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万事俱备,兵发应州-《穿越成正德,朕要改写大明剧本》

  朱厚照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语气稍微缓和。

  “张御史,本公难道说得不够清楚吗?

  本公是奉陛下之命,总督宣大军务,筹备西进事宜。

  陛下圣心独断,自有深谋远虑。

  若凭你这一纸奏疏、一番哭谏,本公就擅自更改方略,偃旗息鼓,退回关内……

  陛下怪罪下来,本公如何交代?

  这贻误军机、抗旨不遵的罪名,是你来担,还是本公来担?”

  张钦彻底懵了。

  在来之前,他设想过陛下降罪,甚至想过被当场拖出去杖毙。

  却万万没想到会陷入这样一个身份错位的困局。

  他面对的不是可以直接死谏的君王,而是一个奉旨办事的国公爷。

  他的大道理,他的忠肝义胆,他的以死相逼,在这个诡异的身份游戏面前,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是啊,他能对一个奉皇命的镇国公说什么?

  指责皇帝决策错误?

  那更应该去京师。

  指责镇国公执行错误?

  可人家有皇帝旨意。

  他的所有谏言,都基于对方是皇帝朱厚照。

  而当对方只是朱寿时,这些谏言的基础瞬间崩塌了。

  “陛下……国公爷……”

  张钦喃喃着,满心的悲愤和焦急,化作了一团乱麻,堵在胸口,让他几乎窒息。

  来时准备的所有说辞,所有引经据典,所有悲壮情怀……

  此刻全都哽在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像个突然失去方向的困兽,徒劳地站在原地,被巨大的无力感淹没。

  朱厚照不再看他,转身坐回椅子,语气恢复了平淡。

  “本公还要召王勋前来商议进兵细节,你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可以离开了。”

  这是明确的逐客令。

  张钦呆立当场。

  离开?就这样离开?

  他历尽艰辛赶到大同,难道就这样灰头土脸地被几句话打发走?

  眼睁睁看着皇帝带着大军踏入险境?

  不!绝不能!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划过他混乱的脑海。

  既然你以镇国公、奉旨办事来堵我的嘴,那我便以朝廷赋予的巡边御史职权来应对!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腾,努力让声音恢复平静。

  “镇国公所言有理。是下官唐突了。

  下官奉命巡视宣大边防,监察军务,纠劾不法。

  镇国公既在商议进兵军事,此乃边防重务,按朝廷制度,巡边御史有知情与监察之权。

  下官请求列席旁听,以尽职责。”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法。

  巡边御史确实有监督军务之权,虽然通常不会直接干预具体军事指挥,但要求列席重要军事会议,并不算过分。

  朱厚照似乎有些意外,抬眼仔细看了看张钦。

  这个刚才还要死要活的御史。

  有点意思。

  朱厚照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又出现了,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转向谷大用:

  “王勋到了吗?”

  谷大用一直在旁垂手侍立,闻言立刻躬身:

  “回国公爷,王总兵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喊进来吧。”

  “是。”

  很快,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大同总兵官王勋大步走了进来。

  他先向朱厚照抱拳行军礼:

  “末将王勋,参见国公爷!”

  朱厚照摆摆手,直入主题,没有丝毫寒暄:

  “让你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了?”

  王勋挺直腰板,声音洪亮:

  “回国公爷,已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完毕!

  大同镇精锐骑兵八千,步卒一万两千,已分批秘密集结于城东三十里外的黑山堡。

  粮草、火药、箭矢等一应军资,已足支半月之用。

  全军轻装,只待国公爷一声令下,即可开拔!”

  他的汇报简洁有力,显然早已准备充分。

  朱厚照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好。传令下去,今日巳时三刻,大军开拔,目标——应州。”

  “末将领命!”

  王勋应道,随即又问。

  “国公爷,宣府方面时总兵那边,可有确切消息?两军如何会师?”

  朱厚照走到堂中悬挂的巨幅边防舆图前,手指点向一个位置:

  “本公已传令时源,命他率宣府选锋精锐一万,同样轻装疾进,绕过镇虏堡,直抵应州城。

  我们大同军出黑山堡,经怀仁,亦向应州进发。

  两军务于三日后未时前,在应州城外十里处的白羊口会合。”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移动,划出一条清晰的路线。

  王勋仔细看着地图,沉吟道:

  “应州此地北扼桑干河,南靠雁门余脉,地势颇为紧要。

  在此会师,进可西北出击,退可依托城池。

  国公爷选此地,甚妙。

  只是白羊口会合,两地大军调动,虽尽力隐秘,但数万人马行动,恐怕难以完全瞒过鞑靼探马耳目。”

  朱厚照闻言,非但不忧,反而露出一抹近乎锐利的笑容:

  “本公也没打算完全瞒住。

  虚虚实实,才是用兵之道。

  他们知道些动静更好,正好看看,咱们这位小王子,到底有没有胆量,敢不敢来碰一碰。”

  这话里透出的自信乃至是挑衅。

  让王勋精神一振,也让一旁竖耳倾听的张钦心头剧震。

  陛下这分明是……有意吸引鞑靼主力前来?

  难道所谓的“西进”本身,就是一个诱饵?

  张钦忍不住脱口而出:

  “国公爷!此举太过行险!

  若鞑靼主力真被吸引而来,围攻应州,我军孤悬在外,援军难至,岂不危矣?”

  朱厚照这才仿佛刚想起张钦还在旁边,侧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张御史不是要履行监察之职吗?那就好好看着。

  纸上谈兵,永远不知实战之妙。王勋。”

  “末将在!”

  “你亲自去黑山堡督军,巳时三刻,准时出发。

  本公随后便到。”

  “是!”

  王勋领命,又看了张钦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堂内只剩下朱厚照、谷大用和张钦三人。

  炭火噼啪,更显寂静。

  朱厚照坐回椅中,端起已经微凉的茶盏。

  他抿了一口,才看向依旧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的张钦:

  “张御史,大军即将开拔,刀兵凶险,非文臣久留之地。

  你是回延绥,还是真的打算跟着本公,去监察这趟西进之役?”

  张钦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回去?那等于默认失败,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跟着去?前途未卜,凶险万分,而且等于变相认可了这次军事行动。

  但,若不去,他又能做什么?

  在这里继续死谏?方才已经证明无效。

  上书朝廷?远水难救近火。

  片刻挣扎后,他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下官职责所在,既是巡边,自当随军监察。

  国公爷行军何处,下官便跟至何处!”

  他倒要亲眼看看,这位“镇国公”到底有何能耐?

  这场被他视为亡国之兆的军事行动,究竟会走向何方。

  若真的大败亏输,他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也要留下最真实的记录!

  朱厚照对他的决定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

  “随你。不过,军中自有法度,你若跟随,便是军中一员。

  需听从号令,不得擅自行动,更不得干扰军事。

  谷大用,给张御史准备一匹马,一套普通文吏服饰。”

  “是,国公爷。”

  谷大用应下。

  “下去准备吧。一个时辰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