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命线三勒尽,镇人不再认-《霉运修真:我靠捡倒霉事逆袭》

  第二勒,来得比第一勒更急。

  第一勒,是从外往里按。

  第二勒,是从里往外扯。

  祠堂前院。

  青鸾峰弟子们刚刚在第二圈稳住阵脚,还未来得及喘匀那口带着血腥味的气,脚下的地面,便轻轻一震。

  不是从祠堂地基里传来的闷响。

  而是——从他们脚下,从他们的骨头里,从他们的命里。

  “来了。”

  领头的师兄低声道。

  他的声音,比第一勒时,更沉了一分。

  “第二勒。”

  “这一次——”

  他抬眼,看向祠堂门口那道瘦削的身影,“不再只是试阵,试人。”

  “是要——试命。”

  话音落下,他只觉得心口猛地一紧。

  不是命线从外勒进来。

  而是,他命里原本就有的那些线,被人从里头,狠狠一拽。

  “咳——”

  一口血,终于没忍住,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咽回去。

  他只是侧过头,避开了师弟们的视线,随手一抹。

  “师兄!”

  那名年纪最小的弟子脸色煞白,“你——”

  “我没事。”

  师兄打断他,声音低哑,却异常平静。

  “第二勒,是要先勒我们这些‘站在命线边上的人’。”

  “第一勒,是命线试探我们的骨头硬不硬。”

  “第二勒,是命线看我们,值不值得它记一笔。”

  “你们记住——”

  他抬手,重重一拍阵旗。

  “命线要勒的,不只是安和镇。”

  “还有我们。”

  “还有里面那个小子。”

  “还有——命铺。”

  阵光猛地一缩。

  这一次,不再是被人从四面八方攥住,而是——像被人从阵心,往外猛拽。

  “撑住!”

  “别让阵被它拽散!”

  “阵一散,命线就会顺着缺口,直接扑进祠堂!”

  “到时候——”

  “就不止是安和镇的命,要被它翻账了。”

  ……

  祠堂内。

  师父抬头,看着墙上的命图。

  命图中央的结,在第一勒结束后,并未完全松开,只是微微一顿,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记仇。

  此刻,那结突然一震。

  不是抖动。

  是——翻。

  像有人,从结的那一头,抓住了线头,用力一扯。

  命图上的线,瞬间乱成一片。

  不再是整齐的纹路,不再是清晰的脉络。

  而是——

  一根根,从命图上被“翻”了起来。

  “第二勒。”

  师父低声道。

  “这一次,命线要翻的,是——旧账。”

  “翻我们这些年,替人改命、续命、换命,留下来的那些尾巴。”

  “翻安和镇这些年,欠的、躲的、赖的那些命。”

  “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命图边缘,那一条若有若无的线。

  那条线,从命图边缘,一直延伸到祠堂门口。

  “翻他。”

  祠堂门口。

  林默站在门槛上。

  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

  手按在木牌上。

  木牌,几乎全部没入地面,只剩“命铺”二字,还露在外面。

  第二勒,来的时候,他没有像第一勒那样,先感觉到从脚往上爬的冷。

  他先感觉到的,是——

  识海里,那只猫,炸毛了。

  “啧。”

  猫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点认真。

  “有点狠。”

  “第二勒,直接冲着你命里那一笔来的。”

  “不是试探。”

  “是——翻旧账。”

  林默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回一句,心口便猛地一痛。

  那痛,不是第一勒那种钝钝的勒。

  而是——

  像有人,拿着一把钩子,从他心口,往外勾。

  勾的不是肉。

  是——他命里写出去的那一笔。

  是他当年,在命铺里,替人改命时,亲手写改命时,亲手写下去的那一笔。

  是他欠命线的,第一笔。

  “呃——”

  他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脚下那只踩在门槛外的脚,微微一软。

  但他没有跪。

  他只是,把按在木牌上的手,又按紧了一分。

  木牌下的泥土,被他按得裂开了一圈细纹。

  “命线。”

  他在心里道。

  “你终于,肯翻这笔账了?”

  “你终于,肯把当年那一笔,从命铺里翻出来了?”

  “你要翻——”

  “就翻。”

  “你要算——”

  “就现在算。”

  识海里,猫眯起了眼。

  “它不是只翻你那一笔。”

  “它是要翻——”

  “命铺开铺以来,所有的账。”

  “你只是——”

  “最显眼的那一笔。”

  “谁让你,写得最重。”

  “谁让你,命里还长了一颗霉运之芽。”

  “谁让你,命里还住了一只我。”

  “你说——”

  它舔了舔爪子,“你是不是天生就欠勒?”

  林默没有笑。

  他现在,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是在心里,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了一句:

  “欠勒,就勒。”

  “欠账,就还。”

  “但——”

  “别再去勒他们。”

  “安和镇的人,欠的命,我帮他们记着。”

  “我欠的命,我自己还。”

  “你要翻旧账——”

  “就先从我的这一笔开始。”

  嗡——

  第五声震响。

  比之前任何一声,都更沉闷。

  却也更——深入骨髓。

  祠堂外,青鸾峰弟子布下的第二圈阵光,像被人从里头,用手一拧。

  “不好!”

  有人脸色大变,“阵心在被命线从里面拽!”

  “它不是在撞阵。”

  “它是在——扯阵!”

  “我们的阵,被它当成了命线的一部分!”

  “再这么下去——”

  “我们会被它一起,拽进命图里!”

  “退——”

  “快退到第三圈——”

  话未说完,他只觉得脚下一空。

  不是地面塌了。

  而是——他命里的那一根线,被人从阵里,猛地扯了一下。

  “啊——!”

  一声惨叫,终于没忍住,从他喉咙里冲了出来。

  他整个人,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一头栽倒在阵旗上。

  “师弟!”

  旁边的人赶紧一把拉住他。

  “你命里的线,被命线勾住了!”

  “你要是再往前一步,就会被它拽进命图里!”

  “你——”

  “我知道!”

  那名弟子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可我退不了!”

  “我一退,阵就会缺一角!”

  “阵一缺角,命线就会从那里,直接扑进祠堂!”

  “到时候——”

  他看向祠堂门口,“到时候,那个小子,就得一个人,扛第二勒的全部力道!”

  “他扛得住第一勒,扛不住第二勒!”

  “我们要是现在退——”

  “我们就是安和镇的罪人!”

  “就是命铺的罪人!”

  “就是——他的罪人!”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嘶哑。

  “所以——”

  他猛地一咬牙,“不退。”

  “第二勒,我们撑不住也要撑。”

  “撑到——命线的注意力,再一次,被他拉走。”

  “撑到——他,再喊出那一句。”

  “‘我命,我自己,看着办。’”

  ……

  安和镇。

  第二勒,来得比第一勒更冷。

  冷,不再只是从骨头缝里往外渗。

  而是——从命里,往外冒。

  有人刚从第一勒的余悸中缓过来,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活过了第一勒,心口便猛地一抽。

  不是疼。

  是——空。

  像有什么东西,从他们命里,被人抽走了一块。

  “娘……”

  有孩子下意识地抓住了女人的衣角,“我心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很重要的东西。”

  女人愣了一下。

  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命里的那一点“侥幸”,那一点“也许会好起来”的盼头,那一点“命该如此”的认命,正在被人,一点点抽走。

  不是命线要她的命。

  而是——命线要她“认命”。

  “别说话。”

  女人咬着牙,抱紧了孩子。

  “命线在翻旧账。”

  “翻我们这些年,欠的、躲的、赖的那些命。”

  “翻我们这些年,说过的每一句‘命该如此’。”

  “它要把这些东西,从我们命里抽出去。”

  “抽干净。”

  “抽得我们,再也不敢说‘命该如此’。”

  “抽得我们,只能在心里,喊那句——”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轻轻念道:

  “我命,我自己,看着办。”

  孩子似懂非懂,却也跟着,在心里,念了一遍。

  念完之后,他心口的那股“空”,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娘,我好像……没那么怕了。”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眼眶一热。

  “那就好。”

  “那就好。”

  “你记住。”

  “命线可以翻我们的旧账。”

  “可以勒我们的命。”

  “但——”

  “它翻不走我们心里的那句话。”

  “它勒不住,我们心里的那口气。”

  ……

  祠堂门口。

  第二勒,真正开始勒林默的时候,他才知道,第一勒,真的只是开胃小菜。

  第一勒,是命线从外往里按。

  第二勒,是命线从里往外扯。

  扯的是——

  他命里写出去的那一笔。

  他命里欠的那些命。

  他命里长出来的霉运之芽。

  他命里,那只猫。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的身体,猛地一弓。

  像被人从背后,狠狠踹了一脚。

  他的手,死死按在木牌上。

  指节,白得几乎要裂开。

  “命线。”

  他在心里道。

  “你这是——要把我那一笔,从命里,生生扯出来?”

  “你这是——要把我欠的命,一笔一笔,算清楚?”

  “你这是——要把我命里的霉运之芽,连芽带根,一起拽走?”

  “你这是——要把我命里的猫,也一起,勒死?”

  识海里,那只猫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那笑声里,有疼,也有一点兴奋。

  “你还知道我呢?”

  “你命里的这只猫,可是跟你一起,被勒得够呛。”

  “你那一笔,是你写的。”

  “你欠的命,是你认的。”

  “你长的霉运之芽,是你自己养的。”

  “至于我——”

  它舔了舔被勒得有些炸开的毛,“算是你命里,多出来的一笔。”

  “命线翻旧账,翻到你头上,自然也要顺便翻我一笔。”

  “谁让我,占了你命里的一块地。”

  “谁让我,吃了你那么多霉运。”

  “谁让我——”

  它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谁让我,听你喊了那么多遍‘我命,我自己,看着办’。”

  “你要是现在怂了。”

  “我多没面子。”

  林默想笑。

  但他笑不出来。

  第二勒的力道,已经不是勒喉咙那么简单。

  它像一把钩子,从他命里最深处,勾住了那一笔,然后——往外拽。

  每拽一寸,他就觉得,自己的命,被扯掉了一块。

  每拽一寸,他就觉得,自己的记忆,被翻出来一次。

  翻他在命铺里,第一次提笔替人改命。

  翻他在灯下,写下那一笔时,心里闪过的那一丝犹豫。

  翻他这些年,为了不欠命,而拼命去还的那些债。

  翻他每一次,在心里,说“命该如此”时,那一瞬间的软弱。

  “命线。”

  他在心里道。

  “你翻吧。”

  “你翻我写过的那一笔。”

  “你翻我欠的那些命。”

  “你翻我每一次,说‘命该如此’的软弱。”

  “你翻我命里的霉运之芽。”

  “你翻我命里的猫。”

  “你翻——”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翻不掉的那一句。”

  “我命——”

  “我自己——”

  “看着办。”

  识海里,那只猫猛地一震。

  “好。”

  它低声道。

  “你要是在第二勒的时候,还敢喊这句话。”

  “那我,也不再只是躲在你命里吃霉运。”

  “我也——”

  它舔了舔爪子,“出一笔。”

  话音落下,林默只觉得,命里那股被往外拽的力道,突然一滞。

  不是命线松了。

  而是——有另一股,极细极细,却极顽固的力道,从他命里,从那只猫身上,顺着命线,反咬了回去。

  那力道,没有符。

  没有阵。

  没有灵光。

  却带着一股——“我也不打算认命”的狠。

  “你——”

  林默愣了一下。

  猫哼了一声。

  “别误会。”

  “我不是帮你。”

  “我是帮我自己。”

  “你要是被命线勒死了。”

  “我以后,还去哪吃霉运?”

  “你要是被命线翻得连你是谁都忘了。”

  “我以后,还找谁吵架?”

  “你要是真的,哪天真的敢说出那句完整的——”

  它一字一顿。

  “‘我命,我自己,看着办,谁也别替我做主。’”

  “那我,也算没白在你命里住这么久。”

  “所以——”

  它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认真。

  “第二勒,你撑不住,也要撑。”

  “你要是现在跪下去。”

  “我就当我瞎了眼,认了个怂货当宿主。”

  “你要是现在说‘命该如此’。”

  “我就当场,从你命里搬走。”

  “你要是现在,把命交出去。”

  “我就——”

  它顿了顿,“我就把你欠的命,再吃一遍。”

  “吃到,连命线都找不到你欠命的证据。”

  “吃到,你以后,再也不用被它翻旧账。”

  “吃到——”

  “你再也没有理由,说‘命该如此’。”

  林默没有说话。

  他已经说不出话。

  第二勒的力道,已经从他的喉咙,一路勒到了他的骨头里。

  他的膝盖,又开始微微发抖。

  他的背,却依旧没有弯。

  “命线。”

  他在心里,一字一顿。

  “你翻我的旧账。”

  “你勒我的命。”

  “你勾我的那一笔。”

  “你连我命里的猫,都不肯放过。”

  “那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也翻一笔。”

  “我翻——”

  “我当年,写下那一笔时,心里闪过的那一丝犹豫。”

  “我翻——”

  “我每一次,想说‘命该如此’时,压下去的那一口气。”

  “我翻——”

  “我命里,那只我命里,那只猫,不肯认命的那一点狠。”

  “我翻——”

  “安和镇那些人,在心里喊出的那一句:‘我命,我自己,看着办。’”

  “你要翻,我就跟你一起翻。”

  “你要算,我就跟你一起算。”

  “你要勒,我就跟你一起勒。”

  “你要回潮——”

  他猛地一咬牙。

  “我就跟你,一起回。”

  嗡——

  第六声震响。

  这一次,震得整个祠堂,都轻轻一晃。

  命图中央的结,不再只是翻。

  而是——开始转。

  像一个,被人从两头同时拽着的线团,终于被拽散了一圈,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自行旋转。

  祠堂外。

  青鸾峰弟子们布下的第二圈阵光,终于撑不住,“啪”的一声,碎了一大片。

  “退!”

  “快退到第三圈!”

  “第二勒的主力,已经完全压在祠堂门口那个小子身上了!”

  “我们再不退,就要被它一起扯进命图里!”

  “退——!”

  这一次,没有人再犹豫。

  他们踉跄着后退,退向最后一道防线。

  他们退得狼狈,退得难看,退得每一步,都带着血。

  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真正倒下。

  他们退到第三圈,重新站稳,回头,看向祠堂门口。

  看向那个,被第二勒的主力,完全压在身上的年轻人。

  “他撑住了。”

  有人低声道。

  “第一勒,他撑住了。”

  “第二勒——”

  “他还在撑。”

  “我们——”

  “我们也不能倒。”

  “就算,只能替他挡一点余波。”

  “就算,只能在命线翻账的时候,帮他分担一丝力道。”

  “我们也要——撑。”

  ……

  安和镇。

  第二勒的力道,已经不再只是冷,不再只是空。

  它开始,带着一点——疼。

  不是第一勒那种从外往里按的钝疼。

  而是——从命里,往外翻的疼。

  有人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有人咬着牙,死死不让自己叫出声。

  有人抬头,看向祠堂的方向。

  “他还在撑。”

  有人在心里道。

  “他在祠堂门口,被命线勒得站都快站不住了。”

  “他还在撑。”

  “我们——”

  “我们凭什么,就这么蹲在地上,哭?”

  “我们凭什么,就这么说‘命该如此’?”

  “我们凭什么——”

  “我们也可以撑。”

  “我们不会画符。”

  “不会布阵。”

  “不会掐诀。”

  “但我们会——站着。”

  “会——不跪。”

  “会——在心里,跟他一起喊。”

  “喊那句——”

  “‘我命,我自己,看着办。’”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在心里,把那句“我命,我自己,看着办”喊得比刚才更响了一点。

  但很快,安和镇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响起了同一个声音。

  不是用嘴。

  是用心。

  “我命——”

  “——我自己——”

  “——看着办。”

  这一次,他们喊得比第一勒时,更坚定。

  不再只是模仿。

  不再只是跟着。

  而是——他们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这股声音,没有符,没有阵,没有灵光。

  却比任何符,任何阵,任何灵光,都更真实。

  它顺着命线,一路反冲回去。

  冲过安和镇。

  冲过青鸾峰弟子布下的第三圈阵。

  冲过祠堂门口。

  冲进林默的命里。

  冲进命图。

  冲进命线。

  冲进命线中央的那个结。

  ……

  祠堂门口。

  林默只觉得,命里那股被往外拽的力道,猛地一滞。

  不是变轻。

  而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从里面,同时顶住了。

  顶得命线,旋转的结,微微一顿。

  “这是——”

  他在心里,轻轻一颤。

  识海里,那只猫眯起了眼。

  “不错。”

  “他们,不再只是跟着你喊。”

  “他们,开始——自己喊。”

  “他们喊的,不再只是‘你教给他们的那句话’。”

  “而是——他们自己的命。”

  “命线,现在,很头疼。”

  “它不知道,该先勒谁。”

  “勒你,你不让。”

  “勒他们,他们也不让。”

  “勒阵,阵已经碎了两圈。”

  “勒命图,命图是它自己的壳。”

  “你说——”

  它舔了舔叶子,“它现在,是不是很想,把你这一笔,直接勒断?”

  林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

  看向命图的方向。

  看向命线中央,那个正在缓慢旋转的结。

  “命线。”

  他在心里道。

  “你翻我的旧账。”

  “你勒我的命。”

  “你勾我的那一笔。”

  “你连我命里的猫,都不肯放过。”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认命?”

  “你以为,这样,安和镇的人,就会认命?”

  “你以为——”

  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错了。”

  “命,可以被你勒。”

  “账,可以被你翻。”

  “线,可以被你扯。”

  “但——”

  “认不认,是我们自己的事。”

  “你要勒——”

  “我就跟你一起勒。”

  “你要翻——”

  “我就跟你一起翻。”

  “你要回潮——”

  “我就跟你,一起回。”

  “你要——”

  他猛地一咬牙。

  “你要第三勒。”

  “那就——”

  “一起来。”

  命图中央的结。

  猛地一震。

  旋转,骤然加快。

  第二勒,还未完全结束。

  第三勒,已在酝酿。

  ……

  第二勒,比第一勒更狠。

  第三勒,比第二勒,更绝。

  第一勒,是从外往里按。

  第二勒,是从里往外扯。

  第三勒——

  是从上往下,一刀斩断。

  祠堂内。

  师父看着墙上的命图,缓缓闭上了眼。

  “命线回潮第三波。”

  “第三勒。”

  “这一次——”

  “不再是试。”

  “不再是翻。”

  “而是——断。”

  “断那些,不肯认它的命。”

  “断那些,不肯被它翻账的线。”

  “断那些,敢对它说‘我命,我自己,看着办’的人。”

  “也断——”

  他顿了顿,“断它自己。”

  “命线,也是命。”

  “它回潮三次,勒人三次,翻账三次。”

  “每一次,都是在拿自己的命,赌。”

  “赌所有命,都认它。”

  “赌所有线,都听它。”

  “赌——”

  “没有人,敢说那句‘我命,我自己,看着办。’”

  “可现在——”

  他睁开眼,看向命图。

  “它赌输了。”

  “它赌输了,就要——付出代价。”

  “这代价,是它的命。”

  “也是——我们的。”

  “更是——他的。”

  ……

  祠堂门口。

  第二勒的力道,终于缓缓退去。

  退得很慢。

  却足够让林默,喘上一口气。

  他的膝盖,没有再跪下去。

  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

  他的手,还按在木牌上。

  木牌,已经完全没入地面。

  只剩下“命铺”二字,被他的血,染成了暗红色。

  “第二勒。”

  识海里,那只猫道。

  “过了。”

  “勉强算你过了。”

  “你没跪。”

  “你没说‘命该如此’。”

  “你没把命交出去。”

  “你甚至——”

  它笑了一下,“你还敢,主动去招惹第三勒。”

  “你说——”

  “你是不是,欠勒欠上瘾了?”

  林默终于,在心里,轻轻笑了一下。

  “也许吧。”

  “欠的多了。”

  “也就不怕了。”

  “怕也没用。”

  “不如——”

  “跟它,好好算一笔总账。”

  猫“啧”了一声。

  “好。”

  “那就——算总账。”

  “第三勒。”

  “它要断,你就让它断。”

  “它要砍,你就让它砍。”

  “它要——”

  它顿了顿,“它要把你这一笔,从命线里彻底抹掉。”

  “你就让它试试。”

  “你命里的这只猫,还没同意呢。”

  ……

  第三勒,来得比前两勒,都要快。

  快到,青鸾峰弟子们,还未来得及在第三圈阵里完全稳住。

  快到,安和镇的人,还未来得及从第二勒的余痛中缓过来。

  快到——

  命图上的线,还未来得及从第二勒的翻扯中平复。

  它就来了。

  不是从外,不是从里。

  而是——从上。

  像一柄看不见的刀,从命线的最顶端,缓缓落下。

  要一刀,把所有不肯认它的命,统统斩断。

  祠堂外。

  青鸾峰弟子们只觉得,头顶一沉。

  不是天塌了。

  而是——命线,压下来了。

  “第三勒!”

  有人失声喊道。

  “它要——断我们的命!”

  “快,布阵——”

  话未说完,他只觉得头顶一凉。

  不是风。

  是——他命里的那根线,被人,从上方,轻轻一割。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终于没忍住,从他喉咙里冲了出来。

  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没有死。

  但他命里的那根线,被第三勒,割了一道口子。

  从那以后,他的命,不再完整。

  “师弟!”

  有人冲过去,一把扶起他。

  “你——”

  “我没事。”

  那名弟子虚弱地笑了一下,“命还在。”

  “只是——”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命里,少了一块。”

  “少了一块,本来就该属于命线的东西。”

  “第三勒,不是要我们的命。”

  “是要我们——认它。”

  “认它的命。”

  “认它的线。”

  “认它——”

  他苦笑了一下,“认它,是我们的主子。”

  “我不认。”

  “所以,它割了我一块命。”

  “但——”

  他看向祠堂门口,“只要,他还在撑。”

  “只要,他还在喊那句‘我命,我自己,看着办。’”

  “我少的这一块命——”

  “值。”

  ……

  安和镇。

  第三勒,来得比前两勒,更直接。

  它没有再从骨头缝里渗冷。

  没有再从命里翻空。

  它只是——

  从每个人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刀。

  有人当场,就跪了下去。

  不是被勒得跪。

  而是——被“命该如此”这四个字,压得跪。

  有人抱着自己的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念叨着:

  “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命该如此……”

  有人抬头,看向祠堂的方向。

  他们看见,祠堂门口那道身影,还站着。

  一脚在门里。

  一脚在门外。

  手按在那块已经完全没入地面的木牌上。

  “他还站着。”

  有人在心里道。

  “他还站着。”

  “我们——”

  “我们凭什么跪?”

  “我们凭什么,说‘命该如此’?”

  “我们凭什么——”

  “我们也可以站着。”

  “我们也可以,不跪。”

  “我们也可以,不认。”

  “我们也可以——”

  “在心里,喊那句。”

  “‘我命,我自己,看着办。’”

  有人,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有人,从跪着,变成了半跪。

  有人,从蜷缩,变成了抬头。

  安和镇的人,没有再像第一勒、第二勒那样,整齐地在心里喊同一句话。

  他们只是——

  用自己的方式,在心里,说了一句属于自己的话。

  有人说:“我命,我自己看着办。”

  有人说:“我不认命。”

  有人说:“命线,你勒得动我的命,勒不动我的心。”

  有人说:“我命不好,但我自己认,不用你替我认。”

  这些话,零零碎碎。

  这些声音,高低不一。

  却有一个共同点——

  不再有“命该如此”。

  命线,从安和镇的每一个角落里,往上收。

  它勒到的,不再是一群认命的人。

  它勒到的,是一群——开始不认命的命。

  它很烦躁。

  它很愤怒。

  它很想——一刀,把这些命,统统斩断。

  ……

  祠堂门口。

  第三勒,终于,落在了林默的头上。

  那一刀,没有光。

  没有声。

  没有形。

  却比任何刀,都更锋利。

  它从他的头顶落下。

  要一刀,把他命里的那一笔,连同他欠的命,连同他的霉运之芽,连同他命里的猫,统统斩断。

  “——呃!”

  这一次,林默发出的,不再只是闷哼。

  而是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叫。

  他的身体,像被人从中间,狠狠劈了一刀。

  他的膝盖,再也支撑不住,“咚”的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这一次,不是单膝。

  是双膝。

  他的手,还按在木牌上。

  但那只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看吧。”

  识海里,那只猫冷冷道。

  “你还是跪了。”

  “双膝。”

  “命线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