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有寡妇想霸占我-《老祖宗她靠捉鬼挣钱》

  “老黄,这铺子怎么回事?”

  老黄像是被这句话戳开了堤坝的蚁穴,憋了许久的委屈瞬间决堤。

  “小姐!是……是老黄我没用啊!”

  他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哭腔,眼圈瞬间就红了

  “没……没照看好铺子!辜负了您啊!”

  他激动得手足无措,下意识想靠近,又怕惊扰了她,在原地搓着手打转。

  “街口那个开寿衣店的张寡妇!”

  老黄急急开口,老脸涨得通红,一半是急,一半是难以启齿的羞臊

  “她……她太……太热情了!热情得我老头子招架不住哇!”

  他拍着大腿,语速又快又急

  “三天两头往铺子里跑!说是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送点热汤热饭……可……可她送就送吧,那眼神……哎呀!”

  老黄夸张地哆嗦了一下,仿佛那眼神是实质的钩子

  “直勾勾的!老想拉我的手!摸我的脸!我一清清白白的老头子……吓得我折元宝都折错了!门都不敢大开!生怕被她堵在柜台后面!”

  张寡妇?热情?拉手摸脸? 晨芜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老黄这反应……活像被女土匪盯上的小媳妇。

  老黄喘了口气,控诉升级

  “还有那群小伙子!就街面上晃悠、看着挺唬人的那伙!”

  他生怕晨芜误会,连忙解释

  “领头的叫大龙,胳膊上纹着条过江龙!可……可他们是好人!真好人!心肠热乎着呢!打着‘关爱空巢老人’、‘社区互助’的旗号,三天两头来‘帮忙’!”

  “帮倒忙啊小姐!”

  老黄的声音陡然充满了悲愤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们太热心了!太有劲儿了!可……可他们不懂这纸扎活儿啊!这是手艺活儿!精细活儿!”

  他几步冲到院子角落,指着地上那堆明显遭受过暴力对待、几根粗壮芦苇杆被硬生生掰折、扭曲变形的骨架

  “您看这纸马!扎得好好的!大龙一看,说‘黄大爷,这马腿儿不够粗壮,不够威风!我给您加固加固!’好家伙!”

  老黄模仿着大龙豪迈的动作,双手虚空一掰

  “咔吧!咔吧!咔吧!三条腿儿全让他给掰折了!劲儿忒大!”

  他又冲到铺子门口,指着门板上方一块巨大的、黏糊糊、灰白色的浆糊残留区域,金箔纸的碎片还沾在上面

  “还有这门神!二虎看着说‘贴歪了,黄大爷!我给您重新贴贴!’结果呢!浆糊盆子都差点扣墙上!糊了半面墙!金箔纸也扯得稀巴烂!现在这门神……看着跟长了癣似的!”

  老黄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表情混杂着对“好人”的感激和对“破坏力”的崩溃

  “他们一来,大龙就……就往您那张摇椅上一……一站!”

  他及时改口,没敢说“坐”,“说替我‘看场子’,镇得住!

  其他几个小伙子抢着干活!热情得不得了!可……可他们是真不会啊!”

  他拿起地上一个被捏得奇形怪状、勉强能看出元宝雏形但更像抽象派饺子的金箔团

  “您看这元宝!让他们捏的!这是元宝吗?这是饺子!还是露馅儿的!”

  他又指向铺子里几个明显肢体不协调、胳膊腿儿反着装、脸上还沾着浆糊的童男童女纸人

  “再看看这些!糊纸人?胳膊肘往膝盖上糊,糊好了还兴冲冲问我:‘黄大爷,您看像不像?威风不威风?’”

  老黄的声音带上哭腔,指着满地狼藉

  “像……像什么啊!客人进来一看,还以为咱家改行搞抽象艺术、先锋派丧葬了呢!生意怎么做?!阿玄……”

  他看向旁边早已不炸毛、正烦躁地用尾巴尖扫地的阿玄,无奈又心疼

  “阿玄倒是懂!它急啊!它想上去扒拉两下示范示范!可……可它一只猫,能开口说话吗?能跳上去给他们上课吗?它刚靠近想扒拉个元宝模型,那几个小伙子还以为它要捣乱,差点把它抱出去:‘乖猫猫别闹,别影响黄大爷干活!’吓得阿玄只能缩在角落装傻,喵喵两声都不敢大声!”

  老黄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盛情难却”的疲惫

  “他们一片好心,天天来‘帮忙’,我这铺子……就天天像遭了泥石流!

  白天被他们‘帮忙’得一片狼藉,晚上我只能等他们走了,点着油灯,偷偷摸摸、腰酸背痛地收拾烂摊子,重新折、重新糊……慢啊!根本供不上卖!

  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买被他们祸祸掉的纸钱金箔!水电费都拖了仨月了!

  催费单都贴门上了!阿玄它……”

  老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愧疚,

  “阿玄它饿得实在不行了,才……才自己溜出去找点小鱼干垫肚子……真不是它吃垮的啊小姐!是老黄我……我拦不住这汹涌澎湃的‘关爱’啊!”

  老黄说到最后,委屈巴巴地蹲到了地上,双手抱头,像个被太多“爱”压垮的老小孩。

  阿玄踱步过来,烦躁地甩着尾巴,琥珀色的猫眼看向晨芜

  “看吧!不是我不干人事,是这好人卡太重,猫扛不住!”

  冷风吹过小院,卷起地上一个被捏得四不像的金箔“饺子”,滴溜溜滚到晨芜脚边。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苇杆腐烂的酸、劣质浆糊的刺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老黄眼泪的咸涩。

  晨芜站在原地。

  目光扫过蹲在地上愁云惨淡的老黄,扫过憋屈甩尾的阿玄,扫过地上那个抽象派金箔饺子,最后定格在铺子里那几个歪瓜裂枣、糊反了胳膊腿儿、脸上沾着浆糊像媒婆痣的童男童女纸人身上。

  热情似火想“霸占”老黄的张寡妇?

  力能掰马腿、糊墙如刷漆的“热心”混混?

  一身本事只能装傻卖萌的阿玄?

  白天被“关爱”成垃圾场、晚上偷偷做贼的老黄?

  ……

  一股巨大的、名为“荒谬”的浪潮,兜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晨芜沉默了几秒钟。

  她看看地上瘫着的老黄,看看憋成气球的阿玄,看看脚边的抽象艺术元宝,再看看铺子里那几个赛过搞笑艺人的残疾纸人媒婆。

  贞操危机的老头,拆家系的活菩萨,被逼装傻的通灵猫,外加一个躺了五十年的铺主……

  得,地狱开局。

  三秒钟后。

  没废话。

  转身。

  拖着快散架的身子,一瘸一拐,目标明确:铺子深处那张骨架嘎吱作响的破摇椅。

  走到跟前,身子一松。

  “咚!”

  砸进椅子,嘎吱声抗议。

  摇椅晃悠两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晨芜闭上眼,让所有的烦恼从脑袋里滚出去世界……暂时消音。

  烦

  太他妈的烦了,天崩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