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交易-《怜南》

  高烧40度,轻微脑震荡,营养不良。

  长期的作息混乱,脾胃都不好。

  医生语气平淡的说着,这些话语如同尖锐的刺一根根的插入梁惟衡的心口。

  他不想疼,应该庆幸才对,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她离开自己过的不好,过的糟糕。

  这不就是他当初的诅咒吗?

  许怜南躺在床上,小护士给她扎针。

  梁惟衡本能的就去抓住她的手,以前她最怕打针。

  每次生病都要撑到没办法的时候才会去医院,吃药打针的时候都像个小孩子,总是要耍一阵无赖才甘心。

  打针的时候她会钻在梁惟衡的怀里,不敢去看那尖锐的针头。

  梁惟衡那时候真的以为她会依赖自己一辈子。

  针头插入许怜南手背的时候,她感受到了,轻轻晃了晃脑袋,唇紧紧抿着,哼唧了两声。

  梁惟衡坐在床边,盯着她的脸。

  以前,她脸颊有肉,漂亮中还带着一丝可爱,眼神炯炯有神,总是充满活力。

  就连头发丝都是泛着光泽的。

  可现在,她削瘦的厉害,下巴尖尖,那双星辰般的眼眸也失去了活力,总是暗沉沉的。

  生活的重担压在她的肩头,她不再明媚,也不再骄傲。

  想到这些,梁惟衡呼吸都艰难几分。

  梁惟衡撑着床栏站起身,步履沉重的走到窗户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已经咬在嘴边,突然想起来这是医院。

  深深叹口气,又把烟塞回烟盒里。

  梁惟衡不知道在床边站了多久,只觉得太阳从正前方,到了右手边。

  光影从他的左脸到右脸,像是完成了一场迁徙。

  转过头,呼吸似突然凝结的冰。

  躺在床上的人,正睁着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他。

  同样不知道看了多久。

  四目相对,许怜南心中百转千回,更是忍不住的委屈和难过。

  她嘴唇泛白,整个人都虚弱极了。

  梁惟衡走回床边,俯视着,将她的面容全部收进眼底。

  许怜南攥着心口的被子,忍着躁动不安的心跳,声音低弱的问

  “怎么是你在这?”

  梁惟衡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声音反问她“你希望谁在这?”

  许怜南咬着唇,嗓子眼里火烧一般的疼,本来说话就困难,现在被他反问一句,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别过头,执拗的闭紧了嘴。

  梁惟衡最见不惯她这副对自己嫉恶如仇的样子,声音都拔高几度

  “怎么?是我送你来医院让你失望了?在你心里,我不配成为你的救命恩人是吗?”

  许怜南又把头转回来,蹙着眉瞪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咄咄逼人。

  她用尽所有的气力,辩解一句“我没有。”

  梁惟衡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最终挫败的别开脸。

  “你有没有和我也没有关系。”

  许怜南难过的咬了咬唇,小腹突然发胀。

  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站在窗前无言的梁惟衡,小腹的胀感越来越重,她踌躇半天,还是决定掀开被子起床。

  听到动静,梁惟衡回头,看见她从床上起来,烦躁的啧一声,皱着眉头

  “你起来干什么?”

  许怜南一手准备去勾吊瓶,被梁惟衡冷声质问的一下愣住,有些难堪的捂着肚子

  “我,我想上卫生间。”

  梁惟衡已经走到跟前,一抬手就轻而易举的取下吊瓶,口气生硬的命令

  “走。”

  “我自己可以。”

  “又不急了是吧?”

  梁惟衡冷笑一声。

  许怜南不说话了,慢吞吞的往卫生间挪。

  走到门口,她伸出手,想要接过梁惟衡手里的吊瓶。

  “给我吧。”

  “难道你是要我给你脱裤子?”

  梁惟衡勾着唇,挑了挑眉。

  许怜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的是一条睡裤,主要卫生间里也没有挂吊瓶的地方,她没办法一只手拿着吊瓶一只手脱裤子。

  她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瞅着他,试探的问“要不,你帮我喊下护士行吗?”

  梁惟衡满脸都是“我凭什么听你的”烦躁表情。

  他没了耐心“你到底上不上?”

  许怜南无意识的嘟起唇,一不做二不休的,去脱裤子。

  梁惟衡也在那个时候转过头。

  静谧的空间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许怜南涨红着一张脸,拼了命的想要忍耐那令人羞臊的声音却适得其反。

  就是以前在一起那么久,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也没有这样在他面前说上过卫生间啊。

  梁惟衡想要忽视这声音,却在耳朵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许怜南终于上好了,麻溜的提上了裤子。

  梁惟衡把吊瓶举着,又跟着她走回床边。

  许怜南“谢谢你。”

  梁惟衡冷笑一声“好难得。”

  许怜南深吸一口气,终于敢直视他“梁惟衡,你要是很忙可以先走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梁惟衡眼眸暗沉几分,因为她的疏离,因为她的生分。

  他浑身都有种莫名的躁意,极力忍耐也忍不下去。

  许怜南坐在床边,准备上床,梁惟衡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迫使她仰起头和自己对视。

  梁惟衡的心口起伏的失去规律。

  许怜南呼吸跟着一起急促起来,后背都跟着发紧。

  他的眼神充满了侵略和阴冷,只看一眼,许怜南就忍不住的瑟缩发抖。

  想到他的狂乱,想到他的失控,想到他愤恨咬在肩头的力道。

  许怜南只觉得肩头那个尚未褪去的牙印又开始隐隐作痛。

  梁惟衡的手心那么烫,粗糙的触感让许怜南那么熟悉。

  她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就像当年初次见他的时候一样。

  是不受控制的怦然心动,是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悸动。

  是只对他有的情绪翻涌。

  许怜南喉头发硬,无声的望着他,似乎要把他的眼底看穿,想要知道他下一刻到底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还是那些刺痛人心的话,还是那些侮辱讽刺的话,还是那些带着无尽恨意的话。

  许怜南不想听。

  梁惟衡的喉结滚了好几下。

  有什么咆哮着要从内心深处挣扎出来。

  空气变得燥热,梁惟衡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和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许怜南,我们做个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