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她到底是谁-《老祖宗她靠捉鬼挣钱》

  林之焕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隐约觉得这盒子的样式有些眼熟,似乎在某些极为古老的家族图谱或记载中见过类似的纹饰,但具体是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迟疑地摇了摇头。

  晨芜不再多言,用拇指轻轻抵住盒盖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卡榫,稍一用力。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响,盒盖应声开启。

  没有预想中的珠光宝气或灵光四溢。盒内铺着一层已经泛黄褪色的柔软丝绸,丝绸之上,静静躺着一枚令牌。

  令牌大约成人手掌长短,三指宽,材质非金非玉,呈现一种厚重的暗沉乌黑色,表面光滑,边缘圆润,触手生温,似木似骨,却又带着金属般的致密感。

  令牌正面,以极其古朴苍劲、力透“骨”背的篆书,阴刻着三个大字

  玄 门 令

  笔画间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仅仅是目光触及,就让人感到一股沉甸甸的、跨越了漫长岁月的肃穆与威严。

  令牌的背面,同样以稍小一号的篆体,刻着一个清晰的姓氏

  晨

  整个令牌看起来朴实无华,甚至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有些黯淡,但那种历经沧桑而不损分毫的厚重感,以及篆文本身蕴含的奇异神韵,却让人绝不敢轻视。

  当林之焕的目光彻底聚焦在那三个篆文大字上时,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声却狂暴的九天雷霆狠狠劈中!

  “轰——!”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随即是翻天覆地的剧烈震荡!

  他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和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瞪大的双眼里,充满了极致到几乎扭曲的惊骇、茫然,以及一种源自血脉深处被猛然唤醒的、近乎本能的敬畏!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脚步虚浮地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他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来了!

  在他正式被确定为林家这一代核心传人,进入家族密室接受最核心传承教诲时,除了那些高深的道法典籍、秘传符箓,族中那位最年长、辈分最高的叔祖,曾用极其肃穆的语气,向他讲述过一条口耳相传、绝不载于任何文字的最高祖训!

  那条祖训的内容是:林家世代,需永念一位“晨”姓恩公之大德。

  恩公身份超然,与林家渊源极深。

  若后世子孙,有朝一日得见一枚镌刻“玄门令”与“晨”字的乌木令牌,持令者无论年岁外貌,皆为我林家世代最高客卿,地位超然,见令如见恩公再临!

  凡林家子弟,无论嫡庶旁系,无论身处何地,见此令者,必须立刻执弟子之礼,听候调遣,不可有丝毫怠慢违逆!

  此令所至,如恩公亲临,林家上下,莫敢不从!

  当时他年纪尚轻,虽牢牢记住了这条祖训和令牌的描述,但内心深处,更多的是将其视为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古老传说,一个象征意义的族规。

  他甚至怀疑,经历了这么多代的动荡变迁,那枚传说中的令牌是否真的还存在,那位“晨”姓恩公的后人又是否还在世间。

  他万万没有想到!

  这枚只存在于祖训口传和想象之中的至高信物,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如此突兀又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持令者竟然是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带着会说话的猫和千年女鬼、还能轻易破掉他符阵、点化诡异纸人的神秘女子!

  所有的线索在此刻疯狂地串联、碰撞!

  她知道曾叔公林正杰!

  她知道祖宅最隐秘的暗格!

  她持有这枚至高无上的玄门令!

  她姓晨!

  她拥有完全无法理解、深不可测的手段!

  连她身边一只猫都能口吐人言、轻易破法!

  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猜测,如同破开乌云的炽阳,无比清晰地照进了他混乱的脑海——难道……难道眼前这位,就是祖训中那位“晨”姓恩公本人?!

  或者,是恩公的直系血脉至亲?!可……可如果按照传说的时间推算,恩公的时代距离现在……那她的年纪……

  林之焕不敢再想下去了,巨大的信息量和认知颠覆让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他看向晨芜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警惕、敌视、惊疑,变成了无与伦比的震撼、茫然,以及一种近乎本能、源于家族千年训诫的深深敬畏。

  晨芜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

  她合上紫檀木盒的盖子,那声轻微的“咔嗒”声,在死寂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来,林家的小辈,还没完全忘本。”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听在林之焕耳中,却仿佛重若千钧。

  她微微抬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小一和小二。

  “现在,关于我的‘纸傀’是邪物这件事,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林道长?”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责备,更像是一种平淡的陈述。

  林之焕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一次不是愤怒,而是无地自容的羞愧和尴尬。

  他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慷慨陈词、正义凛然,一口一个“邪物”、“禁术”、“铲除邪佞”,甚至还动了手……那些言语和行动,此刻都化作了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晚辈……晚辈……”

  他喉咙发紧,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手足无措的慌乱。

  他下意识地就想躬身行礼,却又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称呼,该行怎样的礼才不算冒犯。

  阿玄蹲坐在一旁,看着林之焕这副窘迫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那清脆的少年音里满是幸灾乐祸

  “哟,这会儿知道怂了?刚才不还挺横嘛,又是符啊又是剑的,早跟你说了,眼神放亮点儿。”

  老黄也松了口气,看着林之焕,摇了摇头,倒是没再出言斥责,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

  “年轻人哦,太浮躁了……”

  如愿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周遭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只有那双过于平静的眸子,淡淡地扫过林之焕羞愧的脸,又平静地移开。

  晨芜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甚至翘起了二郎腿,将那枚乌沉沉的令牌在手指间灵活地把玩着,然后随意地揣进了工装裤口袋,动作自然得像在收一件日常用品。

  做完这些,她才抬眼看着依旧僵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的林之焕,眉毛一挑,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戏谑

  “怎么,林道长?刚才不是还要替天行道,收了我这‘妖女’和‘邪物’吗?这会儿改行演哑剧了?”

  林之焕的脸在红白之间又切换了几次,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玄……玄门客卿令……您……您到底是……”

  “我?”晨芜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她甚至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仿佛刚才发生的惊天动地的事情不过是寻常小事

  “我就是一个被你吵得半夜没法睡觉,还得亲自来领回自家两个傻员工的可怜铺主。哦,顺便一提,”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林之焕,又指了指小一和小二身上残留的符纸碎片

  “你贴符的手法太糙了,边缘都翘起来了,严重影响视觉效果。

  就这手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专业搞‘研究’的?”

  “我……”

  林之焕被这从至高祖训突然跳到“贴符手艺”的转折弄得猝不及防,准备好的敬畏说辞和请罪之语全卡在喉咙里,脸憋得更红了。

  蹲在博古架上的阿玄顿时乐不可支,笑得在架子上直抖

  “就是就是!玄大人我隔着老远都看见那符纸角儿在风中凌乱地抖啊抖,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小子,你们林家现在教符箓,都不教怎么糊平整吗?要不要玄大人我屈尊教教你?保证糊得跟熨斗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