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退兵百年,我却发现她把心留在了我剑里-《击败女帝后她竟缠上了我》

  剑柄上的灼热感如烙铁般印入掌心,皮肤刺痛发麻,仿佛有熔岩顺着经脉奔涌而上,一路焚烧至神魂深处,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识海的震颤。

  密室之外,是归墟城震天的欢呼,锣鼓喧天,礼炮轰鸣,人声鼎沸如潮水翻涌,庆祝劫后余生的狂喜在空气中炸开,带着烟火燃烧后的硫磺气息与人群蒸腾的汗味。

  但这片喧嚣的海洋,却无法淹没顾长生心底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固执的律动——它像一根细线,从灵魂最幽暗的角落缓缓抽出,缠绕住他的呼吸。

  “师兄!师兄!天大的好消息!”

  石门被人用力推开,冷风裹挟着外面的喧闹猛然灌入,吹得蒲团边的油灯剧烈摇曳,光影在墙上扭曲跳动。

  一道雀跃的身影冲了进来,裙裾带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密室内回荡。

  苏小鸾满脸通红,额角沁着细汗,眼中闪烁着崇拜与喜悦的光芒,像一只报喜的百灵鸟:“魔军已经后撤三百里!婚试之约,我们赢了!是你,是你守住了归墟,守住了人族百年的安宁!”

  然而,预想中师兄欣慰的笑容并未出现。

  顾长生依旧盘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俊朗的眉峰紧紧蹙起,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唇瓣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周身的气息,不像是大获全胜的英雄,反倒像是陷入了某种更深邃、更危险的困境,连空气都因他体内紊乱的真气而微微震颤。

  “师兄?”苏小鸾的喜悦僵在脸上,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脚步,靴底踩在青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你怎么了?是不是跟夜琉璃那一战,留下了什么暗伤?”

  顾长生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识海之中。

  识海之内,那枚经过无数次淬炼,早已坚不可摧、光华内敛的剑心,此刻正发生着惊人的异变。

  一道纤细如发的血色纹路,不知何时烙印在了剑心之上,它并非死物,而是正随着一种极其固执的节律,一明一暗地闪烁着,如同活物在呼吸。

  咚……咚……咚……

  那是一种搏动。

  缓慢,有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妖异的魅惑。

  一息一动,犹如心跳。

  顾长生猛然睁开双眼,眸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刹那间,三日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决战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一瞬,天地静默,万物失声,仿佛只为等待她最后的动作。

  他强行回溯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一招一式,剑气与魔焰的碰撞,天地法则的撕扯……一切似乎都并无异常。

  直到……第十战终了,玄姬之舞落幕,胜负已分的那一刻!

  夜琉璃立于崩裂的大地之上,隔着百丈虚空遥遥望着他。

  她那双颠倒众生的魔瞳里没有战败的愤怒,反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邃,像深渊凝视着归途的旅人。

  然后,她做了一个动作。

  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划过自己殷红的嘴唇,姿态慵懒而魅惑,指尖泛起一抹湿润的光泽。

  一滴殷红的血珠自她指尖泌出,如世间最瑰丽的宝石,在残阳下折射出妖冶的光。

  她对着他,屈指一弹,那滴血并非射向他,而是融入了虚空,瞬间消失无踪。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是魔族妖女战败后不甘的挑衅,一个无关痛痒的小动作。

  可现在顾长生才惊骇地发现,那滴血,根本没有消失!

  它顺着他与她之间那枚婚戒的无形共鸣——那本是以“情契双生石”炼成、一旦缔结便能感应彼此心绪的信物——跨越了空间与护体真气的阻隔。

  而他在胜负落定的刹那,心神松懈,真气回流,竟未察觉那缕阴柔之力已悄然渗入经脉,直抵剑心!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刚刚退回魔域的森严魔宫内。

  玉罗刹单膝跪地,神色凝重地禀报:“陛下,您留在归墟的那一滴本命精血……似乎已经成功了。属下能感应到,它已与顾长生的剑心,达成了同频共振。”顿了顿,又低声道:“为此您损耗三成本源,闭关七日方稳住伤势。”

  王座之上,夜琉璃赤足斜倚,正把玩着指间那枚只剩一半的古朴戒指。

  她指尖微颤,唇色略显苍白,却仍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轻笑道:“他以我送的婚戒为引,炼成了他的无上剑心。礼尚往来,我自然也要送他一份大礼。既然他炼的是剑心,那我……就送他一颗心好了。”

  她抚摸着冰冷的半戒,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让他往后余生,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得到我在这里。”

  归墟,密室。

  顾长生脸色铁青,他终于明白了夜琉璃的险恶用心。

  这血纹不伤及性命,却比任何剧毒都要致命!

  他立刻催动体内至刚至阳的纯阳真火,试图将这道阴邪的血纹炼化。

  金色的火焰自剑心深处升腾而起,如烈日熔金,瞬间包裹住那道血纹。

  然而,火起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猛地从他胸口炸开!

  那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灵魂被活生生撕扯的酷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隔着万里之遥,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要将它捏成粉碎。

  “噗——”

  一口鲜血喷出,溅落在蒲团上,温热血腥的气息弥漫开来。

  顾长生气息瞬间萎靡下来。

  纯阳真火应声而灭,那道血纹非但没有被炼化,反而因为他气血的激荡,跳动得更加欢快、更加清晰,甚至隐隐与他自身的心跳开始同步。

  他瞬间顿悟。

  “她不是想控制我……她是把自己的‘情’,炼成了一道‘契’!”

  这血纹,是夜琉璃以自身精血、情根与魔族秘法种下的“同心契”。

  只要她不死,这契约便永不磨灭。

  从此以后,他每出一剑,每一次催动剑心,都会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情绪波动——她的喜,她的怒,她的……爱与恨。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一种灵魂层面的捆绑!

  “师兄,你脸色好差!”苏小鸾见他吐血,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上前想要搀扶。

  顾长生摆了摆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我没事。”他声音沙哑地说道,“只是想通了一些事。那一战……她输了婚试,却用另一种方式,赢了。”

  当夜,万籁俱寂。

  顾长生手持长剑,再度入定。

  他没有去对抗那道血纹,而是顺着那心跳的节律,将一缕神识沉浸其中。

  刹那间,时空变幻。

  他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的魔宫深处。

  夜琉璃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王座上,殿内空无一人,只有月光透过穹顶洒下,映得她绝美的侧脸一片清冷。

  寒风吹动她乌黑的长发,发丝拂过肩头,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她指尖摩挲着那半枚婚戒,眼神迷离,对着虚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

  “长生,你感觉到了吗?从今往后,你每出一剑,都是我在爱你……”

  那声音如魔音贯耳,带着温热的吐息感,直击神魂!

  顾长生猛然从冥想中惊醒,浑身已被冷汗浸透,衣衫紧贴脊背,寒意顺着尾椎爬升。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枚与剑心相连的剑柄,此刻滚烫如火,掌心传来持续的灼痛。

  他第一次,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不是因为被算计的愤怒,也不是因为身陷危局的凝重,而是因为……刚才那一刹那,听到那句话时,他那颗万古不波的道心,竟真的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豁然起身,推门而出,身形一闪便立于归墟城最高的断崖之巅。

  凛冽的夜风吹动他的白衣,猎猎作响,带着悬崖下海浪拍石的轰鸣与咸湿的雾气。

  他遥望着魔界所在的方向,那里魔气缭绕,一如那个女人的心思,深沉难测。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困住我顾长生?”他眼中寒芒一闪,低声自语。

  话音未落,他忽然并指如剑,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左手掌心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殷红的精血瞬间涌出,带着纯粹的阳刚之气,在夜风中蒸腾起淡淡的血雾。

  他以血为引,凌空画符,同时催动了识海中那朵一直沉睡的护道至宝——一瓣残破的莲花。

  “以我之血,筑我之心,隔绝万情,封!”

  随着他一声低喝,掌心精血化作一道璀璨的血光,瞬间没入自己胸口。

  那血光带着残莲的无上道韵,强行在那枚跳动的血色纹路之外,布下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隔情封印”!

  血光一闪而逝,那纠缠不休、如魔音般的心跳声,终于被彻底隔绝。

  世界,重归寂静。

  顾长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可就在那一瞬,识海深处传来一丝异样——那层由残莲道韵构筑的封印内壁,竟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仿佛有什么正从深处轻轻叩击。

  几乎同时,夜风拂过断崖,掠过他耳畔,携着一句极轻、极轻的呢喃:

  “顾长生……你封得住剑,却封不住我想你。”

  声音缥缈,不知是幻觉,还是心魔回响。

  他身形一僵,掌心冷汗涔涔。

  而在封印之下,那枚沉寂的剑心,竟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一下。

  那不是夜琉璃的心跳。

  也不是他的脉动。

  而像是一颗……被封印催生出的,全新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