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军国主义-《败军孤魂起,我成为游牧噩梦》

  五月的漠南,寒风已然退去,草原上开始泛起星星点点的绿意,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仿佛大自然正试图以蓬勃的生机,掩盖去不久前一战留下的惨烈痕迹。

  沈川回到了他的根基之地——宣府东路。

  与京师那令人眩晕的荣宠和暗流汹涌的权谋相比,这片浸透了他和麾下将士鲜血的土地,更让他感到一种沉甸甸的真实和责任。

  胜利的欢呼早已平息,如今摆在面前的,是更为严峻和繁重的战后重建与抚恤工作。”

  四千阵亡将士,不仅仅是冰冷的数字,每一个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一段戛然而止的人生。

  沈川深知,一支军队的魂魄,不仅仅在于战场上的胜利,更在于对牺牲者的尊崇与对幸存者及遗属的保障。

  他回到总兵府的第一道正式命令,并非扩军,也非赏功,而是下令在靖边堡附近,择一风水上佳、肃穆宁静之处,兴建“漠南英烈祠”。

  祠堂规制宏大,用料考究,虽不追求奢华,却尽显庄严肃穆。

  正殿之内,不立神佛,只设巨碑,以精钢为刃,由军中善书者亲手镌刻上三千四百二十七名(此为最终核实的东路直属卫所阵亡人数,不含辅兵及归附军)阵亡官兵的姓名、籍贯、所属卫所及阵亡地点。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为国捐躯的忠魂。

  祠成之日,沈川亲率所有留守及归建的高级将领,身着素服,前往祭奠。

  没有喧天的锣鼓,只有低沉的号角与肃穆的军礼。

  沈川亲自点燃第一炷香,香烟袅袅,直上青冥,仿佛将生者的哀思与敬意,传递给那些长眠于漠南草原的英灵。

  “自今日起,凡我东路、河套军民,皆可入祠祭拜,

  祠内香火,由总兵府拨付,永不间,愿我袍泽英魂,得享血食,永佑边陲!”

  沈川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内回荡,坚定而沉痛。

  此举不仅安定了军心,凝聚了人心,更是在所有将士心中树立起一个清晰的信念:为国征战,纵死犹荣,身后之事,自有侯爷与总兵府担当!

  紧接着,是更为细致和庞大的抚恤与赏功。

  阵亡将士的家眷,均收到了一笔堪称丰厚的抚恤银。

  根据军衔和战功,从普通士卒的五十两到阵亡千户官的三百两不等,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农户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收入。

  更重要的是,沈川以靖北侯、总兵官的名义颁下铁令:所有阵亡将士家中未成年的子嗣,直至其成年(十六岁)所需的口粮、衣物、乃至延师读书之资,皆由总兵府一体承担!

  若有孤寡老人无人奉养,亦由官府按月发放钱米,确保其基本生活。

  这使得前线将士再无后顾之忧,深知自己即便战死,家人亦能得到妥善照料。

  对于幸存者,赏功更是毫不含糊。按照早已颁布且严格执行的《东路军功赏格令》,依据核实的斩首、破阵、先登、负伤等功绩,足额发放赏银。

  更引人瞩目的是土地赏赐。

  河套地区经过一年的屯垦,已多出二十余万亩新辟的良田。

  此次,沈川大手笔地将数以万亩计的田地,按照军功大小,分赏给有功将士及其家属。

  这使得许多原本一无所有的军户,一跃成为拥有自己田产的小地主,对沈川和东路政权的忠诚度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在妥善处理了抚恤与赏功,稳定了军心民心之后,沈川才开始着手进行军队的整编与扩充。

  漠南之战证明了他建军思路的正确,但也暴露了兵力不足、持续作战能力有待加强等问题。

  首先,他将此前承担后勤、工程等任务的辅兵营中表现优异、身体强健者,共计约两千人,全部补充进入损耗较大的各正兵营,确保了主力战兵的满员和战斗力恢复。

  随后,便是规模空前的扩编。

  沈川下令,新扩充十个千户卫所。

  这新编十卫,完全按照他摸索成熟的、远超大汉旧卫所体制的新式编制组建。

  每卫定额1900人。

  正兵1400人:为核心步兵,全面换装燧发枪(优先供应),配备标准刺刀,进行严格的线列战术与散兵战术训练。

  辅兵500人:并非单纯的民夫,而是配备刀盾、长矛等冷兵器,负责护卫侧翼、构筑工事、战场救护及必要时的肉搏支援,其训练标准亦远高于旧式卫所军。

  除此之外,每卫直属一个炮营由总兵指挥使统一调配,定额300人:配备字母炮、四磅标准炮等轻型火炮至少12门,负责随同步兵提供火力支援。

  如此,新编十卫,合计便可增加战兵!

  算上炮兵,则达人。

  再加上原有的五个经过血火淬炼、同样按新编制整编补充的骨干卫所(9500人),沈川麾下的直属卫所兵力,瞬间跃升至十五卫,超过三万之众!

  这还未包括以下:

  由胡雷光、索朗统领的四千归附军由秦开山统领的三千突击骑兵,以及由丁伯雄统领的五百夜不收

  他们皆为军中最为机警悍勇、熟悉边情之士,装备最好的战马和轻便武器,如同军队的眼睛和耳朵。

  如此算来,沈川麾下可动用的总兵力,已无限接近四万人!

  而且这还是在保证质量、严格筛选基础上的数字,不含任何虚额冗员。

  虽然新编十卫中充斥着大量新兵,但得益于沈川数年来在东路和河套推行的完备的新兵操典、严格的军事训练体系以及充足的后勤保障,这些新兵的训练起点极高。

  他们不再是仅仅挥舞几下刀枪的农夫,而是需要系统学习队列、火器操作、战术配合、土木作业乃至基础文化(至少需认识常用军令旗号、口令)的准职业军人。

  军官也多由经历过战火的老兵或讲武堂(沈川设立的初级军官培训机构)毕业生担任,确保了训练质量和战斗思想的统一。

  一时间,以烽燧堡、河套为核心的区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练兵场。

  每日里,操练的号声、火铳的射击声、骑兵的马蹄声、军官的训斥声此起彼伏,一股锐不可当的强军气象,冲天而起。

  经此一番大刀阔斧的整顿与扩充,沈川麾下的军事力量,不仅在数量上跃居九边各镇之首,更重要的是在质量、装备、编制体系和士气上,已然形成了对传统明军的代差优势。

  一支以火器为核心、步骑炮协同、纪律严明、保障有力、并且拥有强烈归属感和荣誉感的新式军队,已然在帝国的北疆悄然成型。

  它不再仅仅是一支防守边关的部队,更是一柄已经出鞘、寒光四射,足以影响天下格局的利剑!

  而谁也没料到,沈川这些看似寻常的军事变革,会引发一个前所未有怪物的诞生——

  以公民兵为主导的军国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