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在烈火中终结-《败军孤魂起,我成为游牧噩梦》

  天鹰峡谷内,贺丹部、左贤王部、托达部三股残军在此汇合。

  此刻鞑靼大军士气低迷,人疲马乏,完全没有了白天的娇纵。

  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一抹深不见底的迷茫。

  夜深人静,原本不死不休的贺丹跟托达之间只隔着一块山石相互对峙而坐。

  “哼!”

  一声冷哼打破沉寂,贺丹开口了:“托达,你怕也没料到会落得如今这种地步吧?

  怎么样,被人赶的如同丧家之犬的感受如何啊?”

  托达不屑一笑:“贺丹,你是怎么有脸嘲讽我的,看看你现在这狼狈的模样,这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草原雄鹰么?”

  贺丹冷笑道:“看到你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我真的非常满意,至少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一样悲惨了,哈哈哈哈……”

  托达脸色剧变,身旁的察哈尔已经将手按在了刀柄上,摆出随时准备出击的姿态。

  倒是一直在旁边观看的乞木耳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呵斥:“好了,都不要再吵了!

  我们都是鞑靼人,一样都被那些该死的汉人给算计,才被困在这天鹰峡谷,

  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突出重围,水和干粮也不多了,继续耗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听乞木耳这么说,贺丹跟托达这对宿敌这才暂时按捺下冲动。

  “贺丹,你儿子乞木耳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有时候比你这个当父亲的要明事理。”

  “哼,不用你来这里装和事佬,我贺丹部的事,不需要你来指点。”

  贺丹汗别过头,此刻,他最器重的儿子赤烈浑身是伤,已经奄奄一息,而这小儿子乞木耳却早已不跟自己一条心,

  眼下只是因为形势逼迫,这才被迫联合一道,但论起所谓亲情,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来。

  “早点歇息吧,养足精神,明日我们再想该如何突破重围。”

  乞木耳说完,起身带着部下去自己营地安歇了。

  贺丹跟托达各自冷哼一声也离开了。

  很快,天鹰峡谷安静下来,鞑靼士兵疲惫一天的精神也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子时的梆子声在旷野中刚落,西崖下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安红缨身披玄色劲装,率三百轻骑往来驰骋,鸣镝箭拖着青白色尾焰划破夜空,尖锐的哨音直刺天鹰峡深处。

  正在巡夜的鞑靼哨兵发现异样,立马在崖上惊呼,火把的光焰晃得人影乱颤。

  贺丹从帐篷里冲出来时,只看见汉军旗帜在崖下晃动,当即嘶吼着拔出弯刀:“汉人要爬崖!调所有弓箭手去西崖,敢放一个上来就剁了你们的手!”

  峡谷内瞬间乱作一团,睡眼惺忪的鞑靼士兵抄起兵器往西侧奔去,没人注意到东南方向的夜空里,五百只孔明灯正借着东风飘来。

  那些孔明灯底部缠着浸透火油的棉絮,火焰烧得棉絮滋滋作响,火星顺着风势往下落,先是点燃了谷底枯黄的茅草,紧接着便窜上鞑靼人用兽皮搭成的帐篷。

  “着火了!”

  第一个惊呼的士兵刚喊出声,火焰已顺着东风连成一片。

  干燥的草木噼啪作响,帐篷帆布被烧得卷起来,火星溅在鞑靼人的皮甲上,瞬间燎起一团火苗。

  贺丹部的士兵惊慌失措正往西崖跑,后背突然被火舌舔到,兽皮袄子瞬间烧起来,他疯狂地在地上打滚,却被浓烟呛得直翻白眼,最终蜷缩成一团不动了。

  贺丹见下属们葬身火海,红着眼要冲过去,却被身边的亲兵死死拽住:“族长!火太大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唉!”

  贺丹无奈只能背起赤烈随亲卫转移。

  而另一边,托达此时已率部往西北豁口冲,他知道那里是峡谷唯一的平缓出口,可刚踏入豁口,脚下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

  沈川早已命人在此布下三寸长的铁蒺藜,前排士兵的马蹄被扎穿,马匹轰然倒地,后面的人收不住脚,瞬间堆叠成一座「人墙」。

  托达挥着弯刀砍倒两个挡路的士兵,刚要踩着尸体往前冲,东南方向突然传来密集的铳声。

  那是李驰率领的火器营,上百门火铳在车阵后列成三排,铅弹顺着风势扫向突围的鞑靼人。

  托达的左肩瞬间被铅弹穿透,鲜血喷溅在地上,他踉跄着扶住身边的亲兵,还想嘶吼着指挥突围,第二排火铳已再次响起。

  这次铅弹击中了他的胸口,托达瞪大双眼,身体往后一仰,重重摔在满是铁蒺藜的地上,鲜血很快染红了身下的枯草。

  鞑靼最后的名将,就此倒在血泊之中。

  峡谷内的火势愈发猛烈,东风卷着火星在谷中回旋,连三处清泉旁的草木都被点燃,水汽蒸腾起来,混合着焦糊味让人窒息。

  贺丹父子正往东南出口跑,赤烈被一块滑落的流石砸中后背,当场没了声息。

  “赤烈!我的儿子!”

  贺丹抱着儿子的尸体痛哭,火焰很快爬上他的胡须,他却浑然不觉,最终被坍塌的落石埋在火里。

  另一处,乞木耳此时已被浓烟呛得神志不清,他扶着滚烫的崖壁往前走。

  “啊,不,就我~”

  忽然他脚下一滑摔进火中,凄厉的惨叫声很快被火焰的噼啪声淹没。

  至死,乞木耳都没有得到贺丹的认可。

  天快亮时,东风渐渐歇了,峡谷内的火焰终于减弱,只剩下冒着黑烟的焦土。

  沈川骑着马踏入谷中,马蹄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残骸,有的是烧得蜷缩的尸体,有的是被烧成骨架的马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连崖壁都被熏成了黑色。

  李玄捧着一枚鎏金狼头符印过来,符印上的狼眼还沾着血污:“将军,这是托达的狼印,贺丹的狼旗也找到了,就在那边的焦尸旁。”

  沈川接过符印,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鎏金表面,目光扫过谷中两万余鞑靼残部,没有一个活着逃出去,要么被烧死在火中,要么死在突围的铳声里。

  朝阳从东方升起时,汉军士兵开始清理战场,他们用长矛拨开焦黑的草木,将鞑靼人的旗帜收拢在一起焚烧。

  黑烟与朝霞交织在天际,沈川按剑站在谷口,望着眼前的景象,声音低沉却坚定:“接下来,该收拾朔方的残局了。”

  安红缨上前一步,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沈川身上。

  这一幕,四周汉军将士,连同李通在内,都识趣的别开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