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封血书惊仙人!为我徒儿入红尘!-《三一门腕豪,开局打哭无根生!》

  三一门,后山断崖。

  左若童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三天三夜。

  晨曦的微光刺破云层,将金辉洒满他的肩头,他不动。崖边的露水在他的雪白须发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他不动。午后的山风带着草木的暖意拂过,吹不起他青布道袍的一角,他依旧不动。

  他像一尊与这座山脉融为一体的古老石像,唯有那双望向东北方天际的眼眸,泄露了一丝焦灼。

  这双曾见证日月沉浮、星河轮转的眼睛,此刻只倒映着一片翻涌的云海。

  二弟子似冲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十步之外,这已是他今天第三次前来。

  托盘里的清水和干粮,还是和前两次一样,没有被动过分毫。

  “师兄!”

  似冲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能感觉到,师尊周围的空气,已经粘稠得如同水银。

  左若童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被风干的岩石在摩擦。

  “说。”

  “山门外,来了一个人。”

  似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一个……从朝鲜半岛过来的异人。”

  “他说……他奉张豪师兄之命,有一封血书,必须,也只能,亲手交到您的手上。”

  张豪!血书!

  这四个字像两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在了左若童那早已沉寂如古井的神魂深处!

  那尊仿佛与天地同寂的石像,终于,动了。

  他转过身,速度很慢,脖颈间甚至发出了骨骼摩擦的微弱声响。

  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如两口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了似冲的脸上。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却让似冲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瞬间被冻结,灵魂深处升起一股想要跪地膜拜的原始恐惧。

  “带……他……来。”

  左若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片刻之后。

  一个几乎已经看不出人样的身影,被两名弟子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带到了断崖之上。

  他的衣衫早已成了破布条,混杂着干涸的血迹与泥土,浑身上下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面黄肌瘦,嘴唇干裂得如同龟裂的大地。

  唯一还亮着的,是那双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的,燃烧着最后信念的眼睛。

  在看到左若童的瞬间,他猛地挣脱了搀扶,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他的额头与坚硬的岩石地面,发生了最结实的碰撞,鲜血立刻流淌下来。

  “小人……朴秀贤……拜见……三一门……门主……”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喘息与剧烈的颤抖。

  他挣扎着,从自己怀中那几乎与血肉粘连在一起的内衫里,掏出了一件被油布层层包裹的东西。

  那油布早已被鲜血浸透,变得僵硬而漆黑。

  “这……这是张豪大人……是张豪大人拼死托付小人……无论如何……都要送到您手上的……信!”

  他高高举起那封信,那双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左若童的心,在那一刻,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亲自,从朴秀贤那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封信。

  入手处,一片冰凉。

  那是血的温度。

  是人命的重量。

  他撕开油布,里面是一张被血浸透大半,已然皱成一团的信纸。

  借着阳光,左若童缓缓展开信纸。

  纸上,是用烧焦的木炭,混合着鲜血,写下的几行歪歪扭扭的大字。

  那字迹,潦草而狂放,仿佛能看到写下它的人,那股要刺破苍穹的滔天杀意。

  “师尊左若童亲启:”

  “弟子张豪,绝笔。”

  轰————!!!

  时间仿佛静止。

  风停了,云散了,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绝笔”这两个字映入左若童眼帘的瞬间,被彻底抽离!

  那张数十年未曾有过丝毫波澜,仿佛早已超脱凡俗情感的“大盈仙人”的脸上,所有的血色,都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骇人的苍白。

  他的手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那张薄薄的信纸,在他的指尖,仿佛有万钧之重。

  他继续向下看去。

  “国仇家恨,意难平。”

  “力不能护生,是为无用。道不能雪恨,是为耻辱。弟子……不愿再辱没三一的门楣。”

  “今将东渡,入寇巢,行屠戮之事。”

  “此去,或万劫不复,或搅他个天翻地覆。”

  “若一去不回,望师尊与诸位师弟,勿念,勿寻,勿报。”

  “三一门……拜托您了。”

  信,很短。

  左若童却仿佛看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把由九幽寒冰铸成的尖刀,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脏。

  扎得他鲜血淋漓!

  扎得他五内俱焚!

  他仿佛能看见,自己那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永远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模样的徒儿,在写下这封信时,是何等的决绝!何等的悲壮!何等的……孤独!

  他将所有的生机,所有的退路,都留在了这封信里。

  然后,一个人,背负着这片大地上所有的血与泪,踏上了一条,注定有去无回,通往地狱最深处的修罗之道!

  “勿念?……勿寻?……”

  左若童看着信纸上的这几个字,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喃喃自语。

  那声音很低,很轻,却让一旁的似冲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谁允的?!”

  “我!没!有!允!!!”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左若童的胸膛深处,一个字一个字地,咆哮而出!

  轰!!!

  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纯粹的,凝如实质的,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恐怖威压,猛地从他那清癯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他脚下的悬崖,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蛛网般的漆黑裂痕,以他的双脚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整座山峰都在剧烈地摇晃!

  崖边的古松,瞬间崩解成漫天木屑!

  空气被这股威压挤压、扭曲,发出了玻璃碎裂般的“咔咔”声!

  山间的鸟雀走兽,在这股天威之下,连哀鸣都发不出,便瞬间爆成一团团血雾!

  整个三一门的上空,风云变色,白昼如夜!

  似冲直接被这股压力死死按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口鼻之中,鲜血不受控制地溢出!

  他惊骇欲绝地看着自己的师兄。

  这才是“大盈仙人”真正的面目吗?

  这不是人的力量!

  这是,神之怒!天之威!

  “似冲!”

  左若童的声音,不再有任何温度,而是如同万载玄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要将整个世界冻结的绝对意志!

  “传我号令!三一门,即刻起,封山!”

  “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踏出山门半步!”

  “安顿好这位朋友!他是我三一门的贵客!”

  话音未落。

  左若童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撕裂天穹的青色电光,冲天而起!

  他没有走任何道路。

  他只是,向着天际,踏出了一步。

  那一步落下,他身前的空间,如同镜面般,轰然破碎!

  他整个人,直接没入了漆黑的空间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

  半日之后。

  江西,龙虎山,天师府。

  后山竹林,溪水潺潺。

  当代天师,被誉为“狂龙道人”的张静清,正看着棋盘上那颗被硬生生按进棋盘半寸的黑子,脸上那素来豪迈不羁的表情,第一次,变得无比凝重。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青布道袍的不速之客。

  左若童。

  他周身那股尚未完全收敛的滔天杀气,让整片竹林都陷入了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

  “左道友,何事让你这位早已不问世事的大盈仙人,竟动了如此真火?”张静清沉声问道。

  他能感觉到,眼前的老友,就是一座积蓄了万年之力的活火山,随时都可能将一切焚烧殆尽。

  “张道友。”

  左若童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我那劣徒,在东瀛,可能回不来了。”

  “我此去,是要把他……接回家。”

  “但东瀛之地,水深如海,妖魔横行,我一人之力,恐生变数。”

  他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直视着张静清。

  “不知道友,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张静清的眉头,瞬间,紧紧锁死。

  胜力仙人,张豪。

  那个在东北搅起滔天血雨,凭一己之力让整个东瀛异人界颜面扫尽的名字,他当然知道。

  他也清楚,那背后牵扯的,早已不是单纯的异人恩怨。

  而是国运,是民族,是这片大地上,数万万同胞的,血海深仇!

  他若出手,代表的,便是龙虎山天师府!代表的,是整个中原异人界的态度!

  猛然间,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竹林外,那三个正伸头探脑,满眼好奇与崇拜地偷看着这里的小小身影。

  张之维,张怀义,田晋中。

  他看到了那三个孩子眼中,对“胜力仙人”这个名字,毫不掩饰的敬佩与向往。

  看到了他们身上,那股属于年轻人的,不知天高地厚,却又一往无前的,灼人锐气。

  张静清那张因为思虑而紧绷的脸,突然,舒展开来。

  他猛地一拍石桌,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好!”

  笑声如龙吟虎啸,震得整片竹林都剧烈摇晃,落叶纷飞!

  “左道友既有此邀,贫道,岂有不从之理!”

  “我辈修道,修的是顺心意,修的是天地正气!”

  “若连自家儿郎在外为国为民流血,我等长辈都只能袖手旁观,那还修的什么道!求的什么仙!”

  他猛地站起身,那一瞬间,一股丝毫不弱于左若童的,堂皇、霸道、煌煌如大日的恐怖气势,冲天而起!

  “道友,稍待贫道半日!”

  左若童看着对方,那张如同冰封雪原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肺腑的,欣慰的笑容。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