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乌合之众-《败军孤魂起,我成为游牧噩梦》

  清河河谷的血腥气息尚未被西风吹散,汉军的兵锋便已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叶尔羌残军溃逃的方向——清河上游的拔干要塞。

  这座要塞扼守着通往叶尔羌腹地的一处重要峡谷,石砌的墙体不算特别高大,但在相对平坦的河谷地带,依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理论上足以让溃败之军获得喘息,甚至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溃逃的叶尔羌残兵,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无尽的恐惧,涌入了拔干要塞那并不宽敞的大门。

  他们带去的,不仅仅是人数,更是清河战场上那场如同梦魇般的惨败记忆。

  汉军那沉默如山岳的推进,那震耳欲聋、毁灭一切的齐射,那如同鬼魅般切入侧后的铁骑……

  这一切,早已将他们的战斗意志彻底碾碎。

  要塞内,伤兵的呻吟、溃兵的哭嚎、军官无力的呵斥交织在一起,酝酿着更深层次的绝望。

  汉军主力抵达拔干要塞外围时,已是次日清晨。

  秋日的阳光照亮了要塞斑驳的墙体,也照亮了城头那些惊慌失措、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守军面孔。旗帜歪斜,人影杂乱,毫无严整之象。

  沈川在众将簇拥下,策马立于一处高坡,仔细观察着要塞的布局。

  他目光锐利,很快便注意到了要塞防御的虚实——城墙虽坚,但守军显然士气低迷,布防也显得仓促而缺乏章法。

  “侯爷。”刘挺主动请缨,声音沉稳而坚定,“末将请命,主攻拔干要塞,我火铳步兵正需攻坚历练,必在日落前,将此塞献给侯爷。”

  他需要这场攻坚战来进一步证明麾下步兵的价值,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

  沈川微微颔首,他对刘挺的能力和新式步兵的潜力有信心。

  “准,李驰所部辅兵、工兵归你调遣,负责爆破、架桥、清除障碍,

  王骥、索朗所部骑兵,于两翼游弋,封锁要塞出口,防止敌军突围或援军抵达。”

  “喏!”

  众将轰然应诺。

  攻打拔干要塞的战斗,随即拉开序幕。

  这并非一场传统意义上的蚁附攻城,汉军的新式战术,即使在攻坚中,也展现出其独特的效率与冷酷……

  刘挺的进攻,有条不紊,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首先发难的是随军携带的、数量不多但更为轻便灵活的轻型火炮(主要是三磅、六磅炮)。

  这些火炮被推到有效射程内,在李驰工兵的辅助下构筑起简易炮位。

  炮手们经验丰富,瞄准的是城门楼、城墙垛口等关键位置。

  “轰!轰!轰!”

  相比于叶尔羌人笨拙的炮击,汉军的火炮射击精准而高效。

  实心弹反复撞击着城门和墙体,虽然一时难以轰塌石墙,但也将城头的女墙砸得碎石飞溅,压制得守军不敢轻易露头。

  更可怕的是,汉军炮兵开始交替使用链弹和霰弹,链弹呼啸着摧毁城头试图反击的轻型火炮和旗杆,霰弹则如同铁雨般扫过城垛,对暴露的守军造成持续杀伤。

  在炮火掩护下,李驰指挥的工兵和手持重型火绳枪(作为精确射手使用)的散兵开始前出。

  他们利用地形掩护,清除要塞外围的鹿砦、陷坑,并用精准的火力,

  逐个“点名”城头上任何敢于冒头的守军军官或射手。

  叶尔羌守军的反击零星而无力,他们的火绳枪射程和精度在汉军的散兵和炮火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与此同时,刘挺主力火铳步兵,并未急于冲锋。

  他们以严整的连纵队形,在要塞火铳有效射程边缘列阵,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

  鼓声沉稳,旗号鲜明,那沉默的军阵本身,就给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们似乎在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突击时机。

  整个上午,战斗呈现出一种不对称的消耗态势。

  汉军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用火炮和散兵一点点地削弱着猎物的力量和意志,而守军则如同困兽,在越来越狭小的空间里徒劳地挣扎。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持续压制和工兵作业,要塞外围障碍基本被清除,城门也在炮火的反复轰击下出现了明显的破损和松动。

  守军的反击愈发微弱,城头上的身影也稀疏了许多。

  刘挺认为时机已到。

  “传令!第一总队,突击分队,准备攻城!”

  “工兵!先登上前!”

  命令下达,气氛瞬间绷紧至极限。

  一队精心挑选的悍卒,身披双甲,手持盾牌和利斧,在工兵爆破组的掩护下,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摇摇欲坠的城门。

  城头守军试图用弓箭、滚木礌石阻击,但立刻被汉军后方密集的散兵火力和对垛口的霰弹覆盖所压制。

  爆破组将准备好的火药包塞入城门缝隙处。

  “点火,撤退!”

  导火索嗤嗤燃烧,突击分队迅速后撤至安全距离。

  “轰隆!!!”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硝烟和尘土从城门处冲天而起。

  沉重的包铁木门在内部爆炸的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轰然向内倒塌,露出了黑洞洞的城门甬道!

  “杀——”

  无需更多命令,待命的汉军突击分队发出一声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涌入了城门。

  后续的火铳步兵连队,立刻变阵,以紧密的队形,踩着鼓点,开始向要塞内推进!

  预想中惨烈的巷战并未发生。

  冲入城内的汉军士兵很快发现了异常。

  抵抗微弱得不可思议,只有零星的、如同受惊兔子般的奴隶兵从角落里冲出,往往还没靠近,就被前排士兵用刺刀捅穿或用短铳击倒。

  街道上散落着丢弃的武器、盔甲和各种杂物,却看不到像样的防御工事和有组织的抵抗。

  刘挺在李驰的陪同下,踏入要塞,眉头紧锁。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空虚感。

  “不对劲,”李驰低声道,“太安静了。就算士气崩溃,也不至于如此。”

  他们迅速控制了几处看似重要的建筑,如兵营、粮仓、指挥所,发现里面要么空无一人,要么只剩下几个瑟瑟发抖、面如土色的老弱病残。

  粮仓里还有些许存粮,武库里的兵器也未被销毁或大量带走,一切都显示,守军撤离得非常匆忙,甚至可以说是混乱。

  “抓几个活的来问话!”

  刘挺下令。

  很快,一队士兵从一处倒塌的民宅地窖里,拖出了几名躲藏起来的奴隶兵。

  他们衣衫褴褛,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用生硬的汉语混杂着突厥语哭喊着饶命。

  “说!霍集占在哪里?要塞里的守军呢?”刘挺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其中一个稍微胆大点的奴隶,抬起满是污垢的脸,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大人……将军……霍集占大人……他……他昨天半夜,带着亲兵和骑兵,打开西门跑了……说是去汗城求援……”

  “跑了?”

  刘挺和李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与荒谬。

  “那……那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不抵抗?”

  那奴隶哭丧着脸:“我们……我们是奴隶,马匹都被带走了,将军让我们守在这里,拖住你们,可是你们打得太狠了,

  炮火那么猛大家早就想跑了,可是军官们一开始还杀人立威,后来他们也管不住了,就各自逃了……我们没地方去,只好躲起来……”

  真相大白!

  原来,早在汉军开始正式攻城之前,甚至在大部分溃兵逃入拔干要塞后不久,主将霍集占就已经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他或许是被清河之战吓破了胆,或许是深知凭这些残兵败将根本守不住拔干,于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卑劣却也符合他性格的决定。

  抛弃大部分由奴隶组成的步兵,只带着自己的亲信卫队和那些珍贵的骑兵,于昨夜深夜,悄无声息地从西门溜走,美其名曰“去汗城求援”,实则是临阵脱逃,将上万士兵如同弃子般丢给了汉军!

  而失去了统一指挥和军官弹压,本就毫无斗志的奴隶军,在汉军凌厉的攻势面前,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无法有效组织,瞬间土崩瓦解。

  所谓的“坚守”,不过是一场无人指挥的混乱闹剧。

  不过三个时辰,拔干要塞易主。汉军以极小的代价,占领了这座原本预计需要血战才能拿下的要塞。

  然而,站在空空如也的要塞中心,刘挺和李驰却感觉不到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一种一拳打在了空气中的憋闷感。

  消息传到后方沈川那里,他先是愕然,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冷笑。

  “叶尔羌,果然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传令下去,全军在拔干要塞休整一日,

  清点缴获,救治伤员,下一步,兵锋直指叶尔羌城,我倒要看看,那位抛下军队独自逃命的霍集占将军,和他的汗王,还能逃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