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兵发朝鲜-《败军孤魂起,我成为游牧噩梦》

  乌尔逊河畔的血腥对峙进入了第四天。

  河面的冰层被炮火和鲜血反复浸染、冻结,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污浊的暗红色。

  两岸的军营依旧旌旗招展,但大规模的战事似乎暂时停歇,只有零星的冷箭和炮火试探,提醒着人们这里仍是战场。

  沈川依托坚固的戍堡群和相对完善的后勤医疗,顽强地抵挡住了努尔哈赤开战以来最猛烈的三板斧。虽

  然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但核心防线未破,士气虽沉痛却未堕。

  他知道,努尔哈赤绝不会善罢甘休,暂时的平静之下,必然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他一边加紧修复工事,补充兵员弹药,一边广派夜不收,严密监视建奴大营的一举一动,同时将战况和面临的巨大压力,以八百里加急的形式,再次送往京师。

  与此同时,数千里外,大明京师,紫禁城。

  虽已步入春季,但因为小冰河气候影响,授祯三年的北方依然寒冷无比。

  暖阁内,地龙烧得温暖如春,但女帝刘瑶的心却如同外面的数九寒天。

  她面前御案上,并排放着两份奏报。

  一份来自宣大督师张凤翼,详细描述了宣府、大同防线承受的压力,以及沈川在乌尔逊河苦战,初步遏制建奴兵锋,但自身伤亡亦重,急需援军和粮饷。

  另一份,则是辽东经略孙传庭的急报,宁锦防线虽然成功牵制了阿济格所部,但建奴主力动向不明,辽东各地风声鹤唳,请求朝廷速定方略。

  “两千对八百……”

  刘瑶纤细的手指划过沈川奏报上那个触目惊心的敌我伤亡对比,指尖微微颤抖。

  她虽身处宫闱,也能从这数字中感受到塞外那场血战的惨烈。

  “沈卿……果真挡住了。”

  但挡住一时,不代表能永远挡住。努尔哈赤主力未损,僵持下去,对依托堡垒防守的汉军同样不利。

  一旦粮草不济,或防线出现丝毫漏洞,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内阁首辅周延儒躬身道,“沈川虽勇,然孤悬塞外,久守必失,

  努尔哈赤倾巢而来,其辽东腹地必然空虚。臣以为,当行围魏救赵之策。”

  “哦?周卿详细道来。”刘瑶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希望。

  周延儒走到悬挂的巨幅辽东舆图前,手指点向辽东半岛东南侧的一个岛屿:“陛下请看,此处乃东江镇皮岛,

  镇守总兵毛文龙,虽行事……不羁,然麾下亦有数万之众,常以小股精锐袭扰建奴后方,令其不胜其烦。”

  他的手指继而划过鸭绿江,指向朝鲜:“朝鲜乃我大汉藩属,虽迫于建奴兵威,表面臣服,然其心向汉室,

  若能令毛文龙率东江之兵,渡海直抵朝鲜,说服朝鲜国王,借道出兵,直捣建奴辽东腹地,

  如辽阳、广阳等地!努尔哈赤闻讯,必惊惶回援,则沈将军之围自解,宣大之危立缓!”

  周延儒此言一出,暖阁内几位重臣皆是神色一动。

  此计若能成功,确实是一步妙棋,可直击建奴要害。

  兵部尚书杨文弱沉吟道:“周阁老此计虽妙,然毛文龙……此人桀骜,拥兵自重,是否会遵旨而行?

  且跨海远征,粮草辎重接济困难,朝鲜态度亦未可知,风险甚大。”

  周延儒捋须道:“杨部堂所虑甚是,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可许毛文龙高官厚禄,允其战后节制朝鲜部分事务,

  至于朝鲜,陛下可下一道措辞严厉的敕书,申明宗主大义,令其不得推诿。此为目前打破僵局,最可行之策。”

  刘瑶看着舆图,目光在皮岛、朝鲜和辽阳之间逡巡。

  根据东厂提供情报,她早已知道周延儒与毛文龙私下或有勾连。

  此议不乏为其党羽争取利益之嫌,但就眼下局势而言,这确实是调动努尔哈赤,缓解沈川压力的最直接方法。

  “拟旨!”刘瑶终于下定决心,“加封毛文龙为平辽将军,总制东江及援朝军务,赐尚方宝剑,

  令其即刻整备舟师,克日渡海,联络朝鲜,出兵袭扰建奴后方!

  另,传旨朝鲜国王,令其倾力协助天兵,若有怠慢,严惩不贷!”

  “陛下圣明!”

  周延儒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大明朝廷的决策,通过加密的渠道,迅速向皮岛和朝鲜传递。

  然而,辽东乃至辽北,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在这战云密布的时刻。

  辽阳,后金政权的临时都城(此时沈阳称盛京,但努尔哈赤出征,辽阳作为前线指挥中心更近)。

  年仅二十五岁的多尔衮,因其兄皇太极随父出征,与弟弟多铎一同被委以留守重任,坐镇辽阳,处理后方政务,监控鞑靼、朝鲜动向。

  多尔衮虽然年轻,但弓马娴熟,心思缜密,深得努尔哈赤喜爱,已崭露头角。

  他并未因父兄在前线血战而放松警惕,反而加派了更多探马细作,严密监视周边,尤其是海路和朝鲜方向的动静。

  这一日,一名装扮成汉人商贾的细作,冒着风雪,从朝鲜方向带回了一条惊人的消息:汉廷敕使已秘密抵达朝鲜王京汉城,似乎在与朝鲜君臣密谋!同时,皮岛的毛文龙部也在频繁调动舟师,囤积粮草!

  “汉廷……朝鲜……毛文龙……”

  多尔衮看着手中的密报,英俊而略带稚气的脸上,闪过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狠厉与果决。他立刻嗅到了其中巨大的危险。

  若让毛文龙联合朝鲜,从背后插上一刀,父汗主力被沈川拖在乌尔逊河,辽阳、沈阳腹地空虚,后果不堪设想!

  “绝不能让其得逞!”多尔衮猛地站起身,“必须先发制人!”

  他立刻召集留守的诸位贝勒、大臣议事。

  当多尔衮提出要主动出兵,敲打朝鲜,震慑毛文龙时,遭到了不少保守贵族的反对。

  “十四贝勒,大汗率主力在外,我等留守,职责在于稳固后方,岂可轻启战端?”

  “朝鲜虽与汉狗眉来眼去,但毕竟已向我大金有称臣纳贡之意,贸然进攻,恐失藩国之心啊!”

  “兵力不足,若抽调过多,辽沈防务空虚,如何是好?”

  面对质疑,多尔衮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魄力和口才。他走到悬挂的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朝鲜的位置:

  “诸位!朝鲜首鼠两端,一群有奶就是娘的杂种,只不过想两头讨好而已,绝非真心归附!

  明廷此计,正是看准我大军在外,欲行釜底抽薪之举!

  若等毛文龙与朝鲜合流,兵临辽沈城下,

  我等再反应,则为时已晚!

  届时父汗主力回援,前有沈川坚城,后有毛文龙袭扰,进退失据,大势去矣!”

  他环视众人,声音铿锵:“主动出击,打垮朝鲜,擒杀明使,方能彻底断绝明廷念想,

  震慑毛文龙,稳固我后方!此非轻启战端,乃是自救,亦是助父汗破敌之关键!”

  他目光最终落在弟弟多铎身上:“十五弟,我给你留正白旗、镶白旗精锐一万五千,辅以蒙古兵五千,固守辽阳、广阳,

  监视鞑靼诸部与汉军关宁防线!我亲率两黄旗、正蓝旗留守部队及部分鞑靼骑兵,合计三万,即刻东征朝鲜!”

  多铎虽然年轻气盛,但对这个同母哥哥极为信服,当即拍胸脯保证:“十四哥放心!有我在,辽沈绝不会出乱子!”

  见多尔衮决心已定,且分析得有理有据,大部分留守贵族也不再强烈反对。毕竟,谁也不想看到后院起火。

  三日后,年仅二十五岁的多尔衮,打着努尔哈赤的织金龙纛,亲率三万八旗留守部队,浩浩荡荡,杀向朝鲜!

  他要用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同时向父兄证明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