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为天下公道乃我所职-《从冷宫爬出来那天,她马甲爆了》

  陆沉已等在那处。

  “你真敢独闯?”

  “要不是你这边掐得准,我这回怕真得脱不了身。”

  她将那块玉料递给陆沉:“看,看这块。”

  陆沉用手帕擦去表面泥土,发现那块玉上刻着极细的花纹。

  “这是工部不准出宫的暗记。”

  他脸色一沉。

  “这块玉,是内宫采买的公用玉料,不该出现在废料处。”

  “说明这中间有人将公玉私用,再重新伪造来源。”

  “这事能牵连到工部。”

  陆沉握紧玉料:“再查下去,就不是太后的问题了,是朝中有人也沾了。”

  宁昭静静看着他:“你怕了?”

  “宁贵人当真天不怕地不怕?”

  宁昭眼中划过一丝暖意:“你说过,你会陪我查到底。”

  风从廊檐卷过,吹起她鬓边碎发。

  她忽然朝他轻声一笑:“陆沉,我不傻不疯的时候,是不是更可怕?”

  陆沉看她片刻,认真道:“你什么时候都一样可怕。”

  宁昭哼了一声:“那你还跟着我干嘛?”

  “可能和你一样,疯了……”

  两人相视一笑。

  乾清宫黄昏时分,御书房一片安静。

  皇帝批完一卷奏折,抬手轻敲桌案:“工部这边,最近新上了一份玉料折子,说要大规模更换宫灯饰件,用的可都是上贡的上好羊脂玉。”

  身后内侍低头应道:“是,昨日锦石局已进了一批玉料,仍走的是贡品渠道,但银账却是内库支出。”

  皇帝眸色一沉:“又是贡名自销?”

  “是。”

  皇帝冷笑:“宫中早晚变成市集。”

  “去,把那陆沉唤来。”

  敬安苑,宁昭正坐在软榻上翻看锦石局的旧账,陆沉推门而入。

  “陛下传我,我先走一趟。”

  宁昭目光未移:“你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就别回来了。”

  陆沉低笑一声:“你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

  他轻叹道:“放心,我只说他们账有问题,没说你在查。”

  宁昭“嗯”了一声,却在他转身时突然喊住:“等等。”

  她从身侧枕下摸出一封信递过去:“你若出不来,就给我烧了这封信。”

  陆沉神色一紧,接过信,低声问:“你写了什么?”

  “我写了,要是你死了,我就不等了。”

  “等?等什么?”

  “等你的榆木脑袋。”

  “宁昭……”

  “我还写了,要是你敢乱说话,我就先把你那藏在缉司院后的“小仓库”抖出来,说你私藏印玺。”

  陆沉被她气笑,眼中却满是郑重。

  “我回不来的可能,你真想过?”

  她偏头,笑得无所谓:“谁让你身子好,又忠心,我就不信你会死。”

  “好。”

  他将信收入怀中,拂袖离去。

  宁昭坐回原处,原本嬉笑的神情却一丝不剩。

  她低头盯着手里那本账册,翻到一页角落,那一笔转账上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慎容宫。”

  御书房内。

  陆沉拱手站在皇帝案前,将一张账册摊开:“陛下,玉料账目的确有误,这几年账面支出增长两成,可工部实造宫器并未增加。”

  皇帝挑眉:“继续说。”

  “我怀疑,有人用工部渠道掩盖内库银子的流向。这批银可能用于私藏、私造,甚至流出宫外。”

  皇帝未表态,缓缓将账册合上:“查,是查,但只准你一人经手。”

  陆沉一怔:“陛下是要……”

  “你对这件事最了解,还有,我不信旁人。”

  “是。”

  陆沉应下。

  皇帝看着他,忽问道:“若你查下去,发现与你亲近之人有关呢?还会秉承真理吗?”

  陆沉沉声道:“与人亲近,不代表要为人背债,在下所职,乃是为天下证公道。”

  “好。”

  皇帝笑了一声。

  “朕便看你怎么剥这层皮。”

  陆沉告退后,皇帝却并未继续翻卷宗。

  他站起身,走到御案后方,拉开一个暗格。

  里面,赫然是一方雕有“慎容”字样的玉盒。

  皇帝望着那盒许久,眼神深不可测。

  敬安苑内,宁昭在烛火下轻描纸上的暗纹。

  那是她在锦石局废料玉上剥下的一层蜡纸,印着极淡的印记。

  她将它拼在一本旧账册之后的一页上,忽然发现,图纹正好对得上“慎容”两个字下的一个小印。

  她眼神渐冷。

  “慎容宫也参与了玉料流转……谁在里面做账?”

  这时,外头青禾急匆匆奔进来。

  “娘娘,宫里有消息传来,说……慎容宫有人被带走了!”

  宁昭倏然起身:“谁?”

  “林婉仪。”

  宁昭眸光一闪,立刻吩咐:“备轿,我要立刻过去。”

  “可是娘娘……”

  “没可是,现在这宫里,谁也不能装聋作哑了。”

  慎容宫。

  林婉仪被缉司的人带走时,整个宫中寂静无声,连一只宫雀都不敢乱飞。

  她穿着常服,头发略有些凌乱,但神情还算镇定,只是被带出宫门前,忽然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拱桥。

  那桥下,是几年前她差点溺死之地。

  如今,命运又转回老地方。

  宁昭到达时,缉司的人已离去。

  她穿着斗篷立在宫门前,望着空荡的院子,一时无言。

  青禾压低声音:“林婉仪当年是礼部尚书之女,怎么也没想到会牵扯到玉料案中。”

  宁昭冷哼一声:“若她真无辜,就不会在御前走动时暗中擦掉指尖的玉粉。”

  “你是说……她早知那玉有问题?”

  “那玉粉,是从假玉上剥落的。”

  宁昭盯着那扇被关紧的宫门,语气愈发坚定。

  “她不是无辜的。”

  “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替人背这个锅?”

  夜深,,缉司地牢。

  陆沉坐在审室外的石椅上,手里翻着林婉仪留下的一份笔录。

  “所有账本都说她知情,但她自己说是受人指使,却始终不肯说是谁。”

  他指尖轻敲椅背,忽而起身进了审室。

  林婉仪双手被束,坐在石凳上,见到陆沉,眼神里有一丝苦涩。

  “陆大人要审我,也请明说,不必绕弯子。”

  “你从前不是这样伶牙俐齿的。”

  “人到了这一步,什么伶牙俐齿都不管用了。”

  陆沉拿出那本账册,在她面前摊开。

  “你知道这是谁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