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教主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别碰！”
燕南泠的手指悬在真卷上方，一动未动。她没有收回手，也没有继续向前。她的目光从竹简移向灵教主的脸。那张被青铜面具遮住的脸正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剧烈的内在挣扎。
萧无痕站在她身后半步，断剑横握，手臂上的血已经干了，但肌肉仍绷得发紧。他盯着灵教主眉心的位置，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正渗出暗红液体。
密室里很静。只有晶石闪烁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像风吹过枯枝。
燕南泠忽然想起昨夜梦中看到的三行字。
“控者非主，血引其根，眉心藏蛊。”
她闭了一下眼，再睁眼时，视线落在昏迷的灵教圣女身上。她低声说：“你身上的血蛊……是不是和他有关？”
话音刚落，灵教主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双手抓地，指甲刮过石板，留下几道白痕。黑袍下的皮肤开始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游走。
“我才是主宰！”他嘶吼出声，声音却不稳，尾音扭曲成另一种腔调，仿佛两个人在争夺一张嘴。
燕南泠后退一步，银针已在指间。
灵教主仰头，嘴巴大张，一团血雾喷了出来。那些雾气没落地，就在空中凝成虫形，通体赤红，翅膀薄如纱。它们不飞散，反而逆流而上，朝着他眉心聚集。
越来越多的蛊虫从他口中、鼻腔、耳道爬出，汇聚到额头中央，形成一只闭合的眼状结构。那只“眼”缓缓睁开，瞳孔是深红色的，边缘泛着金光，和灵教圣女额间的印记一模一样。
萧无痕低喝：“小心！”
燕南泠抬手，两根银针射向那只蛊眼。针尖触及表面的瞬间，被一股力量弹开，在空中烧成灰烬。
“不是攻击它。”她快速说，“是切断源头。”
她看向地上的圣女。对方依旧昏迷，但额角的印记正在微微发烫，颜色由暗转亮。母体与寄生者之间的联系仍在。
灵教主的身体剧烈抽搐，嘴里不断涌出蛊虫。他一边咳血，一边笑：“你们以为……我在害你们？我在救你们……那个东西要醒了……它吃了我还不够，还要吃掉所有人……”
他说不下去了。那只蛊眼转动，锁定了燕南泠。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燕南泠太阳穴突跳，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火焰中的宫殿、断裂的玉箫、一个女人跪在阵中割破手腕，鲜血流入地缝。
她甩头清醒过来，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攻眉心。”她说，声音不大，却很稳。
萧无痕立刻出手。软剑脱手，化作一道黑线直刺灵教主额头。剑速极快，带起一阵风压。
就在剑尖即将命中时，蛊眼突然睁开，射出一道红光。萧无痕侧身避让，红光擦过肩膀，衣料瞬间焦黑，皮肉翻卷。
他闷哼一声，脚步未停，借势前冲，左手拔出腰间匕首，反手掷出。匕首撞上红光，炸成碎片，但也成功干扰了那一击。
燕南泠抓住空档，掌心星纹发热，将全部意念灌入残卷记忆。她默念：“斩断连接，破除寄生。”
意识深处，残卷浮现新的文字：“以命定之血，破血引之链。”
她明白了。
这不是单纯的驱蛊，而是要有人用自己的血去打断这条共生链。而这个人，必须是能激活残卷的人。
但她不能动。一旦离开位置，真卷可能失控。
“萧无痕！”她喊。
萧无痕会意，右手抽出背后最后一把短刃，划过左臂，鲜血淋漓。他将血抹在软剑剑柄上，纵身跃起，整个人带着下坠之力，将剑尖狠狠刺入蛊眼中心。
“嗤——”
像是热铁插入冰水。
蛊眼爆裂，血浆四溅。那些红虫在空中扭动，发出尖锐鸣叫，随即化为黑烟消散。灵教主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面具碎裂，露出整张脸。
苍老，枯瘦，眼角布满皱纹。嘴唇发紫，牙齿脱落，看起来至少六十岁，可明明之前还显得四十出头。他的身体迅速干瘪，皮肤贴着骨头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命力。
他躺在地上，胸口微弱起伏，眼睛还能动。那双眼里没有恨意，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我不是……我想活……”他喃喃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燕南泠蹲下身，离他半尺距离。她没有碰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谁控制你？”她问。
灵教主嘴角抽动了一下，想说话，却只吐出一口黑血。他的手指抬起，指向石台上的真卷，又慢慢转向圣女的方向。
最后，他闭上了眼。
呼吸还在，但不再开口。
萧无痕走过来，站在燕南泠身边。他的左臂伤口很深，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他没死。”他说。
“我知道。”燕南泠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圣女。她的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额间印记也不再发光。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那一瞬，她差点就碰到了真卷。如果灵教主没喊那一声，她现在可能已经……
她不敢想下去。
“我们错了。”她轻声说，“一直以为他是幕后之人，其实他也是被困的。”
萧无痕没接话。他盯着那块悬浮的血色晶石。它的光芒变得缓慢，节奏不稳，像是心跳衰竭。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他说，“阵法松动，随时可能塌。”
燕南泠点头。她走到石台边，没有伸手去拿真卷，而是仔细观察它下方的符纹。那些纹路和云七娘药庐地窖里的很像，尤其是右下角那个回旋图案，分明是守卷人独有的标记。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母亲留下的痕迹，不止在地脉里。也许，早就刻在这里了。
她转身准备说话，却发现萧无痕正盯着自己。
“怎么了？”她问。
“你脸上有伤。”他说，“刚才没注意。”
她抬手摸了下脸颊，指尖沾了点湿。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的，血已经凝了。
她摇头：“小事。”
萧无痕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撕下一角递给她。布是黑色的，沾着汗和血，但他动作很轻，像是怕吓到她。
她接过，按在伤口上。
这时，地底传来震动。
不大，但持续不断。像是某种东西在深处移动。
晶石闪了一下，熄灭了一瞬，又重新亮起。
燕南泠看向灵教主。他仍躺着，但手指又动了一下，极其细微，像是在写字。
她蹲回去，靠近他的嘴。
一个字，极轻地吐出来：
“逃。”
“别碰！”
燕南泠的手指悬在真卷上方，一动未动。她没有收回手，也没有继续向前。她的目光从竹简移向灵教主的脸。那张被青铜面具遮住的脸正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剧烈的内在挣扎。
萧无痕站在她身后半步，断剑横握，手臂上的血已经干了，但肌肉仍绷得发紧。他盯着灵教主眉心的位置，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正渗出暗红液体。
密室里很静。只有晶石闪烁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像风吹过枯枝。
燕南泠忽然想起昨夜梦中看到的三行字。
“控者非主，血引其根，眉心藏蛊。”
她闭了一下眼，再睁眼时，视线落在昏迷的灵教圣女身上。她低声说：“你身上的血蛊……是不是和他有关？”
话音刚落，灵教主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双手抓地，指甲刮过石板，留下几道白痕。黑袍下的皮肤开始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游走。
“我才是主宰！”他嘶吼出声，声音却不稳，尾音扭曲成另一种腔调，仿佛两个人在争夺一张嘴。
燕南泠后退一步，银针已在指间。
灵教主仰头，嘴巴大张，一团血雾喷了出来。那些雾气没落地，就在空中凝成虫形，通体赤红，翅膀薄如纱。它们不飞散，反而逆流而上，朝着他眉心聚集。
越来越多的蛊虫从他口中、鼻腔、耳道爬出，汇聚到额头中央，形成一只闭合的眼状结构。那只“眼”缓缓睁开，瞳孔是深红色的，边缘泛着金光，和灵教圣女额间的印记一模一样。
萧无痕低喝：“小心！”
燕南泠抬手，两根银针射向那只蛊眼。针尖触及表面的瞬间，被一股力量弹开，在空中烧成灰烬。
“不是攻击它。”她快速说，“是切断源头。”
她看向地上的圣女。对方依旧昏迷，但额角的印记正在微微发烫，颜色由暗转亮。母体与寄生者之间的联系仍在。
灵教主的身体剧烈抽搐，嘴里不断涌出蛊虫。他一边咳血，一边笑：“你们以为……我在害你们？我在救你们……那个东西要醒了……它吃了我还不够，还要吃掉所有人……”
他说不下去了。那只蛊眼转动，锁定了燕南泠。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燕南泠太阳穴突跳，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火焰中的宫殿、断裂的玉箫、一个女人跪在阵中割破手腕，鲜血流入地缝。
她甩头清醒过来，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攻眉心。”她说，声音不大，却很稳。
萧无痕立刻出手。软剑脱手，化作一道黑线直刺灵教主额头。剑速极快，带起一阵风压。
就在剑尖即将命中时，蛊眼突然睁开，射出一道红光。萧无痕侧身避让，红光擦过肩膀，衣料瞬间焦黑，皮肉翻卷。
他闷哼一声，脚步未停，借势前冲，左手拔出腰间匕首，反手掷出。匕首撞上红光，炸成碎片，但也成功干扰了那一击。
燕南泠抓住空档，掌心星纹发热，将全部意念灌入残卷记忆。她默念：“斩断连接，破除寄生。”
意识深处，残卷浮现新的文字：“以命定之血，破血引之链。”
她明白了。
这不是单纯的驱蛊，而是要有人用自己的血去打断这条共生链。而这个人，必须是能激活残卷的人。
但她不能动。一旦离开位置，真卷可能失控。
“萧无痕！”她喊。
萧无痕会意，右手抽出背后最后一把短刃，划过左臂，鲜血淋漓。他将血抹在软剑剑柄上，纵身跃起，整个人带着下坠之力，将剑尖狠狠刺入蛊眼中心。
“嗤——”
像是热铁插入冰水。
蛊眼爆裂，血浆四溅。那些红虫在空中扭动，发出尖锐鸣叫，随即化为黑烟消散。灵教主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面具碎裂，露出整张脸。
苍老，枯瘦，眼角布满皱纹。嘴唇发紫，牙齿脱落，看起来至少六十岁，可明明之前还显得四十出头。他的身体迅速干瘪，皮肤贴着骨头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命力。
他躺在地上，胸口微弱起伏，眼睛还能动。那双眼里没有恨意，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我不是……我想活……”他喃喃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燕南泠蹲下身，离他半尺距离。她没有碰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谁控制你？”她问。
灵教主嘴角抽动了一下，想说话，却只吐出一口黑血。他的手指抬起，指向石台上的真卷，又慢慢转向圣女的方向。
最后，他闭上了眼。
呼吸还在，但不再开口。
萧无痕走过来，站在燕南泠身边。他的左臂伤口很深，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他没死。”他说。
“我知道。”燕南泠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圣女。她的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额间印记也不再发光。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那一瞬，她差点就碰到了真卷。如果灵教主没喊那一声，她现在可能已经……
她不敢想下去。
“我们错了。”她轻声说，“一直以为他是幕后之人，其实他也是被困的。”
萧无痕没接话。他盯着那块悬浮的血色晶石。它的光芒变得缓慢，节奏不稳，像是心跳衰竭。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他说，“阵法松动，随时可能塌。”
燕南泠点头。她走到石台边，没有伸手去拿真卷，而是仔细观察它下方的符纹。那些纹路和云七娘药庐地窖里的很像，尤其是右下角那个回旋图案，分明是守卷人独有的标记。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母亲留下的痕迹，不止在地脉里。也许，早就刻在这里了。
她转身准备说话，却发现萧无痕正盯着自己。
“怎么了？”她问。
“你脸上有伤。”他说，“刚才没注意。”
她抬手摸了下脸颊，指尖沾了点湿。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的，血已经凝了。
她摇头：“小事。”
萧无痕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撕下一角递给她。布是黑色的，沾着汗和血，但他动作很轻，像是怕吓到她。
她接过，按在伤口上。
这时，地底传来震动。
不大，但持续不断。像是某种东西在深处移动。
晶石闪了一下，熄灭了一瞬，又重新亮起。
燕南泠看向灵教主。他仍躺着，但手指又动了一下，极其细微，像是在写字。
她蹲回去，靠近他的嘴。
一个字，极轻地吐出来：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