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濂，你怎么了吗？”紫菱小心翼翼地问。
“是刚刚哪里流程你觉得不满意？还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紫菱蹲下来，想要撩开楚濂的裤腿，“我来看看你是不是义肢没戴好，会不会磨得痛？”
楚濂看着紫菱。
她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为他蹲下来。
这样的动作做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仿佛天经地义。
因为这条腿是为了她断的。
紫菱卷起他的裤管，细心检查了一下膝盖处义肢跟身体接触的部分，确认没有问题后，抬眼朝楚濂笑了笑。
“害怕吗。”楚濂突然问。
紫菱没明白，“怕什么？”
楚濂指了指义肢，“怕这条假腿。”
哪怕技术再高超，医学再发达，义肢永远没有温度，没有褶皱，没有感知，没有埋在皮肤下鲜活流动的血液。
假的就是假的。
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腿是这样，感情也是。
“我怎么会怕呢？”紫菱替楚濂把裤腿理好，又帮他把鞋带紧了紧，“你的腿是为了我才断的，我如果连你的义肢都害怕，还算是人吗。”
“是啊。”楚濂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你还记得。”
紫菱一怔，随即温顺地挽起他没有拄拐杖的那只手臂。
楚濂任她挽着。
紫菱，你最好一直记得，我的腿，是为了你才断的。
永远不要忘。
……
飞天舞蹈工作室今日休假。
613和沈随心的新家里，迎来了第一批前来作客的朋友。
“哇613，这房子真的很大哦，一个月要很多钱吧？你阿姨是做什么的啊，这么有实力？”
613风风火火地拎进来几个大塑料袋。
披萨、可乐、零食、水果，应有尽有。
她指挥楚沛把所有的东西都拆开，招呼大家过来吃，“我阿姨啊，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随心咖啡馆听过吗，就是她开的。”
“我阿姨去法国留过学，煮的咖啡简直是一流。”
“她啊，还开了一家陶艺教室，不是我吹牛哦，每天课多到排都排不过来，学生们啊，都喊我阿姨是心灵手巧的美女老师来着！”
飞天的小朋友们一边吃披萨一边点头，“哇，那真的很厉害欸。”
“613，想不到你阿姨还是个女强人，怪不得啊，有你这么雷厉风行的外甥女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613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这算什么，等回头我阿姨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这房子别说租，我们直接买下来也不成问题！”
“哇613，那到时候你一定要再邀请我们来玩儿啊？”
“嗨，好说好说。”613大手一挥。
笃笃笃——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613拎着块没啃完的披萨晃悠悠地过去开门。
“你好小姐，我们是负责本年度人口普查的社区和物业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出示证件，“需要您配合一下基本信息的录入。”
613随意地‘哦’了一声，回头朝着客厅吼：“喂，你们先吃，记得给我留几块披萨啊！”
工作人员翻开手里的资料，递给613。
“这边请您登记一下，租户或是业主，如果是租户的话，就填一下租房人的信息，业主的话，就是购房人，谢谢。”
613接过笔，在空白的一行填下‘沈随心’三个字。
填完，递回去。
工作人员接过，和物业的人核对。
“好了没啊？”613有点不耐烦地脚点地。
对方又确认了一遍门牌号，皱了皱眉，“不好意思小姐，物业这边登记的信息上，租房人里并没有一个叫做沈随心的。”
613把手里的披萨扔到一边，随意在t恤上擦了擦，拿过物业手里的本子。
“小姐你看，物业这边登记的信息，租房人是……姓汪。”
“汪展鹏。”
方才还一片热闹的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空气里一丝动静都没有，落针可闻。
飞天的一群人纷纷停下动作，齐齐看向门口的方向。
当年飞天成立，是汪展鹏投的第一笔资金。
没人不知道他是绿萍的爸爸。
小锦第一个反应过来，“呃，那个，613，我突然想起我今天早上的衣服还没晾，我我我我要回去晾衣服了。”
“啊，我也是，我上马桶忘了冲水，我要回家确认一下。”
飞天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找理由溜了。
只剩一个楚沛。
从表情来看，他大约也和此刻的613同样震惊。
“613……”楚沛上前几步，似乎是想要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可他的手还没落在对方身上，就被一把拍开。
啪——
613满脸阴霾，像是被激怒到极致的某种动物，甩开楚沛的手，指着门的方向，“你也滚！”
……
沈随心从陶艺教室下课回到家，已经是晚上。
房门打开，屋子里一片漆黑。
雨珊呢？
还没回来吗？
沈随心拿出手机，这才想起下午上课的时候电话被她关机了。
她顺手按开墙上的主灯。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旁边的立灯倒在地毯上，玻璃灯罩碎了满地。
茶几上的杂志报纸被撕碎，书页凌乱地摊在各处，上面洒着墨绿色已经快要干涸的茶汤和茶叶。
所有的东西都在不该在的位置上。
沈随心几乎以为家里进了贼，下意识地就要报警。
下一秒。
她看见坐在角落里的613。
沈随心拍了拍胸口，换鞋，走到613身边，“雨珊，你怎么了？”
613抬头。
她的眼神让沈随心莫名心头一跳。
“雨珊，你生气了吗？”沈随心蹲下来，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是不是阿姨关机，你有事找阿姨没找到？饿了吗？阿姨去给你做晚饭好吗？”
613触电一般躲开她的手。
像是在躲什么脏东西。
她从手边捡起一张被揉得不像话的皱巴巴的纸，扔在沈随心脸上。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纸张的边缘险些划到沈随心的眼角。
呵斥尚未出口。
沈随心看清纸上的标题。
所有的话就通通都说不出来了。
那是被她藏在床头柜最深处的租房合同。
“雨珊。”
沈随心的声音在发抖。
“你听我给你解释。”
“是刚刚哪里流程你觉得不满意？还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紫菱蹲下来，想要撩开楚濂的裤腿，“我来看看你是不是义肢没戴好，会不会磨得痛？”
楚濂看着紫菱。
她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为他蹲下来。
这样的动作做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仿佛天经地义。
因为这条腿是为了她断的。
紫菱卷起他的裤管，细心检查了一下膝盖处义肢跟身体接触的部分，确认没有问题后，抬眼朝楚濂笑了笑。
“害怕吗。”楚濂突然问。
紫菱没明白，“怕什么？”
楚濂指了指义肢，“怕这条假腿。”
哪怕技术再高超，医学再发达，义肢永远没有温度，没有褶皱，没有感知，没有埋在皮肤下鲜活流动的血液。
假的就是假的。
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腿是这样，感情也是。
“我怎么会怕呢？”紫菱替楚濂把裤腿理好，又帮他把鞋带紧了紧，“你的腿是为了我才断的，我如果连你的义肢都害怕，还算是人吗。”
“是啊。”楚濂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你还记得。”
紫菱一怔，随即温顺地挽起他没有拄拐杖的那只手臂。
楚濂任她挽着。
紫菱，你最好一直记得，我的腿，是为了你才断的。
永远不要忘。
……
飞天舞蹈工作室今日休假。
613和沈随心的新家里，迎来了第一批前来作客的朋友。
“哇613，这房子真的很大哦，一个月要很多钱吧？你阿姨是做什么的啊，这么有实力？”
613风风火火地拎进来几个大塑料袋。
披萨、可乐、零食、水果，应有尽有。
她指挥楚沛把所有的东西都拆开，招呼大家过来吃，“我阿姨啊，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随心咖啡馆听过吗，就是她开的。”
“我阿姨去法国留过学，煮的咖啡简直是一流。”
“她啊，还开了一家陶艺教室，不是我吹牛哦，每天课多到排都排不过来，学生们啊，都喊我阿姨是心灵手巧的美女老师来着！”
飞天的小朋友们一边吃披萨一边点头，“哇，那真的很厉害欸。”
“613，想不到你阿姨还是个女强人，怪不得啊，有你这么雷厉风行的外甥女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613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这算什么，等回头我阿姨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这房子别说租，我们直接买下来也不成问题！”
“哇613，那到时候你一定要再邀请我们来玩儿啊？”
“嗨，好说好说。”613大手一挥。
笃笃笃——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613拎着块没啃完的披萨晃悠悠地过去开门。
“你好小姐，我们是负责本年度人口普查的社区和物业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出示证件，“需要您配合一下基本信息的录入。”
613随意地‘哦’了一声，回头朝着客厅吼：“喂，你们先吃，记得给我留几块披萨啊！”
工作人员翻开手里的资料，递给613。
“这边请您登记一下，租户或是业主，如果是租户的话，就填一下租房人的信息，业主的话，就是购房人，谢谢。”
613接过笔，在空白的一行填下‘沈随心’三个字。
填完，递回去。
工作人员接过，和物业的人核对。
“好了没啊？”613有点不耐烦地脚点地。
对方又确认了一遍门牌号，皱了皱眉，“不好意思小姐，物业这边登记的信息上，租房人里并没有一个叫做沈随心的。”
613把手里的披萨扔到一边，随意在t恤上擦了擦，拿过物业手里的本子。
“小姐你看，物业这边登记的信息，租房人是……姓汪。”
“汪展鹏。”
方才还一片热闹的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空气里一丝动静都没有，落针可闻。
飞天的一群人纷纷停下动作，齐齐看向门口的方向。
当年飞天成立，是汪展鹏投的第一笔资金。
没人不知道他是绿萍的爸爸。
小锦第一个反应过来，“呃，那个，613，我突然想起我今天早上的衣服还没晾，我我我我要回去晾衣服了。”
“啊，我也是，我上马桶忘了冲水，我要回家确认一下。”
飞天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找理由溜了。
只剩一个楚沛。
从表情来看，他大约也和此刻的613同样震惊。
“613……”楚沛上前几步，似乎是想要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可他的手还没落在对方身上，就被一把拍开。
啪——
613满脸阴霾，像是被激怒到极致的某种动物，甩开楚沛的手，指着门的方向，“你也滚！”
……
沈随心从陶艺教室下课回到家，已经是晚上。
房门打开，屋子里一片漆黑。
雨珊呢？
还没回来吗？
沈随心拿出手机，这才想起下午上课的时候电话被她关机了。
她顺手按开墙上的主灯。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旁边的立灯倒在地毯上，玻璃灯罩碎了满地。
茶几上的杂志报纸被撕碎，书页凌乱地摊在各处，上面洒着墨绿色已经快要干涸的茶汤和茶叶。
所有的东西都在不该在的位置上。
沈随心几乎以为家里进了贼，下意识地就要报警。
下一秒。
她看见坐在角落里的613。
沈随心拍了拍胸口，换鞋，走到613身边，“雨珊，你怎么了？”
613抬头。
她的眼神让沈随心莫名心头一跳。
“雨珊，你生气了吗？”沈随心蹲下来，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是不是阿姨关机，你有事找阿姨没找到？饿了吗？阿姨去给你做晚饭好吗？”
613触电一般躲开她的手。
像是在躲什么脏东西。
她从手边捡起一张被揉得不像话的皱巴巴的纸，扔在沈随心脸上。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纸张的边缘险些划到沈随心的眼角。
呵斥尚未出口。
沈随心看清纸上的标题。
所有的话就通通都说不出来了。
那是被她藏在床头柜最深处的租房合同。
“雨珊。”
沈随心的声音在发抖。
“你听我给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