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镜界知行》中《镜界初窥》7-《无形纪元》

  《第7章:新的使命与“镜界使徒”》1

  “全球共振”事件的余波,并未随着“镜界计划”转入“最高限制性研究阶段”而平息。相反,它像一粒投入意识深潭的种子,在肉眼不可见的维度,悄然萌发,生长出超越项目组所有预测的、全新的枝芽。

  首要的变化,发生在云心身上。

  在“观镜台”深度静养舱内,她度过了异常艰难的三天。那场由她意识触碰引发的全球性“共振”,其信息洪流的回冲,远比监测数据体现的更为凶猛。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瞬间抛入了一个由无数面镜子构成的无限迷宫,每一面镜子都映照着她过往的记忆、人类的历史碎片、杂乱的文化符号,以及那些来自“镜界”深处的、无法理解的朦胧意象。所有这些影像以光速旋转、碰撞、叠加、破碎,然后又重组,持续冲击着她作为“自我”的认知边界。

  医疗团队和“北辰之心”的温和能量场共同作用,像修复一件布满细微裂痕的珍贵瓷器,小心翼翼地帮助她梳理、稳固几乎涣散的精神核心。当最危险的意识离散期过去,云心从深度昏沉中逐渐恢复清明时,她发现自己与玉琮,以及通过玉琮与“北辰之心”、与“心灵长城”网络、乃至与那片刚刚引发轩然大波的“镜界”之间的连接,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根本性的变化。

  这种变化并非强度上的提升——实际上,为了避免刺激,她主动降低了对这些连接的感知强度——而是一种“质感”和“维度”上的跃迁。

  以往,她需要通过深度冥想,主动“沉入”玉琮的共鸣,才能清晰地感知到“北辰之心”那温暖浩瀚的脉动,或者模糊地感应到“心灵长城”网络的整体状态。对于“镜界”,那更是一扇需要集中全部意志、小心翼翼才能推开一条缝隙的“门”。

  但现在,这些连接仿佛成了她意识背景中一种“常在”的底色,一种无需刻意关注也能感知到的“背景辐射”。即使她只是寻常地坐着,喝着补充电解质的功能饮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静养舱内壁舒缓的纹路,那些感知也会自然而然地流入她的意识边缘:

  她能“尝到”“北辰之心”今日能量流转中一丝极淡的、如同春日解冻溪流般的“清澈”感,那似乎与地球某处一场成功的生态修复工程有关;

  她能“听到”“心灵长城”网络中,此刻正有一片代表东南亚某个海岛社区的“光斑”,因其传承的古老海洋导航歌谣被年轻人重新传唱,而散发着欢快、充满探索欲的“韵律”;

  她甚至能隐约“触摸”到那扇通往“镜界”的“门”——它不再是一个需要费力推开的实体,更像是一片存在于她意识侧面的、始终微微荡漾的“水膜”。水膜另一侧的景象依旧混沌难明,但那种汹涌澎湃、充满无限可能又潜藏莫测危险的“压力感”和“活性”,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清晰、更加……“亲近”,仿佛她的一部分已经永久地留在了那片维度,建立了一条无法割断的隐形脐带。

  更令她(以及随后赶来评估她状态的林远和Dr. 李)感到惊异的是,她开始能在某些极其偶然的、注意力高度松弛的“走神”时刻,被动地接收到一些极其碎片化、完全随机、似乎源自“镜界”本身的“信息涟漪”。

  这些“涟漪”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可能是一瞬间充斥视野、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的闪光(三秒后彻底遗忘具体形状);可能是一段扭曲变调、不知何种语言、却让她莫名感到悲怆或激昂的“声音”残响(无法复述旋律或音节);可能是一种抽象的“感觉”,比如“冰冷的绽放”、“螺旋的坠落”或“银色的饥渴”(仅能用人间词汇勉强比喻);甚至可能是一幅极其短暂、却栩栩如生的“画面”——例如,她曾“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流动的发光符号构成的“草原”,一头完全由不断组合又分解的数学公式构成的“透明生物”轮廓,从“草原”边缘一闪而过。

  这些碎片来得快去得也快,绝大多数无法在记忆中留存超过十秒,更无法用逻辑解读。它们就像是高速列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只留下模糊的色彩和运动感。但它们的存在本身,以及其出现与“镜界”探索活动无关的随机性,证明了一点:那次深入的触碰和引发的全球共振,似乎永久性地“调谐”了云心的意识频率,使她变成了一个对“镜界”信息辐射异常敏感的、被动的“接收器”,或者说,一座无意中建立在“镜界”与现实维度边界上的、天然脆弱的“信号站”。

  “这不是后遗症,至少不完全是,”Dr. 李在仔细分析了一系列针对云心新状态的检测数据后,推了推眼镜,眼神复杂地看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异常清亮的云心,“这是一种……适应性进化?或者说,是您的意识结构在经历了那种量级的信息冲击后,产生的不可逆的‘塑性形变’。您与‘镜界’之间的‘阻抗’降低了,但同时,‘滤波’和‘防御’能力也受到了影响。您现在更像一个……敞开的窗口,虽然能看到更多风景,但也更容易受到风雨侵袭。”

  林远眉头紧锁:“这意味着什么?对她的健康长期影响是什么?对我们后续的研究,又意味着什么?”

  “健康方面,只要避免过度刺激,在‘北辰之心’场域的持续滋养和适当的意识训练下,云心博士可以逐步适应这种新状态,学会‘无视’或‘无害化处理’大部分无意义的背景‘噪音’。” Dr. 李调出几幅脑波与能量场协同模型图,“但研究意义……可能是革命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