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将军力保:入都城查真相启-《星渊残卷:我每夜预见千年秘闻》

  阳光照在谢玄青的银甲上,反光刺眼。

  燕南泠抬手挡了一下。

  她刚从山坡下来,脚边还沾着碎石和干泥。药囊口松了半寸,露出一点青灰色布角。她没去扶,只把腰带重新系紧。

  远处烟尘更近了。不是散兵游勇,是整队骑兵,马蹄扬起的土浪连成一线。

  谢玄青站在她前头,没回头,声音很平:“来了。”

  燕南泠点头。

  他往前走了三步,站定。身后士兵立刻列阵,长枪斜指地面,盾牌齐刷刷扣在左臂。

  一匹黑马奔至阵前,马上人披灰袍,腰悬铜牌,胸前绣着兵部字样。

  那人翻身下马,靴子踩进土里,溅起小片尘。

  他没看燕南泠,直接朝谢玄青拱手:“奉旨传令。镇北将军谢玄青接旨。”

  谢玄青没动。

  使者顿了顿,从袖中抽出一封火漆文书,递上前。

  谢玄青没接。

  他盯着那封信看了两秒,忽然伸手,一把抓过去。

  纸张撕裂声很脆。

  一片、两片、三片——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信撕成六段,抬手一扬。

  风卷着纸屑飞向半空。

  使者脸色变了:“谢将军!这是兵部急令!你可知抗旨之罪?”

  谢玄青把撕剩的火漆块捏在手里,指节发白:“我知道。”

  他侧身,让出身后位置。

  燕南泠往前一步。

  使者这才正眼看她。目光扫过她眉骨的疤、腰间的匕首、染灰的靛青衣角,最后停在她脸上。

  “燕南泠。”他念出名字,“擅闯皇陵地宫,惊扰先灵,勾结邪教,私启禁阵。即刻押解回都,听候审问。”

  燕南泠没说话。

  谢玄青开口:“她救过三万将士的命。”

  他右手一翻,掌心摊开一张战报。纸边焦黑,中间有大片暗红血迹,字迹被晕开几处,但还能看清——“齐军夜袭,伤者逾千,燕氏配药七剂,稳住军心,未溃。”

  使者皱眉:“这与地宫之事无关。”

  “有关。”谢玄青把战报拍在他胸口,“昨夜她还在营中熬药,今晨就有人报地宫异动。她没去地宫,是地宫自己开了门。”

  “胡言!”使者后退半步,“地宫封闭百年,怎会自开?必是她用邪术引动!”

  谢玄青没再解释。

  他抬手,指向山坡方向:“你去看看塌陷的岩缝。再查查昨夜守山哨所的轮值簿。第三班缺两人,一个死在哨塔,一个倒在洞口。他们死前,看见什么?”

  使者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谢玄青收回手:“我不拦你查。但人,我送。”

  “你送?”使者冷笑,“你是将军,不是押解官。”

  “我是。”谢玄青说,“我护她入都,当面禀明陛下。若她真有罪,我谢家满门,同领其责。”

  使者沉默。

  他盯着谢玄青的脸看了很久,又扫了眼燕南泠。

  她一直没动,也没低头,只是静静站着。

  风把她的发丝吹到额前,她抬手拨开,动作很轻。

  使者忽然说:“她若途中脱逃呢?”

  谢玄青答:“她不会。”

  “若她拒不受审?”

  “她会。”

  “若她……用妖法伤人?”

  谢玄青终于转头,看了燕南泠一眼。

  她也正看着他。

  他收回视线,对使者说:“她若动手,第一个拦她的,是我。”

  使者没再说话。

  他转身翻身上马,勒缰调头。

  临走前,他丢下一句:“三日后,都城东门,兵部点验。”

  马蹄声远去。

  谢玄青没动。

  直到最后一骑消失在山脊线,他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燕南泠说:“你不该撕信。”

  “该。”他说,“不撕,他们明天就带锁链来。”

  她没反驳。

  他抬手,示意士兵散开。

  两人往营地走。

  路上谁也没说话。

  帐篷搭在背坡,帘子半垂。谢玄青掀开进去,燕南泠跟在后面。

  帐内只有一张矮案,一盏油灯,两把木凳。

  谢玄青从角落取来一个布包,放在案上。

  他解开系绳,抖开一层油纸,再掀开一层软缎。

  里面是一副软甲。

  黑色,无纹,质地比旧甲更薄,摸上去却更韧。

  燕南泠伸手碰了碰肩甲边缘。

  他按住她手腕:“别急。”

  他解开甲片背面的搭扣,翻过来。

  内衬朝上。

  银线细密,绣着一圈星纹。纹路中央,是一个“玄”字。

  燕南泠指尖停住。

  她认得这个纹路。

  和残卷空间地板上的纹路一样。

  和谢玄青短匕柄上的刻痕一样。

  和她第一次见他时,他甲胄内衬露出的那一角一样。

  谢玄青说:“这是我祖父留下的图样。当年他守北境,靠这副甲活过三次雪崩。”

  燕南泠没说话。

  她低头看着那个“玄”字,手指顺着银线描了一遍。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她问。

  “从你治好第一例寒症开始。”他说,“那时我就知道,你会去都城。”

  她抬头:“为什么?”

  “因为只有那里,才有你要找的东西。”他顿了顿,“也有要杀你的人。”

  燕南泠把软甲拿起来,试了试重量。

  很轻。

  她解开旧甲搭扣,换上新的。

  谢玄青帮她系背后束带。

  他的手指碰到她后颈皮肤,很短的一瞬。

  她没躲。

  系完,他退开半步:“合身。”

  她活动肩膀,抬手,屈肘,转身。

  甲片贴着身体,没有一点滞涩。

  她走到油灯前,把甲翻过来,对着光看内衬。

  星纹在灯下泛着微亮。

  她忽然说:“你母亲,是不是也懂星纹?”

  谢玄青没答。

  他走到案边,拿起油灯,吹灭。

  帐内暗了一半。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铁牌,放在案上。

  牌面刻着“镇北军·玄字营”。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他说,“她走前,只说了两句话——‘星纹不灭,人就不死’,‘等她来’。”

  燕南泠看着那块铁牌。

  “她知道我会来?”

  “她不知道你是谁。”谢玄青说,“但她知道,会有一个人,带着玉佩,拿着匕首,走进地宫。”

  燕南泠没再问。

  她把软甲叠好,放进布包。

  谢玄青说:“明日辰时出发。”

  “嗯。”

  他走到帐口,掀开帘子。

  外面天已擦黑,远处有火把亮起。

  他回头:“你信我吗?”

  燕南泠正在收拾药囊。她把银针一支支插回针包,数到第七根时,停了一下。

  “我信。”她说,“但我更信我自己。”

  谢玄青点点头,出去了。

  帐内只剩她一人。

  她把玉佩、青铜盒残片、短匕拓印图并排摆在案上。

  三件东西,安静躺着。

  她盯着看了很久。

  然后伸手,把玉佩翻过来。

  背面刻着四个小字:“命定之人”。

  她用拇指摩挲那几个字。

  指甲有点粗,刮过刻痕,发出轻微沙响。

  她没点灯。

  就坐在暗处,看着那三个物件。

  不知过了多久,她伸手,把短匕拓印图推到最右边。

  把玉佩移到中间。

  把青铜盒残片放在左边。

  三件信物,呈一条直线。

  她闭上眼。

  残卷浮现。

  虚空里,三行新字缓缓亮起:

  “都城有眼,藏于宫墙夹层;

  旧卷遗页,埋在太医院地窖;

  真相入口,需以血为钥,叩三声。”

  她睁开眼。

  把三件东西收进布包。

  系紧药囊。

  走出帐篷。

  营地里灯火通明。

  谢玄青站在营门边,正和副将说话。

  他看见她,停下。

  她走过去。

  他问:“睡不着?”

  “睡了。”她说,“刚醒。”

  他点头:“我让人备了干粮和水囊。”

  “谢谢。”

  他没接话。

  两人站着,没再说话。

  远处传来马嘶声。

  燕南泠忽然问:“如果到了都城,他们不让我见陛下呢?”

  谢玄青说:“那就见丞相。”

  “如果丞相也不见?”

  “那就见太医署主事。”

  “如果他们都推脱?”

  他看着她:“那就闯。”

  她笑了下。

  不是笑,是嘴角往上提了一下。

  谢玄青说:“我陪你。”

  她摇头:“你不能陪我进宫。”

  “我能。”他说,“玄字营校尉,有直入宫门的腰牌。”

  她看着他。

  他没避开视线。

  她忽然说:“你不怕我真是妖女?”

  谢玄青沉默了几秒。

  然后说:“我怕你不敢去。”

  燕南泠没答。

  她转身,往自己帐中走。

  谢玄青没动。

  她走到一半,停下。

  没回头。

  “谢玄青。”

  “嗯。”

  “你刚才说,你娘留下两句话。”

  “对。”

  “第三句呢?”

  他没说话。

  她等了几秒,还是没听见。

  她抬脚,继续往前走。

  谢玄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轻,但清楚:

  “第三句,我没记住。”

  她脚步没停。

  掀开帘子,进帐。

  帐内油灯还亮着。

  她走到案前,把布包放下。

  打开。

  取出软甲。

  展开。

  手指抚过内衬星纹。

  停在“玄”字上。

  她用力按了一下。

  银线硌着指尖。

  帐外传来脚步声,由近及远。

  她没抬头。

  把软甲重新叠好。

  放回布包。

  系紧。

  起身。

  吹灭油灯。

  黑暗落下来。

  她站在原地,没动。

  左手摸到腰间匕首柄。

  右手按在左腕脉搏上。

  一下。

  两下。

  三下。

  她松开手。

  掀开帐帘。

  谢玄青还站在营门边。

  她走过去。

  他问:“怎么了?”

  她把布包递过去。

  “帮我保管。”

  他接过。

  她看着他:“明早,辰时。”

  “好。”

  她转身,走向自己的马。

  马鞍已经备好。

  她翻身上马。

  缰绳握在手里。

  谢玄青没动。

  她没看他。

  马蹄踏地,缓步向前。

  走出十步,她拉住缰绳。

  回头。

  谢玄青站在原地,没跟上来。

  她问:“你到底记不记得第三句?”

  他看着她,没说话。

  她等了三秒。

  然后一扯缰绳。

  马掉头,朝营地外走去。

  她没再回头。

  马蹄声渐远。

  谢玄青站在原地。

  手里攥着布包。

  布包一角露出半截银线,在月光下闪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把它塞进怀里。

  贴着心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