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帝沈烟-《我带魔女回现代,魔族女帝后悔了》

  “区区一介凡人,还妄想配我魔族公主?”

  “情劫过后,本该形同陌路。偏你痴缠百年,徒增笑耳。”

  沈烟立于云端,一身玄黑华服,容颜绝色,万世无双,裙摆曳地三丈,金线绣出的暗纹在魔界永夜般的天空下流转着幽光。

  她站在那里,便是规则本身,容颜依旧是他记忆里描摹过千万遍的模样,可那双曾盛满温柔春水的眸子,此刻只有亘古不化的寒冰。

  陈浊望着她,心脏被一种陌生的绞痛攫住。百年苦修,踏遍三界,寻寻觅觅,终于再见,得到的却是比永别更残忍的答案——躯壳依旧,灵魂已非。

  “沈烟,”他的声音干涩,几乎磨擦着喉咙涌上来的腥甜,“你早就记起来我们的前世了吧,你难道真的要……抛夫弃女?”最后四个字,耗尽了他百年的气力,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却又重得能压垮他的脊梁。

  沈烟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不是笑,是神只对蝼蚁的怜悯与嘲弄。

  “前世的沈烟,早已死了。”她的声音清越,穿透喧闹的典礼,清晰地落在每一个角落,也像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陈浊的胸腔,“那一世,不过本尊历劫所需的一段尘缘。百年光阴,弹指而过,本尊即将晋位魔族女帝,你一介凡人,怎配在此纠缠不休?”

  每一个字,都带着法则般的冰冷与确定。

  陈浊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沉入一片冰海。是啊,他早已猜到了。从得知她是魔族公主的那一刻起,那不安的预感就如影随形。可猜疑是一回事,亲耳听她用这般毫无波澜的语气,将他们之间的一切碾落成尘,又是另一回事。

  他的眼前恍惚了一瞬。

  仿佛又回到了一百一十年前,他刚穿越至此,浑身是伤倒在泥泞里,是她,用那双如今只会结印施法的手,小心翼翼替他擦拭伤口。

  竹桥村外,他们亲手搭建的竹屋小院里,炊烟袅袅。他砍柴归来,总能看到她在窗边织布,回头对他嫣然一笑,那笑容比晚霞还要温暖。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粗茶淡饭,布衣荆钗,她却说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一个流浪剑客闯入,利刃袭来时,她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她倒在他怀里,气息微弱地说:“夫君……好好活着……照顾好冬儿”

  那一刻的天崩地裂,支撑了他百年。是她那句“好好活着”,让他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躯体踏入仙门,忍受非人苦修,只求一线渺茫希望,能再续前缘。

  他想着,找到转世的她,哪怕她已不记得他,他也能重新开始,护她一世周全。

  多么可笑。

  他百年的执念,百年的追寻,原来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劫难。

  他的爱情,他的婚姻,他视若生命的十年,甚至她为他而死的壮烈,都只是魔族公主修炼路上必须经历的一场戏码。

  他投入了全部真心,而她,只是按部就班地走个过场。

  戏落幕了,演员抽身而去,只剩下他这个小丑,还沉浸在剧情里,妄想着能与主角再续前缘。

  配不上?

  是啊,他一介凡人修士,无根无萍,如何配得上即将统御魔界的女帝?

  心口的冰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那种痛楚并非尖锐,而是钝重的,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了下来,要将他碾碎成齑粉。他看着她高贵不可侵犯的身影,看着她眼中再无一丝一毫关于“陈浊”的痕迹。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已被苦涩堵死。

  或许,百年前在竹桥村,那个会对他笑,会为他落泪,会为他而死的沈烟,真的已经死了。

  死在了他那场不愿醒来的梦里。

  而他,也该醒了。

  陈浊沉浸在蚀骨的痛苦回忆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远去。然而,这片刻的沉寂却被一声尖锐的嗤笑打破。

  “啧,区区凡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词,玷污女帝圣听!”沈烟身侧一位身着紫绡的侍女满脸鄙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女帝陛下何等尊贵,岂是你能妄加攀附的?什么前世夫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在观礼的魔族众臣和其他修士高人中激起千层浪。

  “什么?女帝陛下在凡间竟有过夫君?”

  “还是个人类男子?这……这简直是……”

  “此等污点,岂能存于世间!女帝威严何在!”

  议论声如同毒蛇,嘶嘶作响,钻入陈浊的耳中,也钻进了高座之上沈烟的心里。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旋即恢复冰封的平静。这些议论,她并非不知,只是……罢了。

  就在这时,一道魁梧的身影裹挟着浓烈的煞气,一步踏出阵列。正是魔族第一战将,赤燎。他身高九尺,面目狰狞,周身魔焰翻腾,对着沈烟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陛下!此等狂徒,胡言乱语,污蔑陛下清誉,末将请命,将其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他话音未落,森然杀机已如实质般锁定了陈浊,整个大殿的温度骤然下降。

  沈烟的目光落在陈浊那依旧沉浸在痛苦中、显得失魂落魄的背影上,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捕捉清楚的不忍。

  但这不忍瞬间便被理智与帝王的冷酷压下。他纠缠不休,这已是第三次了。或许,让赤燎给他些教训,让他知难而退,认清现实,也好。

  她红唇微启,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准。”

  一个字,如同赦令。

  赤燎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怒吼一声,周身魔气暴涨,化作一道血色流星,直扑陈浊!那气势,足以开山裂石,显然是要一击必杀,彻底将这个“污点”从女帝的生命中抹去。

  魔众们仿佛已经看到陈浊被撕成碎片的场景,脸上纷纷露出快意与兴奋。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陈浊没有一丝动容。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沈烟。只是在赤燎的魔爪即将触碰到他眉心的刹那,陈浊仿佛只是随意地、带着某种厌倦般地,反手一掌拍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股看似平淡无奇,却蕴含着难以言喻力量的掌风。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气势汹汹的魔族第一战将赤燎,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撞在大殿边缘一根需要数人合抱的魔纹石柱上!

  “咔嚓!”石柱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赤燎庞大的身躯软软滑落在地,口中喷出的魔血染黑了一片地面,浑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生死不知。

  整个恢宏的魔宫,霎时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魔族,包括刚才出言嘲讽的侍女,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那个他们眼中的蝼蚁、凡人……竟然,一掌就……

  端坐在至尊宝座上的沈烟,一直冰封般的绝美容颜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纹。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一直慵懒搭在扶手上的纤纤玉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看着那个缓缓转过身,依旧一脸苦涩与疲惫,仿佛刚才只是拍走了一只苍蝇般的男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何时拥有了如此力量?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凡人,甚至不是一个普通修士所能拥有的力量!

  陈浊抬起眼,目光再次穿越众人,直直落在沈烟那张写满惊容的脸上,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现在,我有资格和你谈一谈了吗?高贵的魔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