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日晴,雨具备-《天衍国师》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为喧嚣了一日的南市笼上薄暮。

  林微带着依旧处于兴奋状态的林安,回到了那间简陋却已然有了“家”的气息的西厢房。

  房门一关,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林安迫不及待地将今日收获的铜钱倒在桌上,其中那五十文来自寻猫刘婆婆的酬谢尤为显眼。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开始一枚一枚地数,嘴里还念念有词,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这对于曾经食不果腹的他而言,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更是安稳生活的保障。

  林微没有打扰他这份简单的快乐。

  他走到床边盘膝坐下,看似闭目养神,心神却完全沉入了识海之中。

  那片淡金色的光板依旧悬浮于天衍符文之下,字迹清晰:

  【宿主:林微】

  【境界:气运初窥(民境一阶)】

  【当前气运:135(微末之流)】(比之前增加了10点,似乎是后续一些零散问卦所得)

  【信力储备:25(可缓慢转化气运)】

  【本源符文:天衍(残破,修复中…)】

  【可用推演次数:2\/3】(今日为刘婆婆寻猫用去一次)

  【备注:气运可用于提升境界、修复符文、强化推演。信力源于他人信任、感激、敬畏等情绪,可转化为气运。】

  “135点气运……信力储备25……”

  林微心念微动,尝试理解这其中的关联。

  他注意到,“信力储备”的数字在缓慢地、极其细微地减少,而“当前气运”的数字则相应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增加了一点。

  “看来,信力会自动缓慢转化为更本质的气运。但这速度……”

  他微微蹙眉,这转化速率太慢了,如同涓滴细流,想要靠它积累足够提升境界或修复符文的气运,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他的注意力又落在“可用推演次数”上。

  “每日3次,子时重置……”

  这是一个明确的限制,意味着他不能无节制地滥用天衍秘术,每一次推演都需用在关键之处。

  但同时,这也是一种保障,防止他因过度推演而遭受反噬,毕竟他如今的元神远未恢复。

  “那么,这已有的气运,该如何使用?”

  他心念集中于“提升境界”和“修复符文”两项。

  一股信息流自然涌入他的意识:提升至【民境二阶】,需消耗气运200点。

  修复【天衍符文】(初步),需消耗气运500点。

  “都不够。”林微冷静地判断。

  135点气运,看似不少,但距离这两个关键目标都还差一截。

  他的目光又扫过“强化推演”选项。

  信息显示,消耗一定气运,可在单次推演中,暂时提升推演的精度、广度或深度,窥测到更多细节或更遥远的因果,具体效果与消耗气运值成正比。

  “强化推演……”林微若有所思。

  这或许是目前最能即时提升他能力,并可能带来更大回报的用法。

  但气运宝贵,必须用在刀刃上。

  他暂时按捺下使用气运的冲动,决定先熟悉这系统,并积累更多资本。

  接下来的两日,林微依旧每日出摊。

  “天衍神算”的名声因寻猫一事更加响亮,前来问卦的人络绎不绝,所求之事也五花八门。

  林微谨守每日三次的推演限制,对于大多数不算紧急或过于琐碎的询问,他往往只凭借天衍秘术基础的感知能力和原身残留的世俗知识应答,虽不及精准推演那般神异,却也往往能切中要害,令人信服,依旧能收获不少信力。

  识海中的信力储备缓慢增长到了30点,气运值也积累到了150点。

  增长明显放缓,似乎普通的信服和简单的问卦,能提供的气运已经接近一个瓶颈。

  这一日清晨,天色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风中带着一丝凉意。

  林微如常来到摊前,林安手脚麻利地摆好桌椅木牌。

  刚坐下不久,一位熟客——之前那位卖菜的张婶,挎着空篮子走过来,脸上带着些忧虑。

  “林先生,”

  张婶如今对林微客气了许多,“您看这天色,阴沉沉的,怕不是要下雨?我今早刚进了一批鲜菜,这要是淋了雨,可就全糟蹋了。”

  她这一问,也引起了旁边几个摊贩的注意。

  他们都是靠天吃饭,天气变化直接影响生计。

  “是啊,看着像要下。”

  “可别下大了,我这新糊的纸伞可还没干透呢。”

  “唉,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林微抬头望了望天,灰云低垂,水汽氤氲。

  以常理论,确实像要下雨。

  但他心念微动,识海中天衍符文自然流转,并非进行深度推演,只是对周遭天气气机进行一种模糊的感应。

  这一感应,却让他微微一愣。

  空气中的水汽虽重,但流动的节奏……似乎并非聚拢成雨之象,反而带着一种即将散开的趋势?

  而且,冥冥中一种“乾阳上升”的微弱气机正在酝酿。

  他不动声色,今日三次推演机会尚在,但他不打算为此事轻易动用。

  他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那150点气运上。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强化推演’?”

  他心中思忖。

  验证这天气变化,并非关乎人命或重大利益,但若能精准预测,无疑能进一步巩固名声,获取更多信力,而且涉及众多摊贩生计,若能避免损失,所得气运或许比寻常问卦要多。

  这是一个不错的试验机会。

  下定决心,他心念集中于“强化推演”,并设定了询问目标——未来十日内,以此地为中心,方圆五里内的天气变化。

  【是否消耗气运进行强化推演?预计消耗:30-50点(根据推演精度及范围)】

  “确认,消耗40点。”林微心中默念。

  刹那间,他感觉到识海中那150点气运数值骤然减少了40点,变为110点。

  与此同时,天衍符文金光微闪,一股比平常推演时更磅礴、更精纯的力量涌入他的感知。

  他不再需要铜钱,双目微阖,神念仿佛融入周遭天地。

  风的速度、云的厚度、水汽的浓度、光线的微妙变化……无数细微的信息流汇聚而来,在天衍秘术的统筹下,快速衍化、推演。

  一幕幕模糊的景象在他心间闪过:今日午后,云开见日,虽有薄云,但无雨;

  接下来连续九日,皆是晴空万里或偶有薄云,日照充足,直至第十日傍晚,方有新的水汽从西北方向缓慢汇聚……

  推演结束,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时间。

  林微睁开眼,目光清明而笃定。

  “张婶,各位不必担忧。”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今日无雨。非但今日,未来九日,皆是晴好天气,可放心摆卖、晾晒。直至第十日傍晚,方有降雨可能。”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预测一日天气已属不易,这年轻书生竟敢断言未来十日皆晴?

  这……这简直闻所未闻!

  “先生,此话当真?”张婶又惊又喜,又有些不敢置信。

  “十日晴?这怎么可能?”

  “是啊,看着明明就要下了……”

  “先生虽然神算,但这天气变幻莫测……”

  质疑声、议论声纷纷响起。

  实在是林微这个预测太过大胆,超出了常人的认知。

  林微并未多作解释,只是淡淡道:“信与不信,稍后便知。”

  他这番笃定的姿态,反而让一些人将信将疑起来。毕竟,他之前创造了太多奇迹。

  张婶犹豫再三,一咬牙:“我信先生!”

  她决定赌一把,不仅没收摊,反而又去补了些易存放的菜蔬。

  其他摊贩见状,有的选择相信,继续摆摊;有的则半信半疑,做了两手准备;还有的干脆收摊回家,觉得林微这次怕是托大了。

  林安也有些紧张,小声问:“书生哥哥,真的……十天都不下雨吗?”

  林微拍了拍他的头,没有回答,目光投向依旧阴沉的天际。

  时间缓缓流逝。

  到了午后,那积聚的乌云非但没有落下雨滴,反而真的如同林微所言,被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清风吹散了些许,一缕金色的阳光顽强地穿透云层,投射在集市青石板上。

  云,真的在散!

  到了申时(下午三点左右),天空已大半放晴,虽不似盛夏那般碧空如洗,但确确实实是个无雨之日!

  “放晴了!真的放晴了!”

  “先生又说对了!”

  “神了!连天气都能算准!”

  惊呼声、赞叹声再次响起。

  那些选择相信林微的摊贩,尤其是张婶,更是喜笑颜开,对林微感激不已。

  接下来的几日,果然如林微所料,日日晴好。

  阳光普照,正是晾晒、出货的好时机。

  南市的摊贩们抓紧这难得的好天气,生意都好了不少。

  而“天衍神算林先生能断十日晴雨”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传得越来越广,甚至开始有一些离得较远街区的人,特意跑来求证,在得到林微肯定的答复后,欢天喜地地回去准备晾晒谷物、药材或是安排出行。

  识海之中,信力储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35…40…50……!

  这些信力来自于众多摊贩避免损失的感激,以及更多听闻此事之人的惊叹与信服。

  气运值也从110点,缓缓回升到了130点,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虽然消耗了40点气运进行推演,但带来的回报,远超付出!

  更重要的是,林微能感觉到,自己对气运的运用,对天衍秘术在这凡俗世界的应用,理解更深了一层。

  “书生哥哥,”

  林安看着络绎不绝前来道谢或询问的摊贩,眼中满是崇拜,“你现在连老天爷听你的话了!”

  林微闻言,失笑摇头。

  天意岂可轻测?他不过是倚仗天衍秘术,窥得了一丝天地气机运行的规律罢了。

  但,能窥得这一丝规律,并加以利用,在这凡尘之中,已近乎于……术。

  他抬眼,望向熙攘的人群,以及那一片湛蓝的晴空。

  气运之道,辅以天衍之术,在这灵气枯竭之地,似乎真的能走出一条搅动风云的路来。

  而脑海中的光板上,气运值与信力储备的数字,仍在稳步跳动,预示着更多未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