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改良药方:万人防疫传佳话-《星渊残卷:我每夜预见千年秘闻》

  影豹的爪痕还在地上,燕南泠蹲着把最后一株苍术埋进土里。她直起身时,指尖沾了泥,袖口蹭到一点干草屑。影豹趴在田埂上,耳朵动了一下,没看她。

  她走回药房,从柜底抽出一张粗纸,背面是昨夜记下的三行字:“寒热相制,气机自通,引药归源。”字迹歪斜,墨色浅淡,是快天亮前醒过来立刻写的,怕忘。

  她盯着这三句话看了很久。

  防疫散原来的方子她已经改过两轮,但药效不够稳。有些人吃了退烧,有些人只是不吐了,还有两个老兵整夜咳得睡不着。她知道问题出在配比上——君臣佐使没压住病根。

  可药材不够。

  紫苏梗只剩半把,苦参炭没了,地锦草前两天被翻出来晒,夜里又被风刮散了一半。她让人去后山再采,没人敢去。昨夜那道细影贴着地面爬,现在想起来还让人脖子发紧。

  她把药囊解开,倒出剩下的几味药,一样样摆在桌上。影豹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站在门边,鼻子抽动。

  “你闻得到吗?”她低声问。

  影豹走到桌前,低头嗅了嗅其中一包粉末,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音。

  她抓起那包药,是陈年艾叶灰。不对。

  她又换了一包。影豹不动。

  第三包拿上来时,它耳朵一竖,往前迈了半步。

  是地锦草。

  她松了口气,把这味药放回药囊,转身拉开地窖的门。木梯吱呀响了一声,她踩下去,脚底触到冷石。最里面那个陶瓮还在,封口的泥没动过。她撬开盖子,一股焦苦味冲出来——是苦参炭,云七娘早年留下的,说是能镇邪火。

  她抱出来,放在桌上。

  现在插紫苏梗。

  她叫来两个少年,是前几天送饭的难民,胆子比别人大些。她指着地图上溪谷的位置,“绕过去,别进林子,沿水边找,叶子带锯齿,茎是紫色的。”

  两人点头跑了。

  她开始炮制药材。苦参炭研碎,加酒蒸一次,再晒;地锦草用文火炒至微黄;紫苏梗迟迟不来,她只能先熬底方。锅里的水滚了,药香慢慢散开。

  一个时辰后,少年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大把紫苏梗,叶子湿漉漉的。

  她接过,检查无误,立刻切段入锅。三味主药齐了,她按新思路调配比例,加入少量薄荷脑和皂角刺,增强透散之力。最后浓缩成膏,压成墨绿色小丸,每丸大小如豆。

  申时整,传令兵骑马到了门口。

  她把五十枚药丸用油纸包好,外面裹一层蜡布,递过去。

  “这是新方,每人一丸,温水送服。若有人头晕或腹痛,立即停用。”

  传令兵接过,没多问,翻身上马走了。

  她坐在桌前,没动。

  影豹卧在脚边,头搁在前爪上,眼睛闭着。

  天黑前,她把剩下的药材重新分类,写好标签。刚放下笔,听见外面有动静。

  抬头看,药庐外站了几个人,手里端着碗,不说话,也不靠近。

  她走出去。

  一个老妇人上前一步,把碗递过来。“我孙子……今天早上发烧,我们不敢用你的药,自己煮了姜汤。可他一直烧着,现在……能不能……”

  燕南泠接过碗,掀开盖布看了看,是姜汤混了野菊。药性弱,压不住毒。

  她回屋取出两丸新药,递给老妇人。“一次半丸,隔两个时辰再服半丸。明天我去看他。”

  老妇人双手接过,低头说了句什么,听不清。

  第二天辰时,她背上药箱出门巡营。

  第一帐是个年轻士兵,昨晚服了药,今早退烧了,正坐起来喝水。第二帐三人,呕吐止住,能吃稀粥。第三帐的老兵不再咳嗽,只是脸色还白。

  她一一记录。

  到第五帐时,一个男人把药丸藏在舌下,等她走才吐出来。她没揭穿,只说:“下次我会擦漱口水。”

  那人脸红了。

  第三日午时,谢玄青来了。

  他没穿甲,外袍也没扣紧,显然是从军营直接过来的。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封面朱砂写着“病录”二字。

  他走进药房,把册子拍在桌上。

  “零新增。”他说,“全军服药,没人出事。”

  她翻开册子,逐页看过去。发热者三十七人,全部退烧;呕吐者十九人,全部止呕;乏力者五十六人,四十八人已能行走。数据清晰,笔迹工整。

  她在末页写下一行字:“药性稳,可扩用。”

  谢玄青看着她写字,没说话。

  写完,她合上册子,递回去。

  “接下来,我要给难民用药。”

  “你说了算。”他顿了下,“我会派人监督发放。”

  她点头。

  他转身走了。

  她立刻组织人手,按户登记,分药到人。每个领药的人都要当场服下,由专人看着咽下去。三天内,药庐前再没人排队哭闹,也没有人半夜惊叫发狂。

  第四天清晨,她推开房门,看见药庐前空地上立着一块碑。

  青石做的,高五尺,表面打磨过,边缘整齐。碑额上刻着一圈纹路,不是花鸟,也不是文字,而是一组螺旋缠绕的线条,节点分明,转折锐利。

  她走近。

  影豹已经在那里了,蹲在碑侧,头微微偏着,像在听什么。

  她伸手摸那圈纹路。凹槽很深,边缘光滑,是用心刻的。她顺着线条走了一遍,从起点到终点,一共九个弯,三个闭环。

  她忽然想起什么。

  回屋拿出那张粗纸,翻到背面。昨夜默记的残卷内容只有三行字,但她在下面画了个图案——是梦里看到的地板纹路。那时她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现在她把粗纸举到光下,对着碑上的纹路比。

  弧度一样。

  节点位置一样。

  连第三个闭环的起笔角度都一样。

  她放下纸,回到碑前,手指再次抚过凹槽。凉意从指尖传上来。

  谁刻的?

  她回头看向药庐四周。

  几个难民在远处晾衣服,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画画,用树枝在土里描着什么。她走过去看。

  小女孩画的也是那个纹路。

  “你从哪学的?”她问。

  小女孩抬头,“昨晚梦里有人教我的。一个穿灰衣服的人,站在我床边,指了指天。”

  她说完,继续画。

  燕南泠没再问。

  她回屋取来铜镜、炭笔和素绢。把铜镜斜靠在窗边,让阳光照在碑面上,反射出纹路的轮廓。她用炭笔一点点拓下来,再铺开素绢,把残卷里的地板纹画上去。

  两张图并排摆着。

  一模一样。

  她坐在案前,没动。

  影豹走进来,嘴里叼着一颗野果,放在她手边。果子带着露水,湿漉漉的。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影豹蹭了蹭她的手腕,趴下,把下巴搁在前爪上。

  窗外,太阳升到中天。

  素绢上的两条星纹静静躺着。

  她拿起炭笔,本想再画一遍,手停在半空。

  笔尖的黑灰掉下来,落在素绢上,正好盖住其中一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