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高顺那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死亡宣告，张燕胸中的惊骇瞬间化为了困兽犹斗的暴怒。他毕竟是纵横太行十数年，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枭雄，骨子里的悍勇在生死关头被彻底激发。
“杀！”
张燕没有废话，一声咆哮，手中那柄沉重的鬼头大刀，卷起一股腥风，以开山裂石之势，当头向高顺劈来！他要用最纯粹的力量，将眼前这个胆敢闯入他巢穴的铁甲人，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与此同时，帐内残存的十几名“黑山雕”亲卫，也同时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挥舞着奇形兵刃，扑向那道撕裂了帐门的钢铁防线。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陷阵营。
高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面对那雷霆万钧的一刀，他甚至没有格挡，只是向左侧，踏出了半步。
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步，却让他完美地避开了鬼头大刀的锋芒。那沉重的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肩甲，重重地劈在了空处，将地上的木案砸得粉碎。
而在他踏步的同时，他手中的陌刀，却以一种与刀身完全不符的灵巧，自下而上，斜斜撩起。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雪亮的刀锋，精准地，划过了张燕持刀的右臂。甲叶破碎，血光迸现！
张燕只觉右臂一麻，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鬼头大刀险些脱手。他骇然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鬼魅的男人。对方的力量或许不如他，但对时机的把握，对战场的判断，却已经达到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恐怖境界。
与此同时，那些扑向陷阵营方阵的“黑山雕”，也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陷阵营的士卒，根本不与他们单打独斗。前排的盾兵，组成一道不可撼动的铁壁，任凭对方的弯刀铁爪如何劈砍，都只是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无法寸进。而从盾牌缝隙中刺出的长矛与横扫的陌刀，却总能以最刁钻、最致命的角度，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的交锋，十几名悍不畏死的“黑山雕”，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没有一人，能突破那道看似单薄的防线。
“撤！”
张燕终于怕了。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台精准而冷酷的杀戮机器。他虚晃一刀，逼退高顺，转身便向帅帐后方，一个挂着兽皮的角落冲去。
那里，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退路！
他一把扯下兽皮，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地道入口，毫不犹豫地便钻了进去。
“想走？”
高顺眼神一寒，正要追击，帅帐的顶部，却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断裂声。
是张燕的亲卫，在外面砍断了支撑帐篷的立柱！
巨大的牛皮帐篷，连带着沉重的木梁，轰然倒塌，瞬间将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了黑暗与烟尘之中。
“稳住阵脚！点火！”高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没有丝毫慌乱。
陷阵营的士卒，立刻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油棒。数点火光亮起，驱散了黑暗。
然而，当高顺带人冲到那地道口时，里面，早已不见了张燕的踪影，只有一阵阴冷的风，从中吹出。
“追！”高顺毫不犹豫，便要带人进入。
就在此时，地道深处，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以及兵刃碰撞的脆响。那声音，正是属于张燕！
紧接着，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从地道中，踉踉跄跄地退了出来。他的一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胸前，更是插着一柄带血的铁爪。
正是仓皇逃窜的张燕！
而在他身后，另一道身影，缓缓走出。他手中，提着一柄还在滴血的铁钩，眼神，复杂而冰冷。
是杨凤。
“你……你竟敢背叛我！”张燕捂着胸口，指着杨凤，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背叛？”杨凤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自嘲，“从你将我们三百兄弟，当做弃子，扔给公孙瓒和韩宇的那一刻起，就不是我背叛你，而是你，抛弃了我们！”
他身后，数十名昔日的“飞燕军”，手持兵刃，堵住了地道的所有出口。他们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帅，眼中，再无敬畏，只有冰冷的恨意。
“大帅，你教过我们，在山里，只有狼，才能活下去。”杨凤一步步，逼近张燕，“现在，我们，想活下去了。”
张燕还想说什么，高顺的陌刀，已经无声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位纵横太行、令河北官军闻风丧胆的黑山之主，终于，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颓然跪倒在地。
黑山的天，塌了。
---
帅帐之外，喊杀声，依旧震天。
赵云率领的虎贲骑，如同一柄不知疲倦的尖刀，在数万人的营地中，反复穿插，冲杀。他们所到之处，人仰马翻，营帐起火，将整个黑山大营，搅成了一锅沸粥。
无数的黑山军，如同没头的苍蝇，一部分人，被虎贲骑牵着鼻子，四处追赶；另一部分人，则疯狂地涌向中军帅帐的方向，试图救援他们的大帅。
然而，当他们看到，那面代表着张燕的“黑燕”帅旗，被一柄雪亮的陌刀，从帅帐顶上，一刀斩断，缓缓坠落时，所有人的脚步，都停滞了。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这寂静，便被山崩海啸般的恐慌所取代。
“大帅死了！”
“帅旗倒了！快跑啊！”
信仰的崩塌，是致命的。那十数万所谓的“黑山军”，其本质，不过是一群被张燕的威名所裹挟的流寇。当这面旗帜倒下，他们便瞬间，变回了一盘散沙。
溃败，开始了。
他们不再有任何组织，扔下兵器，哭喊着，向着四面八方的山林中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赵云勒住战马，看着这如同雪崩般的溃败，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此战最艰难的部分，已经结束。
他调转马头，正准备与高顺汇合，清点战果。
忽然，他胯下的照夜玉狮子，不安地刨了刨蹄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警惕地望向了东方的天际。
赵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天边，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的烟尘，正如同黄色的巨龙般，翻滚着，向着这个方向，高速席卷而来！
那，是数千乃至上万骑兵，全速奔袭时，才会形成的景象！
公孙瓒！
他来了！
赵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看了一眼身边那些经过一夜血战、已是精疲力竭的虎贲骑士，又看了一眼远处正在集结、同样疲惫不堪的陷阵营。
他们，刚刚打赢了一场看似不可能的战争。
但，真正的危机，才刚刚降临。
猎人，在转瞬之间，即将变成那头气急败坏的雄狮口中的……猎物。
“杀！”
张燕没有废话，一声咆哮，手中那柄沉重的鬼头大刀，卷起一股腥风，以开山裂石之势，当头向高顺劈来！他要用最纯粹的力量，将眼前这个胆敢闯入他巢穴的铁甲人，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与此同时，帐内残存的十几名“黑山雕”亲卫，也同时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挥舞着奇形兵刃，扑向那道撕裂了帐门的钢铁防线。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陷阵营。
高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面对那雷霆万钧的一刀，他甚至没有格挡，只是向左侧，踏出了半步。
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步，却让他完美地避开了鬼头大刀的锋芒。那沉重的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肩甲，重重地劈在了空处，将地上的木案砸得粉碎。
而在他踏步的同时，他手中的陌刀，却以一种与刀身完全不符的灵巧，自下而上，斜斜撩起。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雪亮的刀锋，精准地，划过了张燕持刀的右臂。甲叶破碎，血光迸现！
张燕只觉右臂一麻，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鬼头大刀险些脱手。他骇然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鬼魅的男人。对方的力量或许不如他，但对时机的把握，对战场的判断，却已经达到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恐怖境界。
与此同时，那些扑向陷阵营方阵的“黑山雕”，也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陷阵营的士卒，根本不与他们单打独斗。前排的盾兵，组成一道不可撼动的铁壁，任凭对方的弯刀铁爪如何劈砍，都只是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无法寸进。而从盾牌缝隙中刺出的长矛与横扫的陌刀，却总能以最刁钻、最致命的角度，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的交锋，十几名悍不畏死的“黑山雕”，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没有一人，能突破那道看似单薄的防线。
“撤！”
张燕终于怕了。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台精准而冷酷的杀戮机器。他虚晃一刀，逼退高顺，转身便向帅帐后方，一个挂着兽皮的角落冲去。
那里，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退路！
他一把扯下兽皮，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地道入口，毫不犹豫地便钻了进去。
“想走？”
高顺眼神一寒，正要追击，帅帐的顶部，却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断裂声。
是张燕的亲卫，在外面砍断了支撑帐篷的立柱！
巨大的牛皮帐篷，连带着沉重的木梁，轰然倒塌，瞬间将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了黑暗与烟尘之中。
“稳住阵脚！点火！”高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没有丝毫慌乱。
陷阵营的士卒，立刻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油棒。数点火光亮起，驱散了黑暗。
然而，当高顺带人冲到那地道口时，里面，早已不见了张燕的踪影，只有一阵阴冷的风，从中吹出。
“追！”高顺毫不犹豫，便要带人进入。
就在此时，地道深处，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以及兵刃碰撞的脆响。那声音，正是属于张燕！
紧接着，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从地道中，踉踉跄跄地退了出来。他的一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胸前，更是插着一柄带血的铁爪。
正是仓皇逃窜的张燕！
而在他身后，另一道身影，缓缓走出。他手中，提着一柄还在滴血的铁钩，眼神，复杂而冰冷。
是杨凤。
“你……你竟敢背叛我！”张燕捂着胸口，指着杨凤，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
“背叛？”杨凤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自嘲，“从你将我们三百兄弟，当做弃子，扔给公孙瓒和韩宇的那一刻起，就不是我背叛你，而是你，抛弃了我们！”
他身后，数十名昔日的“飞燕军”，手持兵刃，堵住了地道的所有出口。他们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帅，眼中，再无敬畏，只有冰冷的恨意。
“大帅，你教过我们，在山里，只有狼，才能活下去。”杨凤一步步，逼近张燕，“现在，我们，想活下去了。”
张燕还想说什么，高顺的陌刀，已经无声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位纵横太行、令河北官军闻风丧胆的黑山之主，终于，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颓然跪倒在地。
黑山的天，塌了。
---
帅帐之外，喊杀声，依旧震天。
赵云率领的虎贲骑，如同一柄不知疲倦的尖刀，在数万人的营地中，反复穿插，冲杀。他们所到之处，人仰马翻，营帐起火，将整个黑山大营，搅成了一锅沸粥。
无数的黑山军，如同没头的苍蝇，一部分人，被虎贲骑牵着鼻子，四处追赶；另一部分人，则疯狂地涌向中军帅帐的方向，试图救援他们的大帅。
然而，当他们看到，那面代表着张燕的“黑燕”帅旗，被一柄雪亮的陌刀，从帅帐顶上，一刀斩断，缓缓坠落时，所有人的脚步，都停滞了。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这寂静，便被山崩海啸般的恐慌所取代。
“大帅死了！”
“帅旗倒了！快跑啊！”
信仰的崩塌，是致命的。那十数万所谓的“黑山军”，其本质，不过是一群被张燕的威名所裹挟的流寇。当这面旗帜倒下，他们便瞬间，变回了一盘散沙。
溃败，开始了。
他们不再有任何组织，扔下兵器，哭喊着，向着四面八方的山林中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赵云勒住战马，看着这如同雪崩般的溃败，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此战最艰难的部分，已经结束。
他调转马头，正准备与高顺汇合，清点战果。
忽然，他胯下的照夜玉狮子，不安地刨了刨蹄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警惕地望向了东方的天际。
赵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天边，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的烟尘，正如同黄色的巨龙般，翻滚着，向着这个方向，高速席卷而来！
那，是数千乃至上万骑兵，全速奔袭时，才会形成的景象！
公孙瓒！
他来了！
赵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看了一眼身边那些经过一夜血战、已是精疲力竭的虎贲骑士，又看了一眼远处正在集结、同样疲惫不堪的陷阵营。
他们，刚刚打赢了一场看似不可能的战争。
但，真正的危机，才刚刚降临。
猎人，在转瞬之间，即将变成那头气急败坏的雄狮口中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