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自投罗网-《大唐:为了声望值,只能当文抄公》

  大家族出来的,心都脏。

  他撕开自己的内衬,就着伤口周围的血迹,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在岩壁上涂抹起来。

  片刻后,一个模糊而扭曲的符文出现在岩壁上。

  这是郑家一种极为偏门的验毒法门,以自身血液为引,可以测试出绝大多数常见毒物。

  他将瓶口对准符文,小心翼翼地洒下一点药粉。

  药粉落在血色符文上,悄无声-息。

  没有变色,没有异味。

  安全。

  郑闲这才松了口气,将药粉均匀地撒在自己胸口的伤处。

  清凉的感觉传来,剧痛稍减。

  他没有立刻吃那块干粮,而是将其珍而重之地贴身收好。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必须在药力彻底耗尽体力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拄着木棍,他再次站了起来。

  脑海中,一幅尘封多年的地图缓缓展开。

  那是他少年时,为了逃避严苛的家教,偷偷跑来矿洞探险时记下的。

  这个废弃的矿区,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复杂。

  它有一个秘密的出口。

  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出口。

  ……

  郑家府邸,书房。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名贵的青花瓷瓶被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郑涛面目狰狞,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你说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一把揪住眼前护卫队长的衣领,双目赤红,“一个中了‘离魂丹’的废人,你们几百号人,搜了整整一天一夜,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护卫队长吓得魂不附体,颤声道:“家主……我们……我们把那片区域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了几具内卫的尸体……就是……就是没有大……郑闲的踪迹。”

  “离魂丹……”

  郑涛松开手,跌坐在太师椅上,眼神阴晴不定。

  这个药,是他亲自挑选的。

  药性霸道,发作缓慢,能让人在无声无息间脏腑衰竭,神仙难救。

  按理说,郑闲现在就算没死,也应该是个只能躺在地上等死的废人。

  他是怎么逃掉的?

  难道……有人在帮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郑涛脑中升起。

  是家族里的那些老东西?那些至今还念着大哥旧情,对自己阳奉阴违的老家伙?

  还是说……

  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投向窗外。

  “林家……还是王家?”

  天风城三足鼎立,郑家势大,林家和王家一向同气连枝,共同抗衡。

  自己清洗内部的消息,难道走漏了风声?

  “传我命令!”郑涛的声音冰冷刺骨,“封锁全城!所有城门严加盘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另外,派人给我盯紧林家和王家!他们最近有任何异常举动,立刻向我汇报!”

  “是!”护卫队长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郑涛一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府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眼中杀机毕现。

  郑闲,你最好是真的死了。

  否则,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揪出来,挫骨扬灰!

  ……

  三天后。

  天风城,南城门。

  拥挤的人潮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龙,数十名郑家护卫手持长刀,凶神恶煞地盘查着每一个想要出城的人。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搞什么啊?这都封了三天了!”

  “听说是郑家在抓一个叛徒,搞得全城鸡犬不宁!”

  “嘘!小声点,你想死啊?”

  人群中,怨声载道,却无人敢大声喧哗。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从城外,逆着人流,想要进城。

  他看起来狼狈不堪,蓬头垢面,脸上满是污泥,只有一双眼睛,在乱发的遮掩下,偶尔闪过一丝不属于乞丐的精光。

  正是从矿洞里逃出来的郑闲。

  他没有选择立刻去林家。

  那太刻意了。

  一个刚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人,怎么可能精准地找到林家求助?

  他要做的,是“合理”地出现在天风城里,然后,让林家“无意中”发现自己。

  他要将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站住!干什么的!”

  守门的护卫毫不客气地用刀鞘拦住了他。

  郑闲抬起头,露出一张被炭灰和泥土抹得看不清面容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音,像个哑巴。

  “滚滚滚!臭要饭的,城里不许进!”护卫厌恶地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郑闲没有动。

  他只是用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护卫。

  然后,他伸出黑乎乎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城内,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天风城最繁华的东市。

  护卫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正要发作,旁边的队长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队长,一个臭要饭的想进城。”

  队长打量了郑闲几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这几天,家主下了死命令,盘查得极为严格,尤其是那些形迹可疑、想要出城的人。

  对于进城的,倒是没那么严。

  毕竟,谁会蠢到自投罗网?

  “让他滚进去,别在这儿碍事。”队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

  护卫一脚踹在郑闲的腿上:“听见没?滚进去!”

  郑闲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拄着木棍,佝偻着背,低着头,一步一步,走进了城门。

  在他踏入城门的那一刻,他看似浑浊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城楼上郑家的旗帜。

  郑涛,我回来了。

  你布下的天罗地网,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笑话。

  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正缓缓驶向南城门。

  马车里,林清雪端坐着,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臂上的伤也已经结痂。

  她身旁,一名心腹低声汇报:“小姐,矿洞那边我们的人去看过了,现场只有一滩干涸的血迹,人……不见了。”

  林清雪的指尖,微微一紧。

  不见了?

  是死了被野兽拖走了?

  还是……他自己活下来,离开了?

  如果是前者,那她这次的投资,血本无归。

  如果是后者……

  林清雪的眼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奋。

  一个能中“离魂丹”而不死,身受重伤还能独自走出黑铁矿洞的人……

  他的价值,远比自己最初预估的,还要大!

  “他现在会在哪?”她喃喃自语。

  “小姐,我们的人已经散布出去,在城中各处暗中寻找符合特征的人。尤其是各大药铺和医馆。”

  林清雪点了点头,目光望向窗外。

  马车缓缓停下,前面就是拥堵的城门口。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混乱的人群。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了。

  她看到了一个背影。

  一个佝偻着背,拄着木棍,一瘸一拐,正艰难地融入人群的乞丐。

  那个背影……

  那个走路的姿势……

  像!

  太像了!

  林清雪的心,猛地一跳。

  “停车!”她厉声喝道。车夫猛地勒紧缰绳,马匹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前蹄几乎扬起。

  这突如其来的急停,在这拥堵的南城门下,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池塘。

  周围的人群被惊得纷纷避让,咒骂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

  “小姐?”身旁的心腹女卫,阿青,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和警惕。

  在城门口如此行事,太过招摇。

  林清雪没有回答。

  她的视线像鹰隼,死死锁住那个融入人群的乞丐背影。

  是他吗?

  一定是!

  那种在绝境中挣扎求存,却又不肯彻底弯下脊梁的姿态,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在黑铁矿洞,他被郑家护卫打断腿时,就是这样挣扎着爬行。

  “阿青,”林清雪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去,把他带过来。”

  “小姐,那是个乞丐……”阿青皱眉,满脸嫌恶。

  “我让你去!”林清雪的声音陡然转冷。

  “是!”

  阿青不再多言,推开车门,利落地跳了下去。

  她身形矫健,像一尾游鱼,几个闪身就穿过混乱的人群,径直朝着那个佝偻的背影而去。

  ……

  郑闲正低着头,用木棍试探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第一步,进城,成功。

  郑涛的人果然都是一群蠢货,只知道堵死出城的路,却没想到他会反其道而行之。

  第二步,去东市。

  那是天风城最繁杂的地方,龙蛇混杂,耳目众多。他需要去那里找一个老朋友,一个能帮他弄到伤药和干净身份的人。

  他现在这副样子,太显眼了。

  任何一个医馆药铺,都不会接待一个身无分文、浑身污垢的乞丐。

  突然,他感觉背后的人群一阵骚动。

  一股若有若无的劲风,正朝他袭来。

  郑闲的心猛地一沉。

  被发现了?

  这么快?

  不可能!他对自己这身伪装有绝对的自信,连气味都用烂泥和馊水处理过,就是一个最纯正不过的臭乞丐。

  他没有回头,只是将身体压得更低,握着木棍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后。

  一个清脆却冰冷的女声响起:“喂,那个要饭的,我家小姐叫你。”

  郑闲的动作一顿。

  不是郑家的护卫。

  郑家那些人,只会用脚踹,用刀鞘砸,绝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他缓缓转过身,抬起头,用那双被刻意弄得浑浊不堪的眼睛,看向来人。

  是一个穿着利落短打的年轻女子,腰间配着一柄短剑,眼神凌厉,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郑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个被吓到的哑巴,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阿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副窝囊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小姐要找的那个狠人。

  但命令就是命令。

  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辆被人群围观的马车:“别废话,跟我走。”

  郑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

  但在车辕的位置,他看到了一个极小的,用银线绣成的“林”字徽记。

  林家!

  林清雪!

  轰!

  郑闲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

  那个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早就离开天风城了吗?

  她找我做什么?

  难道她发现我没死,想来补刀?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闪电般划过,但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呆滞、恐惧、茫然的表情。

  他甚至还配合地流下了一串口水,顺着脏兮兮的下巴滴落。

  阿青的眼神里,嫌恶之色更浓了。

  她实在不愿意碰这个东西,只能不耐烦地喝道:“快点!别磨蹭!”

  郑闲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他只是拄着木棍,一瘸一拐,以一种极为缓慢又笨拙的姿态,跟着阿青,走向那辆马车。

  每一步,他都在计算。

  计算着距离,计算着对方的意图,计算着自己的生路。

  现在,他不能暴露。

  一旦暴露,面对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和一个不知深浅的护卫,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毫无胜算。

  他必须演下去。

  演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废物。

  ……

  马车内。

  林清雪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

  她的心跳,没来由地加速了。

  近了。

  更近了。

  当那个乞丐走到车窗外,被阿青按着停下时,一股混杂着汗臭、泥土和某种腐败物的恶心气味,钻进了车厢。

  林清雪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她用丝帕捂住口鼻,强忍着不适,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乞丐”。

  脸,完全看不清,黑乎乎的一片,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暗淡无光,像两颗蒙尘的死鱼眼。

  身材,因为佝偻着背,也看不真切,但那大致的轮廓……

  林清雪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到底是,还是不是?

  她需要一个验证。

  一个不会惊动他,却又能让她看清真相的验证。

  “阿青。”她开口,声音平静。

  “小姐。”

  “给他点吃的。”

  阿青愣了一下,但还是从车厢里取出一个油纸包。

  “给他。”

  阿青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烧鸡。

  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郑闲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就像是饿了十天的野狗,看到了骨头。

  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死死盯着那只烧鸡,口水流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