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密室药香揭旧恨·将军怒火-《星渊残卷:我每夜预见千年秘闻》

  脚步声停了。

  燕南泠站在后堂门口,目光落在那道透出微光的门缝上。烛火摇晃,映得地面一道细长光影微微颤动。她没动,手指在袖中收紧,银针贴着掌心。

  萧无痕已靠墙前行,刀柄抵住肩头,侧身逼近门边。他抬手示意,周晏立刻向左横移半步,背贴柱子,右手握剑未出鞘,但指节绷紧。

  燕南泠缓步上前,鼻端忽然捕捉到一丝气味。

  不是灰烬里的苦杏仁味,也不是寻常药香。这味道更沉,混着一点檀气,像是有人故意点燃某种香料来遮掩什么。她蹲下身,用银针拨开门槛下的积尘,发现几粒黑色碎屑,碾开后泛出暗红粉末。

  “是药灰。”她低声说,“刚烧不久。”

  萧无痕点头,一脚踹开门。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旧桌,一盏残烛,椅子尚有余温。桌上摊开的册子已被翻过,纸页边缘焦黑,显然从火堆里抢出。燕南泠走过去,扫了一眼名单。

  谢玄青三个字还在,后面标注未改。

  她合上册子,环顾四周。那股药香更浓了,来自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小门。门没锁死,缝隙下透出淡淡白烟。

  “哪里不对。”她说。

  萧无痕上前,刀尖挑开门闩。门后是一条窄道,向下延伸数步,尽头点着一盏油灯。三人依次进入,密室低矮,四壁挂满画像。

  周晏脚步一顿。

  墙上全是同一个人。女子年约三十,眉目温婉,眼神却坚。每幅画下方标有日期,最早一幅写的是二十年前。最后一张是遗容素描,双眼未闭,嘴角微垂。

  “我娘……”他声音哑了,“没人给她画过像。”

  燕南泠盯着那些画。顺序分明,像是记录一个人从健康到病重的过程。中间几人明显瘦削,脸色发青,显然是中毒征兆。

  角落传来动静。

  柜后蜷着一名老者,白发稀疏,穿一件褪色太医袍。他抬头时,眼里布满血丝,嘴唇颤抖。

  “别过来……”他往后缩,“我已经……什么都不能说了……”

  燕南泠慢慢走近:“你是谁?”

  “我是……当年为周夫人诊脉的人。”他低下头,“我……我没救她。”

  周晏一步跨上前,却被萧无痕伸手拦住。他的手很稳,但指节泛白。

  “你说清楚。”燕南泠语气平静,“那天发生了什么?”

  老太医双手抱头,声音断续:“太子送来药,说是楚后赏的补品。我尝了一口,就知道不对。那是慢毒,伤肝损肺,拖个把月才会死。我不敢说……他们杀了另一个医官,只留我一人处理后事……”

  “所以你们都知情?”周晏声音低下去,几乎听不见。

  “我们也是活命啊!”老太医突然哭出声,“宫里多少人闭嘴?你母亲要上书揭粮案,说太子拿百姓换龙脉之力……那一夜,药就来了!”

  周晏猛地拔剑。

  寒光一闪,第一幅画像从中裂开,木框砸地,碎片飞溅。他一剑接一剑,劈向墙面,画纸撕裂,墨迹纷飞。最后那张遗容被斩成两半,飘落在地。

  “我父战死边关,我母守家十年。”他喘着气,眼底通红,“到头来,一杯毒药就打发了?”

  他转身盯着老太医:“还有谁知道?整个太医院,是不是都收了好处?”

  “不是!”老太医跪在地上,“只有几个主事知道真相。其他人只当是心疾暴发。是我……是我写了假诊录,说她脏腑衰竭……”

  燕南泠蹲下身,在密室地面摸索。一块石板松动,她撬开一看,下面藏着一本册子,封面焦黑,勉强辨出五个字:《宫中毒案录》。

  她翻开第一页,看到一行字:

  > 周氏,殁于辛卯年冬月十七,病因:心疾暴发(实为慢性鹤顶红积累致脏腑衰竭)。

  往下翻,还有更多名字,每人一句记录,格式统一。有些写着“暴毙”,括号里却是“金蚕蛊发作”“骨髓枯竭”等字样。

  她快速记下内容,将册子塞进药囊。

  “证据有了。”她说,“但我们必须走。”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节奏整齐,是巡夜的卫兵。

  萧无痕立刻退到门口,贴墙而立。周晏收剑入鞘,但手仍按在剑柄上。燕南泠最后看了眼满地碎画,走到老太医面前。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不敢走。”他抱住头,“我藏了二十年。每天夜里都梦见她睁着眼看我……我写过三封信想揭发,可一封都没送出去。后来我就躲进来,守着这些画……算是赎罪。”

  燕南泠没再问。

  她转身走向出口,脚步轻缓。萧无痕走在最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油灯将灭,光影晃动,满地碎片映出扭曲轮廓。

  三人踏上暗道,正要离开,周晏忽然停下。

  “等等。”他声音冷了下来。

  燕南泠回头。

  他站在台阶中央,背对着她们,肩膀绷得很紧。

  “我要查到底。”他说,“不只是太子,不只是太医院。谁经手这药,谁递的令,谁烧的记录——一个都不能少。”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泪,也没有怒吼,只有一种沉到底的狠意。

  “我娘不是病死的。她是被人杀死的。而我,到现在才知道她长什么样。”

  燕南泠看着他。

  她没劝,也没应。

  有些事,只能自己扛过去。

  她点头:“我们一起查。”

  萧无痕走在最前,推开密室上方的小门。外面是后院偏廊,无人经过。三人迅速穿过回廊,准备绕回原路撤离。

  就在他们即将转入主道时,燕南泠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还是那种混合檀香的药味,但这次更淡,像是随风飘来的余烬。

  她停下脚步。

  “怎么了?”萧无痕低声问。

  她没答,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

  一点灰烬粘在布面上,颜色偏褐,和刚才在门槛下发现的一样。

  但这不是从密室带出来的。

  这灰是新的。

  她猛地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间厢房。窗缝里有一缕极细的白烟,正缓缓渗出。

  “那边还在烧东西。”她说。

  周晏眼神一凛:“现在就去。”

  “不行。”萧无痕拦住他,“巡夜快到了。我们暴露一次,下次就没机会。”

  “可他们在毁证据!”周晏压低声音,“说不定下一炉就是谢玄青的名字!”

  “那就等他们烧完。”燕南泠冷静地说,“我们记住位置。等风头过去,再来挖根。”

  她从药囊取出一小包药粉,悄悄撒在厢房门前的石阶角落。这是她自制的标记粉,遇湿会变色,能维持三天。

  “先撤。”她说,“活着才能查下去。”

  三人悄然退回暗处,沿着来路往宫外方向移动。

  身后,那缕白烟仍在上升,融入晨雾。

  燕南泠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密室门未关,油灯熄了。

  但地上那本《宫中毒案录》的残页,被风吹起一角,轻轻翻动。

  一只乌鸦落在屋檐,低头啄食散落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