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砸了我的剑,却把鞘留给了黎明-《击败女帝后她竟缠上了我》

  天际风云倒卷,龙吟震彻九霄。

  玄霄峰顶积雪簌簌滑落,一道黑影自翻涌云海中踏步而来,每一步落下,天地元气皆为之一滞。

  罡风呼啸撕裂长空,却在她身前三尺自动分作两股,仿佛连狂风也不敢触碰那抹孤绝的身影。

  山巅守卫纷纷跪伏在地,手中兵刃嗡鸣不止,似要脱手飞出。

  一名弟子咬破舌尖才稳住心神,颤声道:“那是……女帝?”

  待其立定,众人方看清——是夜琉璃。

  一身黑裙如墨染深渊,裙摆在风暴中猎猎翻飞,宛如一朵盛开于毁灭之上的黑色莲华,每一丝褶皱都浸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发丝如夜瀑垂落,在疾风中划出冷锐弧线;袖口银纹闪烁,像是冻结的星河,随动作泛起幽微寒光。

  空气因她而凝滞,呼吸间鼻腔灌入的每一缕气流都带着金属般的凛冽,皮肤表面浮起细密战栗,仿佛靠近便会冻结灵魂。

  她的双眸曾倒映过诸天星辰,此刻却冷若万载玄冰,瞳孔深处似有紫焰无声燃烧。

  当目光掠过药炉壁上那一道微弱却熟悉的南明离火印记时,眼底骤然掠过一丝波澜——昨夜子时,药炉曾自行震颤三息,炉底浮现出一道形似断翅蝴蝶的符纹,那是青蚨子一族特有的秘印。

  如今,它竟被悄然唤醒。

  她缓步上前,指尖轻抚尚有余温的炉壁。

  触感温热黏腻,如同抚摸未愈合的旧伤,残痕边缘还泛着暖橘色微光,像一道被背叛的誓言在低语。

  指腹掠过之处,一丝灼热余韵窜入经脉,烫得她掌心微微一缩,喉间泛起淡淡铁锈味——那是心焰被剥离时才会有的共鸣。

  接着,她的视线落在那株以纯阳真元催生的白莲之上。

  花瓣洁白无瑕,在暮色中泛着柔和圣辉,可那光芒刺得她眼底生疼,仿佛照见了自己不愿承认的柔软。

  花蕊中央,一缕极淡的紫烬静静盘踞,正是从炉心剥离心焰时留下的痕迹。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鼻尖捕捉到一丝熟悉气息:那是她命格独有的“逆阳律动”,三百年来从未示人,唯有至亲或死敌才能感知。

  最后,她的目光如无形利刃,精准钉在顾长生身旁那柄古朴长剑之上——剑脊斑驳,铭文黯淡,却仍散发着饮尽仙魔之血的杀伐气息。

  剑柄缠着一段褪色红绳,那是千年前他亲手系上的结,早已被岁月磨得毛糙,却始终未断。

  “你竟敢用我的火!”这声音不似质问,更像宣判,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足以冰封神魂的寒意,“用我封印命门的心焰,去浇灌另一朵莲?去暖你那把沾满软弱的破铜烂铁!”

  话音未落,她已悍然出手。

  掌心翻转,一团深邃的紫色魔焰骤然爆发,凝成一道毁灭光束,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爆鸣,直轰剑身最坚韧之处。

  顾长生身形未动,甚至连睫毛都未曾颤动。

  但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仿佛吞下了一口铁锈味的风。

  那一声剑鸣,像极了那年星陨之战中,挚友死前最后一声叹息。

  铮——!

  一声凄厉悲鸣响彻峰顶,不似金铁交击,更像是忠诚伙伴临死前的哀嚎。

  剑脊瞬间布满蛛网裂纹,随即轰然炸裂!

  锋锐碎铁化作暴雨,带着千年征战的记忆与不甘,坠入万丈深渊,撞击岩壁发出清越回响,如同无数细小的挽歌在谷底低吟。

  风虽止,余波仍在崖间回旋,卷起碎雪与焦灰,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熔化的腥气和残存魔焰的硫磺味。

  就在此时,一阵若有若无的草药苦香悄然弥漫开来,混着潮湿泥土与腐叶的气息,仿佛来自幽深谷底。

  忽而一声枯枝脆响自下方雾中传来,紧接着,一道佝偻身影拄杖而出——药婆婆衣角沾满青苔,发丝间还嵌着几片被罡风吹落的冰晶。

  她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冷笑着瞥了一眼残存的剑柄:“女帝啊,好大的火气。你以为她真在乎那一朵莲?她恨的是——你竟在不知情下,破了她借心焰暗藏的双重重锁:一锁莲蛊反噬,一锁外敌窥探。如今禁制崩解,北阙已知此地虚实!”

  夜琉璃眸光剧烈一震,仿佛被戳中心事,面上寒霜却更胜三分:“我就是要他记住!强者,不该依赖外物,更不该依赖……任何人的眼泪。”

  她猛地转身,宽大袖袍划出决绝弧线。

  就在掠过石案刹那,一个沉甸甸的物体被她以巧劲轻轻搁下,没有一丝声响。

  那是一枚通体由万年玄铁铸就的剑鞘,古朴无华,正是当年他用来封存至寒仙髓的那一件。

  魔气散尽,她已杳然无踪,唯有袖角拂过石案时,遗下一缕冷香,缠绕在剑鞘边缘,久久不散——像是不愿说出口的叮咛,又像是一封未曾寄出的战书。

  顾长生伫立原地,良久未动。

  直到残阳沉入西山,星河初现,他才缓缓盘膝坐下,掌心轻抚那枚冰冷的剑鞘。

  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渗入血脉,当他拇指无意拂过鞘口那道细小缺口时,指尖忽如针扎,一股熟悉而尖锐的痛楚直冲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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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伤,是记忆——是昨夜炼蛊时,心焰崩裂瞬间反噬经脉的滋味。

  眼前骤然一暗,神识沉坠……

  他看见夜琉璃隔着无尽虚空,那张总是冰冷孤傲的脸,竟挂着两行清泪。

  她低声呢喃:“你若肯信我一次,我便为你挡下这漫天神佛,为你……挡这天下劫……”

  痛楚穿心而过,比仙蛊噬体更甚,比万劫加身更烈。

  他忽然明悟。

  真正的克制,早已不是压抑情感,强行斩断七情六欲。

  而是任由心动如山崩海啸,也能让手中的剑意,澄澈如初,锋芒不减。

  剑意澄澈,天地归宁。露珠自叶尖滑落,滴答一声,仿若时光重启。

  就在这寂静深处,识海忽起波澜——

  数日前那枚触之即融的漆黑骨符,其上烙印的低语竟再次浮现:

  “尊上,北境符阵已毁,青蚨子之秘外泄。女帝陛下……是在替您撕开天网。”

  顾长生不惊反笑。

  “她在逼他们出手……很好。”

  三日后,玄霄峰顶。

  他在原先白莲生长之处,重新栽下一株幼苗。

  未动真元,只引那道澄澈剑意,化作甘霖,轻轻洒落。

  露珠滴在叶片上,发出细微“嗒”的一声,像是时间重新开始跳动。

  “师尊,您这是……”苏小鸾站在身后,眼中仍有未散的惊惧,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走。

  顾长生没有回头,目光穿越万里云层,望向遥远的魔宫方向,声音平静而悠远:“她说,她砸了我的剑……”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可她忘了,真正能杀敌的,从来不是那块铁,是心。”

  话音落下,天地俱寂。

  苏小鸾怔在原地,望着那株迎风轻摇的幼苗,终是缓缓退下。

  顾长生仍伫立不动,目光越过山河万里,落在远方魔宫之上。

  怀中剑鞘悄然一颤,似有回应。

  几乎同时,千里之外,夜琉璃正独立高台,忽觉怀中一枚温玉无故发烫——那是她封存最后一缕心焰的容器。

  她抬眸望向玄霄方向,嘴角终于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