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误会起于一纸字-《从冷宫爬出来那天,她马甲爆了》

  宁昭停住脚,认真看向那一堆人。

  “你们说得对,疯的时候像孩子,不疯的时候像大人,我两个都是!”

  说完,她把拨浪鼓正过来。

  “哗啦”摇了一下,笑了笑,朝东缉司的方向走去。

  简单的举动却把那两个窃窃私语的人吓了个半死。

  她步子不快,背影轻松,像真只去凑个热闹。

  只有青棠知道,她袖里那张笔迹对比纸,折得很利落。

  该用哪个名、该找哪支笔、该问谁,心里都清楚。

  东缉司偏院的清晨,审室不开火。

  窗外一棵槐树,影子正好落在案上。

  苏妙坐在椅上,手被细绳缠着,眼神平静。

  陆沉翻完供词,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我不问你主子是谁,先问手上事,你把线绕反,是故意,还是习惯?”

  苏妙毫不掩饰,答得很快:“故意,让我接别人的手,我就反着绕,这样看得出来。”

  “昨夜御道灭“牌”灯的人,袖口新线,你认不认得针脚?”

  苏妙思考了一下后说道:“不是我屋里的人,针法像内务司缝补房的“刘齐”,左手收尾。”

  “好。”

  陆沉把名字记下,再次问道:“桂皮水从哪来?”

  “内务司笔房,三号柜。”

  “他们登记写得干净,但借出去的瓶子,有两个没回,瓶口绳结是右到左的,我见过一次。”

  陆沉抬眼看向她,眼神中充斥着疑惑。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只会缝,钱婆死了,我说手上的事,别牵别的人。”

  陆沉敲了一下案角。

  “今日你先留缉司,有人会保你一段时间。”

  话刚落,屋顶瓦缝轻响。

  暗器破瓦而至,直取苏妙喉口。

  陆沉反应得当,手边黑签“叮”地一声,稳稳把暗器打偏,针头钉在门柱上,瞬间发黑。

  外头执事扑出,两息间擒回一个瘦小内侍。

  “谁使唤你的?”

  内侍咬紧牙关。

  陆沉不劝不威,只说一句:“你这针涂得太多,自己也撑不过三天,要死可以,现在就死,要活,就写名!”

  内侍脸色发白,缓缓吐出两个字:“笔房。”

  午后,内务司笔房。

  柜墙一列列摆得笔直。

  执事清点药水,数到“三号柜”时,标签两次改动的痕迹很明显。

  陆沉俯身,手指在柜边的刮痕上停了停。

  “最近有人用过刀抠,抠得不熟练。”

  管事低着头。

  “回大人,近来抄账多,来取桂皮水的……多。”

  “多也要有名,把这两月的出入簿、借瓶人的手印,都抄一份给缉司,今夜之前。”

  管事“是”了一声,抬眼偷看他。

  他的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却像已经把屋里每个细节过了一遍。

  门外,黎恭来了,笑温温地说道:“陆大人,太后催账,缉司可有交代?”

  “有。”

  陆沉把单子递过去。

  “桂皮水两瓶未回,再加一个名字,刘齐。”

  黎恭看了一眼,故作敬佩模样。

  “果然是陆大人,查得真细。”

  陆沉“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黄昏,敬安苑。

  宁昭坐在台阶上晒手,阿蕊在旁边给她糖罐数糖,青棠站在廊柱阴影里。

  远处有熟悉的耳语飘过:“宁贵人又疯了,上午还在寿宁宫,下午晒糖……”

  “她昨天才把凤仪殿的签撕了半页。”

  宁昭像没听见,举着拨浪鼓,对着院门认真摇了两下。

  门外有人敲门两下就停,像在试探。

  陆沉走进,把一张名单放到台阶上。

  “内务司笔房刘齐,左手收尾,今晚我要拖一网,你这边收起灯,别引人。”

  宁昭看了名单一眼。

  “你抓人,我不打岔。”

  她顿了下,紧接着补了一句。

  “我这边也有事,黎恭给了我一匣旧物,我用它换了两个人的轻罪。”

  陆沉的目光停住。

  “谁让你换了?”

  “我自己,条件摆在我面前,我拿了。”

  气氛一紧,陆沉收起名单,语气愤然:“以后这类事,先说。”

  “来不及说,人到了我面前,我不救,晚上就会少两张口。”

  陆沉沉默,宁昭也不退让。

  青棠看着两人,没插话。

  陆沉僵持了一会后叹了一口气。

  “这次算过,但你要知道,你拿的那匣东西,我也能拿,只是我不想欠人情。”

  宁昭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那你去拿,我不拦你。”

  她站起身,转身要走,忽然停下。

  “今夜你若动刘齐,我这边放风,我再疯一次,替你把视线拉开。”

  “你疯你的,我做我的,别交叉。”

  宁昭没再说什么,拿起拨浪鼓进了内殿。

  阿蕊小声问道:“娘娘,咱们是不是跟陆大人说重了?”

  “是。”

  宁昭把糖罐放下,脸色阴沉。

  “但他,也说重了。”

  子时前,内务司后巷。

  夜里风大,缉司分两拨,明暗各一路,沿墙而行。

  陆沉亲自带暗路。

  巷口一个挑担的老匠晃着肩,脚步虚虚实实。

  暗处执事刚要拦,陆沉抬手,指了指担子两头的绳结。

  “右到左,是我们要的人。”

  老匠被按下时没挣扎,嘴里只念叨:“送水的,送水的……”

  他肩头挎着一只空瓶,瓶口绳打的是内务司惯用的结法。

  陆沉拎起瓶,鼻尖嗅一嗅。

  “换过水,瓶里还有甜味。”

  转角又出一人,衣袖新线,左手收尾。

  青棠从屋脊掠下,把人扣在墙上,是刘齐。

  刘齐脸色一白,抢先大喊:“不是我!是有人在我桌上放的借用单,我照抄的!”

  “谁?”

  陆沉问。

  刘齐咬牙不说,陆沉也不逼迫,只把两人一并押走。

  “走,去缉司。”

  刚出巷口,有人从墙头掷来一把灰,直扑陆沉面门。

  灰里带药。陆沉侧身,袖口一抖,黑签串串落地,把灰点打散。

  墙头影子要走,被一枚暗钉钉住衣摆,半身翻不过去。

  影子落地,扯下面皮,是笔房的小书手。

  陆沉语气蛮横,威圧感十足:“你做字,谁指使?”

  小书手闭嘴不开,陆沉摆了一下手。

  “先记,明日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