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计穷匕见,一语成谶-《穿越成正德,朕要改写大明剧本》

  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过,下毒之人是崔秀了?

  刘瑾那句轻飘飘的反问,如同一声惊雷,在朱暟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朱暟猛地一惊,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完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四肢冰凉。

  刚才情急之下,为了撇清关系,他脱口而出说出了“崔秀”的名字!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他嘴唇哆嗦着,试图补救。

  “不…不是,我什么时候说崔秀了?”

  刘瑾皮笑肉不笑,他缓缓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朱暟,这么多双耳朵可都听着呢。

  你当我们是聋子?

  还是你把我们都当成了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

  他往前踏了一小步,虽只一步,却带来山岳般的压迫感。

  “若你执意要把我当傻子看待,那就休怪我不给你,也不给保国公府留情面了。”

  朱暟彻底凌乱了。

  大脑一片空白,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话已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或辩解,已是千难万难。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脚下石块已经开始松动。

  刘瑾却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他紧紧盯着朱暟慌乱的眼睛,声音陡然转厉,追问道:

  “你与李东阳素无交情,为何要冒险相助,提供那‘牵机’之毒?

  说!你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我……”

  朱暟语无伦次,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崩溃。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无数混乱的念头涌上心头。

  一直沉默旁观的保国公朱晖,猛地向前一步,挡在了朱暟与刘瑾之间。

  他脸色铁青,胸膛因压抑的怒火而剧烈起伏。

  “刘瑾!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想将这弑杀首辅的滔天罪责,硬扣在我保国公府的头上不成?!”

  朱晖这一吼,看似是在维护家族尊严。

  实则是打断了刘瑾对朱暟步步紧逼的心理攻势,为自己弟弟争取到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刘瑾面对朱晖的怒火,微微挑眉。

  “国公爷息怒。我不过是奉旨办事,例行公事地问几句话罢了。

  案情未明之前,还请国公爷稍安勿躁,莫要横加干涉。”

  “干涉?”

  朱晖心中怒极,暗自腹诽。

  若不干涉,只怕你这奸宦今日就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坐实。

  把我保国公府连根拔起,去向你的主子邀功请赏了!

  形势比人强。

  如此把柄被刘瑾掌握,此刻与刘瑾硬顶,只会让局面更加不可收拾。

  如今最重要的是,就是让朱暟闭上嘴巴。

  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

  “二弟! 你老实告诉为兄,也告诉刘公公!

  你做出这等糊涂事,背后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事关我朱家满门荣辱,祖宗基业,你不可有丝毫隐瞒!说!”

  朱晖故意把满门荣辱,祖宗基业说的很重。

  就是为了让朱暟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兄长……”

  朱暟抬起苍白的脸,对上朱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眼神里,有愤怒的火焰。

  但火焰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瞬间,朱暟全明白了。

  兄长这话,名义上是让他抓紧交待,实则是在点醒他——到此为止!

  所有的罪责,必须由他朱暟一肩扛下。

  不能再往上指认,不能再牵连出任何人。

  否则,整个保国公府,这传承了百年的勋贵门楣,世代积累的荣耀与权势。

  都可能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抄家灭族亦非不可能!

  保国公府必须存在!

  为了这个目标,他朱暟必须死。

  想通了这一点,朱暟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刚才的慌乱、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绝望。

  他的思绪在电光火石间飞转。

  他想起了昔日与那些人的往来密谋,那些对未来的许诺,对权力的觊觎。

  如今看来,是何等可笑。

  他想起了府中年幼的孩童,想起了祠堂里家族的辉煌。

  这一切,都不能因他而毁灭。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清晰而残酷的道路,用自己的死,坐实所有罪责,切断一切线索。

  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兄长,保全国公府,保全朱家的血脉和未来。

  这是身为世家子,在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荣耀与富贵后,最终极,也是最无奈的责任。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混乱,逐渐变得空洞,最后凝聚成一种近乎麻木的坚定。

  他向前迈出一步,面向刘瑾。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声音却异常平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死寂。

  “刘公公,你不必再费心试探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世间最后的空气吸入肺中。

  “这件事,就是我自己做的。

  与任何人都无半点干系!”

  刘瑾眼神锐利如刀,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

  “你做的?动机何在?”

  刘瑾显然不想放弃任何一个疑点。

  “原因很简单。

  李阁老为官清正,人品端方,乃士林楷模。

  我朱暟虽是不肖子弟,但内心对他素来敬佩无比。

  得知他遭逢大难,我也想为他做上一些事情。”

  刘瑾盯着他,眼神冷冽如冰。

  “朱暟,勾结逆贼,这个罪名,你当真担得住吗?”

  朱暟心中一横,所有的犹豫、恐惧和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决绝。

  他仰起头,朗声道:

  “大丈夫敢作敢当,无非一死而已!”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谁也没注意到,他说话之时,右手已悄然摸向腰间。

  只见他手腕一翻,一柄贴身收藏、装饰华丽的嵌宝石短刀赫然在手!

  没有丝毫犹豫,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反手将刀锋精准而决绝地划过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