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祭旗-《败军孤魂起,我成为游牧噩梦》

  严虎威格外高兴,这次讨贼他本来不报什么希望,以为又是走个过场,在沙龙寨前跟万里狂沙对峙几天,便以粮草不足为由头,光明正大撤军。

  不曾想一天不到时间,联军就打下了沙龙寨,缴获了大量物资,他岂能不高兴?

  其他物资不说,仅仅分得的一千两白银和六十两黄金,可以拿出大部分来支付拖欠的军饷。

  永宣初年,因为张太岳变革触动各方利益,尤其朝廷改用募兵取代军户为主力的政策,直接让各地卫所官兵强烈不满。

  直至永宣三年,甘州地区爆发大规模兵变,副总兵呷拜(鞑靼人)与总兵刘东旸联合,以朝廷欠饷为由,号召河套地区归顺汉廷的鞑靼人一起发动兵变。

  虽然最后汉军平定了兵变,却也耗费了足足一百九十七万余两白银。

  甘州兵变后,为了缓和军户跟募兵之间的矛盾,张太岳给与各军镇,尤其是九边地区将士加饷,这下阻止了更大的兵变发生。

  加饷后的军户,普通步兵每月可领六钱白银,骑兵一两,特别精锐部队,比如敢站营,更是能达到每月一两五千到一两八钱不等,比景泰时期足足提高了一倍。

  可即便如此,和募兵的军饷一比,依然有不小的差距,加上各地军官克扣军饷,土地吞并愈演愈烈,卫所兵生存艰难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类似严虎威这样边堡地区兵卒欠饷半年以上的问题,更是比比皆是。

  没有军饷,是练不出一支精锐的。

  这个道理严虎威当然明白,他也想督促麾下士卒能变的跟沈川所部一样,每日按时操练,有纪律有战力。

  如今手里有了钱,他心里自然是活络起来了。

  除开金银,那些物资就算折算成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远远超过了自己金银所得。

  总之,李显河跟严虎威在看到新列的清单上,自己能获得的这部分战利品感到十分满意。

  此刻,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严虎威立马提议:“沈兄弟,老李,这天都黑了,要不宰上几头猪,吩咐兄弟们做饭去吧?”

  沈川也确实有些饿了,于是说道:“那就再杀两头羊,熬成羊汤一起吧,既然仗打胜了,这犒军也是必须的嘛。”

  老严一听,立马一拍大腿:“都别跟我争,这顿算我的吧,昨晚招待不周,今日我就腆着这张老脸,借花献佛了。”

  沈川笑道:“既然老严那么客气了,那还能说什么呢?不过烤半只羊,把羊腿给我就行。”

  “好咧!”

  严虎威立马吩咐众人埋锅造饭。

  一听说有肉吃,聚义厅外立马传来一片欢声雀跃。

  唯有烽燧堡的军队一脸担忧,今天刚经历了血战,看惯了血肉横飞的场面,对“肉”有些“过敏”……

  一个多时辰后,聚义厅内外一片咀嚼声。

  沈川一口从羊腿上撕下条肉,顿时香气扑满整个大厅。

  严虎威则抓着一块红烧焖猪肉,笑着往嘴里塞。

  李显河也是大口喝着羊汤,不时甩一下自己落到额头前的头发。

  而在聚义厅门口,李通则端着一个饭盆大口干饭,如此彪悍的吃饭姿势着实引来很多人围观。

  至于沙龙寨内,到处都是燃烧的篝火。

  每个篝火堆前,架着一口冒热气的铁锅,铁锅内的羊肉汤不断冒着热气。

  四月的天气虽然不似冬季那么寒冷,但到了晚上还是很冷,喝上一碗羊汤,再就着焖肉一起下饭,感觉格外的舒坦。

  本来对“肉”过敏的烽燧堡士兵,也在罗锋等人的命令下,克服了“心理障碍”大口啃起了肉,吃的别提多香了。

  而那些被解救的百姓,也吃到了来到山上后第一顿饱饭,不少人端着米饭,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打转。

  酒足饭饱后,沈川、严虎威、李显河命人撤下碗筷餐具,这才开始商议下一步计划。

  沈川说道:“听老严说,这武义山上有三股势力盘踞,如今沙龙寨已灭,我的意思是索性趁现在士气高涨,

  那就一鼓作气把神虎寨和娘子寨一并灭了,以此扩大战果,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李显河点点头:“武义山匪患猖獗,若是能顺利将他们剿灭,

  不光对辉叶堡,就算临边的各堡也能太平,我想老严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严虎威却道:“剿灭神虎寨没问题,沙龙寨都剿灭了,这通天虎的势力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只是这娘子寨……”

  说到这里,严虎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娘子寨什么问题?”李显河追问道。

  严虎威叹了口气:“实话说了吧,这娘子寨救过我辉叶堡堡民的命,好几次将我治下的百姓从武义山山贼手中搭救出来,

  还时不时给点米粮,对她们下手,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我正盘算着要不要向杨操守禀报批个诏安公文。”

  沈川:“那娘子寨的事,等之后再说,明日三更时分,直接向神虎寨奔袭,务必一鼓作气扩大战果。”

  严虎威跟李显河立马拱手,齐声应道:“听从沈堡长吩咐。”

  ……

  翌日,天蒙蒙亮,沙龙寨聚义厅前挤满了人。

  在他们面前,足有两百名经人指点,罪无可恕的山匪,如今双手背缚,正跪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下一刻,沈川的身影从聚义厅内出现。

  他望了圈围观的百姓,清了清嗓门大声喊道:“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道理,匪和兵只有一念之差,但两者身份却是天壤之别!”

  “什么是匪?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畜生,那就是匪。”

  “不管他们从前是什么身份,但在拿起屠刀对准手无寸铁的平民时,他就变成了匪!”

  “什么是兵?拿起兵器与匪徒搏斗,保护在你身后的亲人不受匪人欺凌,那就是兵!”

  “哪怕以前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老实巴交的农民,但在扛起锄头为了亲保护妻儿老小,为了自己的土地粮食跟跟匪人拼命那一刻开始,他就是兵!”

  “你要做兵,那将来会收获无数荣誉,就算是战死疆场,你们的后人也会为你而荣。”

  “如果你要当匪,那就是这个下场。”

  沈川话锋一转,轻蔑地看着跪在地上一片哀嚎不已的身影。

  伴随他手微微一抬。

  下一刻,烽燧堡的士兵已经立身在他们后背。

  “祭旗!”

  随着话音一落,迟敬威的声音洪亮响起。

  “行刑!”

  下一刻,二百条长矛齐齐对准山匪的后颈。

  “啊——”

  一声咆哮,第一排长矛直接刺向山匪后颈。

  一瞬间,血雾弥漫,引的众人一片惊呼。

  而李显河跟严虎威看到这一幕也是心惊肉跳。

  这一刻,他们对沈川的决断有了一个全新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