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京师难安-《败军孤魂起,我成为游牧噩梦》

  授祯三年二月初三,京师的雪还没化尽,乾清宫的烛火却已燃了整整一夜。

  暖阁里的地龙烧得再旺,也驱不散刘瑶眉宇间的寒意。

  案上摊着三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最上面一份,是辽东探子回报:努尔哈赤已召集八旗所有主力,五万铁骑囤积辽阳,

  阿济格、阿巴泰率一万漠北鞑靼兵,正向宁锦防线移动,似有佯攻之意。

  中间一份,是宣府卢象升的奏报:沈川已率东路精锐出关,进驻乌尔逊河沿岸戍堡,林丹汗的两万鞑靼兵已按令布防,

  河套粮草已囤积完毕,但求朝廷速调大同、蓟州兵马,支援长城关口,以防建奴从九边入关。

  最下面一份,是新任宁锦副总兵萧旻的急报:建奴动向诡异,阿济格的兵马皆是漠北鞑靼,却来势汹汹,恐是牵制,恳请朝廷确认努尔哈赤主力去向。

  “陛下,天快亮了,您歇会儿吧。”

  王承恩端着一碗参汤进来,见刘瑶神色颓废,眼底满是血丝,忍不住劝道。

  刘瑶摆摆手,指尖划过“努尔哈赤亲领五万八旗,绕宁锦,直扑河套”这行字,指甲几乎要将宣纸戳破。

  “歇,怎么歇?沈川在塞外,用数万人守几十座戍堡,面对的是五万建奴主力,

  卢象升守长城,要防着建奴偷袭,还要应对漠北鞑靼的佯攻,

  九边各镇兵马分散,调兵驰援至少要十日,

  这十日,若是沈川顶不住,河套丢了,漠南丢了,建奴就从宣府、大同入关了,到时候,朕就是大汉的亡国之君!”

  话音刚落,暖阁的门被推开,杨文弱、张凤翼、孙传庭三位大臣急匆匆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晨霜。

  杨文弱手里攥着一份密报,脸色凝重:“陛下,刚收到沈川的急报,努尔哈赤的前锋已过辽河,

  正向漠南移动,预计五日内抵达乌尔逊河!他还说,戍堡的火炮已调试完毕,

  粮草够支撑数月,但求朝廷务必守住长城,别让建奴有后路可绕!”

  “守住长城?”刘瑶苦笑一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大同的兵马已调给卢象升,

  蓟州的兵马要防着建奴从喜峰口入关,宁锦的兵马被阿济格牵制,朕手里,已无兵可调了!”

  杨文弱急道:“陛下,臣愿去大同,亲自督战!只要臣在,大同的关口就不会丢!”

  孙传庭却摇头,语气沉稳:“杨大人去大同无用,当务之急,是让辽东守军拖住阿济格,

  不让他有机会支援努尔哈赤,臣请旨,去宁锦督战,告诉诸将,就算拼光整个辽东的兵马,也要把阿济格的两万兵马拦在关外!”

  刘瑶看着三位大臣,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危难之际,还是这些新生务实派能撑起场面。

  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好!孙传庭,朕命你为宁锦督师,持尚方宝剑,节制宁锦所有兵马,

  务必拖住阿济格,若他敢分兵支援努尔哈赤,你可先斩后奏!

  张凤翼,朕命你为宣同督军,你去大同,协助卢象升守长城,

  告诉卢象升,只要沈川在塞外依然未败,他在关内就不能丢一座关口,否则,朕唯他是问!”

  “臣遵令!”

  两人躬身领旨,转身就要走。

  “等等!”刘瑶叫住他们,从案上拿起那封写给沈川的御笔信,递给他俩,“把这封信带给沈川,告诉他,朕在京师等着他的捷报,

  若是……若是他守不住,朕允许他撤兵回宣府,朕不怪他,大汉可以丢漠南,可以丢河套,但不能没有沈川!”

  杨文弱看着那封信,眼眶一热:“陛下,你这……”

  “去吧。”刘瑶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告诉沈川,朕相信他,这次东路军塞外与建奴拼杀,

  一切军事行径,他皆可以自行定夺,朕绝不干涉分毫,只盼其能以社稷为重,

  若是其真能逼退伪酋,保我大汉北方一片太平,朕愿亲自出皇城为其沏茶牵马。”

  这话一出,杨文弱三人顿时大惊,就连王承恩都大感震撼。

  天子屈尊向下臣牵马沏茶,这是何等的荣幸?

  几人退下后,暖阁里只剩下刘瑶和王承恩。

  刘瑶拿起沈川的谢恩表,在烛火下格外清晰。

  她忽然想起沈川在烽燧堡的捷报,想起他平定漠南的捷报,想起他每次奏报末尾,都写着“臣沈川,誓与宣府共存亡”。

  “王承恩。”刘瑶轻声道,“你说,沈川能赢吗?”

  王承恩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陛下,沈侯爷是忠臣,是良将,有他在,定能守住漠南,守住大明!”

  刘瑶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案前,提起笔,在一份空白的圣旨上写下“关外侯沈川,若此战得胜,晋封太傅,食邑万户,世袭罔替”。

  她将圣旨折好,放入锦盒,喃喃道:“沈卿,朕等着你回来,这大汉的江山,朕想与你一起守。”

  就在刘瑶困意席卷,打算吩咐王承恩备醒神汤时,殿外响起魏万贤的声音。

  “陛下,臣有要事求见。”

  “魏公有何事?”

  刘瑶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传召魏万贤了,自然是打算故意疏远他,等他出了差错,再找理由将其东厂厂督之位罢黜,让王承恩这个亲信接替。

  如今他主动来找自己,不知又有何事。

  “陛下,臣闻听辽东建奴又犯我大汉边疆,而眼下国库空虚,入不敷出,臣愿意捐出身家,算是为国尽一份忠。”

  原本昏昏欲睡的刘瑶一听,顿时打起精神:“魏公,入殿说话。”

  “谢陛下。”

  不多时,魏万贤蹑手蹑脚走到刘瑶案前。

  “魏公,刚才你说什么?”

  “臣愿意捐出身家给陛下充做军饷。”

  魏万贤说着,从袖内取出一份清单呈递到刘瑶面前。

  “陛下,这是臣这些年收的下面孝敬,共计二百三十万两,外加在江南购置的地契、良田,共三万亩,今日便一并上缴陛下。”

  刘瑶一言不发,显然被魏万贤这意外的举动给惊住了。

  虽然东厂贪污早已是公开秘密,但如同魏万贤这般主动自曝还是第一个。

  “魏公,你这是……”

  “陛下不必多想,臣所有一切都是先帝和陛下给的,若是陛下不在了,大汉社稷不在了,臣,又能依靠谁啊……”

  魏万贤说这话时,双目含泪,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样。

  刘瑶闭目沉思,点点头:“魏公,这段时日,朕怠慢你了,今日,朕给你承诺,这东厂依然由你掌控,至于这些……”

  说着,她接过那份承载数百万两的家产清单。

  “朕,收下了。”

  魏万贤当即跪下:“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丝阳光,像极了此刻大明的局势。

  压抑,沉重,看不到希望,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