,几乎要满溢出来。

  “本王,全力配合调查!”

  朱棣一躬身,做足了姿态。

  汪介夫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账册,再看看朱棣那张“谄媚”的脸,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大手一挥,带着自己的人,气势汹汹地一头扎进了那堆账目里。

  他要从这里面,撕开燕王府的伪装!

  然而,一天过去了。

  汪介夫傻眼了。

  他的手下们,一个个灰头土脸,两眼通红,翻遍了成百上千卷的账册。

  结果是……

  账目,天衣无缝!

  每一笔支出,都清清楚楚地对应着“北平建设营”从燕王府领走的“神粮”和发放下去的工钱。

  流水清晰,票据齐全。

  没有一文钱,流入了燕王府的私库。

  这怎么可能?!

  “哼!账目能造假,实物可不能!”

  汪介夫恼羞成怒,一把将手中的账册狠狠摔在地上。

  他等不及了。

  他要亲自去看看!

  看看那座被弹劾奏本描绘得“堪比皇宫”的“燕王新苑”,究竟是何等的奢华!

  他立刻丢下账本,带着一队心腹,直扑城南的“开发新区”。

  可当他满怀恶意与期待,一头扎进那片被高高围墙封锁的区域时,他……

  瞬间就迷失了。

  他预想中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在哪里?

  没有!

  他想象中的奇花异草、小桥流水在哪里?

  没有!

  他只听到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声音,是钢铁与巨石的碰撞,是烈火的咆哮,是某种庞然大物在不知疲倦地嘶吼!

  他只看到了冲天而起的烟尘!

  灰白色的,黑色的烟尘,遮天蔽日,将整个区域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他被一座巨大无比、通体赤红的“天授神炉”散发出的恐怖热浪,熏得满脸通红,汗如雨下。

  他又被另一片厂区里弥漫的白色粉尘,呛得涕泪横流,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这里根本不是人间仙境!

  这里是工地!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巨大而疯狂的工地!

  宫殿呢?

  汪介夫茫然四顾。

  他的“燕王新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