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谁在指使?(加更四合一)-《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追到这里,林琬悺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

  寒凉的夜风拂过山岗,吹过她秀发胡乱摇曳,几缕发丝黏在脸上,小娘的面颊红得通透,热得发烫,可能以前没这么红、没这么烫过,因她喝了酒,把自己喝醉了才来的。

  殷惟郢这趟去见她,一番威逼利诱,林琬悺内心动摇不已,想破罐破摔,可礼法纠缠着她不放,不知到底该不该去,秀禾见状,便劝她喝些酒,真是个多事的丫头,但林琬悺还是接过,花了半个时辰连喝好几碗,醉意浓烈间冲出门去,站在十字路口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陈易在哪,茫然间有人叫住自己,一回头就见是那女冠,原来殷惟郢一直都等在门外,猜到她一定会去,便笑吟吟地替她指路。

  此时此刻,她终于站到陈易面前,能够彻底把之前的纠结摔碎,像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林琬悺豁出去了,狠下心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你今夜想要我是吧!那来好了!我任你折腾!”

  夜风嗖嗖,

  陈易直接麻住在原地。

  好半晌后,他强起笑容,道:“你在这…说什么胡话?”

  “胡话?我可没有胡话,我可清醒了,从来没这样清醒过,谁都没我清醒啊,你说过叫我来我就来了我哪里有的选,说说吧,你要在哪里要我,怎么要我?”见陈易的神色有异,林琬悺拧起眉头用力道:“你以为我在撒酒疯儿?我一想到你之后要疼爱我我就高兴得不得了,以后我什么都不用管啦,可以不情不愿地跟你过放荡生活了!”

  话因落耳,这时,陈易也嗅到她身上的一丝酒味,刹时捕捉到一根救命稻草。

  陈易侧过脸朝周依棠道:“她醉了,弄错了。”

  “没弄错,我没弄错。”林琬悺醉醺醺地争辩。

  这番话反而把陈易的话落实了,独臂女子不是不讲理的人,为人师者更对弟子有许多宽容,林琬悺醉得如此厉害,她没瞎也看得出来。

  “送回去吧。”

  听到这话,陈易松一口气,看来她也不愿就这般打破良辰美景。

  在京城时,他之前曾给周依棠表白过心迹,这一辈子不再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是会爱上每一个,周依棠对此也心知肚明,故此对自己的容忍比过往要高一些。

  只是高一些归高一些,终究有限,她心头的执念大多都是自己,跟自己相守一生的念头,陈易如何不知,以她的性情,是能容忍得了别的女人待在身边,但绝难容忍别的女人跳脸,能就这样平稳落地,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易心底重燃起希望,他惦念师尊惦念得太久。

  “我送你回去。”他低声道。

  但听到这话,林琬悺抗议道:“送回去?我不要回去,回去就不来了!”

  她说着,急匆匆把脸凑到跟前,满脸红晕的她显出几分稚气,“你不是说不会忘了我吗?我今夜就要把身子给你,让你永远忘不掉我……”

  她说了一大通,可也改变不了陈易的想法,陈易说“你醉了”拉起她的手要走,小娘旋即委屈得泛泪。

  “是你今晚要我过来的,我没撒谎,我醉了但我不撒谎……”

  独臂女子微蹙眉头,掐指算了一算。

  “等等。”

  陈易止住脚步,林琬悺也站定原地,脸上的晕红少了些。

  周依棠扫视这林家小娘,道:“你先冷静,好好说话。”

  直到这时,缓过劲来的林琬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旁周依棠,她呆了一呆,问道:“你、你怎么也在这里……做媒吗?”

  “……”独臂女子肉眼可见地滞涩了一下,平静问道:“给谁做媒?”

  “我跟他啊……”

  话还没落下,反应过来的陈易赶忙捂住她的嘴,醉意浓烈的小娘在他怀里一阵挣扎,却在他按住腰肢后慢慢软倒下来。

  她一下失神地挨着,没有反抗,感受到他的温度,自今早紧绷的心弦头一次松懈了些,这一幕如话本上的娟秀插画。

  软玉入怀,香肩倚靠,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周依棠眸光愈发冷冽,陈易意识到不好,赶忙传音入密道:

  “这、这误会一场,我没叫她来,她自己来的……”

  “哦?”她话音玩味。

  陈易硬着头皮,先摆低姿态道:“我为人好色是好色了些,也有点不是东西,可你也知道我念旧情,如果不是在乎你,我怎么愿意进你心湖里,谁知你会不会在其中设下陷阱?我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看来我下次要张机设阱,让你命丧当场。”她冷冷道。

  “那死在你心里也好。”

  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往往正中人心底柔软,独臂女子一时无话可说。

  陈易把握住风向,柔下嗓音来道:“我下尸就是斩不掉,你也知道我这顽疾,我又何尝不愧疚,不觉得对不住你?

  但故剑情深,要我因愧疚而放下你,是绝无可能,你心底许多执念,我又何尝不是?”

  周依棠眸光微敛,月光照在她脸颊上浮现茫茫光晕,她的神情出现细微的变化,好像在追忆,数年前他挥之不去的我执,她亲眼目睹,看在眼里。

  她的眼睛掠过丝流光,既没有点头,也没摇头,仍旧无话可说着。

  陈易暗暗松了口气,终归是见多识广,他巧妙地直接瞥开一夜二女之类的猜测,把话题从林琬悺的突入引到了二人间的情义里,引向了自己纵使备受多情的煎熬,万般愧疚在身,也不愿放下周依棠。

  吃一堑,长一智,有纠葛的女子一多,时不时便碰到这种翻车的情况,陈易总结而出的最好的办法,不是讲清道理,而是一要诚心诚意,二要骗得及时,简而言之…抢占先机。

  虽然自己怀里还抱着另一个女人,但俨然周依棠已经开始原谅他了。

  陈易一副想与她对视不敢与她对视的模样,把视线挪开。

  月色明媚,云雾刚刚散尽,细碎的星光铺在如水墨似挤成一块的山峦上,后者被染成斑斓的暗蓝色。

  陈易明明没在看她,却说道:“你真美。”

  “疯了?”她总算开口。

  “是是是,我说胡话了,这龙虎山虽然人事不干,两千年来血债累累,但景色却是极美。”

  独臂女子不置可否,远眺山景。

  陈易顺水推舟道:“师尊,你我两世姻缘,恨过争过,一路多少颠沛流离,今夜好不容易重回正轨,我还找她过来,我岂是这么大煞风景的人?你不信你大可卜卦。”

  他说得这般坦诚,周依棠也没了卜卦的心思,谅他也不敢欺瞒。

  片刻后,陈易笑道:“那我把她先送回去了。”他不用反问,以免途升波折。

  “送吧。”她道。

  陈易稍微松开了林琬悺,小娘如梦初醒,好一会才站定,陈易不得不扶住她的肩头。

  林琬悺眸光仍有些失神,方才陈易传音入密给周依棠,她一句也听不到,而哪怕能听到,也大概是听一半漏一半,原因无他,除了母亲姐妹,她还以前未曾倚靠过谁人怀里,何况这人让她朝思暮想、寝食难安……这对一个守寡日久的女子来说,是承受不住的。

  “小心点,慢点走。”陈易见她脚步虚浮,便道。

  醉上心头的林琬悺一时迷离着,无意想到今夜要经历什么,不敢看他,唯有环顾四周的景致,

  “这儿真美,龙虎山原来这么美……”

  周依棠闻言挑眉,她打量四方,龙虎山的景致从来享誉盛名,眼下清净、空灵,亦是独具一格的美景。

  景色虽好,但更需赏景之处,此地是陈易刻意挑选,他在这些无关的小事上总是别样上心,若他能把这份心用在正道上该多好。

  为人师者,周依棠难免暗叹,眸里却又掠过流光,目送着陈易远去,这时,林琬悺忽然又开口。

  “景色好美……你今夜专程在这等我?”

  林琬悺恰好见一缕月光从他头顶越过,来到她的面前,如有一道闪电颤动心灵,她晕乎乎道。

  周依棠眯起眼睛。

  陈易刹时定了一下,当场就沉默下来当听不见,企图就这样糊弄过去。

  “慢着。”

  森冷的话音却再度从身后响起。

  陈易:“……”

  他哪里会停,几乎单手抓起林琬悺就跑,一副当场带证据逃离现场的模样。

  然而周依棠比他更快,刹那之间,便如影随形地身形闪现,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还有很多没解释,”她平静得不能再平静道,“我们好好谈谈。”

  陈易直接头皮发麻。

  一要诚心诚意、二要骗得及时,这般抢占先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女子还没弄清状况前,先调动她的情绪,让她追忆过往情义,以此瞒天过海,但若是当女子及时反应过来,那她就要跟你讲道理了。

  而当她要跟你讲道理时,你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何况这事陈易还有点理亏,毕竟他真的有叫林琬悺过来找自己。

  “我说了…只是巧遇、巧遇……”

  “巧遇得这么巧?”说完,周依棠没等他回话,而是直接看向林琬悺,“你为什么来找他?”

  瞧见那审问的目光,脸庞酡红的林琬悺终于回过神来,她与周依棠并不相熟,只是隐隐听说过,这独臂女子与陈易关系匪浅,是那恶人的夫人之一……

  迷糊糊的醉意给了她一丝勇气,林琬悺直接道:“他…他要我过来的,他想要我了。”

  如刀似剑的视线扫来,陈易试图装傻充愣道:“…我今晚可没叫你找过来,你弄错了。”

  他打了个文字游戏,但醉醺醺的林琬悺哪里懂,听他不认,她从脖颈到锁骨的肌肤都通红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不是你让我不要再东拉西扯的么?你不是说、你不是说…没得我选吗?”

  她不是武夫,不会什么传音入密,静谧的环境里听得无比清晰,独臂女子更是一个字都没漏下。

  陈易一拍脑袋,顿觉生无可恋。

  见林琬悺还要说话,陈易心急下直接连点她窍穴,末了直中昏睡穴,她一下软倒在怀里,陈易微微侧过身,迎向周依棠的目光。

  陈易试图挽回,连忙道:

  “她、她你也知道,也见过,她一直剪不断理还乱,所以我就强硬些行事,不绕圈子不耍什么手段……反正,这里面有误会,我今夜只想找你,绝不是找她……”

  “也就是说,对付我你就既绕圈子又耍手段?”

  “哈?”

  “哦,一个似火,一个如水,陈易你很有策略啊。”

  师尊一喊全名,陈易立刻有些汗流浃背。

  不对了、这下真不对了……

  妈的这,这背后到底谁在搞鬼?

  陈易牙都快咬碎,事已至此难以挽回,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害自己,卡的时间这么恰好,精准地正中脉门。

  周依棠低头扫着他怀里的林琬悺,陈易自知不能再绕圈子,解释道:“我承认我是叫她过来没错,但没叫她今晚过来,叫她来也是为让她明白心意,不是来给你添堵,我没这么傻,这背后有人搞鬼,绝非我本意。

  而且你看她,要胸没胸,要屁股也没屁股,也就姿色勉勉强强,但都远远不如你……”

  话还没说完,周依棠冷冷打断道:“错,她更适合你……天生一对,郎才女貌,你师傅我很满意,如此佳偶天成,好,很好。”

  “师尊……”

  “陈易你好好洞房花烛,我事后为你做媒。”

  “师尊!”

  陈易还想留她,伸手去抓,独臂女子一下远游千里,身形在眼前瞬间如烟消云散。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林琬悺,陈易良久无言,好不容易入心湖解心结,彼此氛围都烘托到了这里,下次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哪怕不纠结这些,但下一回再入心湖,是不是就得被执念给围殴致死?

  念及此处,他站定许久,眸光变得愈发阴厉,

  这背后,到底是谁搞的鬼?

  谁指使的,谁是林琬悺的后台?

  思绪浮动,陈易的手掌按到什么,蹙了蹙眉头揭开她的衣衫,一个小药瓶缓缓滚落到手里。

  他眯了眯眼睛,准备把林琬悺叫醒。

  ………………

  天际的曲线混溶一体,夜风萧瑟,杂树林中偶尔有鸟啼,都是“赫、赫”的叫声,两三下后便无声无息,当风也停时,夜幕漆黑得更深沉了,连寂静也有了一种浓烈的颜色。

  殷听雪不知陈易和周依棠到底怎么样了,他们两个总是叫少女烦忧。

  可能是命中注定,少女初识陈易不久,便做过二人的梦了,梦里的两人各执己见,为她的去留争吵不休,她那小小的个子努力挤进二人中间,努力撮合,急得又蹦又跳……她初次叙述这梦时,还对陈易有敌意,有些话都深藏心底,没跟他说。

  而后来初见周依棠时,那是萧瑟风景里的一艘小舟里,独臂女子一边捻着枯萎的莲花,一边为她叙述悠远的过往,她的嗓音无悲无喜,可殷听雪光是听着,就好像心脏被一圈圈葛藤纠缠。

  二人的纠葛总叫殷听雪难办,她可喜欢周真人了,那是她的师傅、是她的长辈、是一个心地极好极好的人、会顾着她来,像个大姐姐,现在,她也可喜欢陈易了,彼此都经历那么多,浓烈杂糅的情愫已想说也说不清……

  从前怕二人吵起来,是怕陈易欺负周真人,可现在怕二人吵起来,是怕他们就此分道扬镳。

  “两个都是很固执的人呢。”殷听雪呢喃道。

  她不敢想象,没有她在,陈易跟周依棠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只怕某一方彻底关小黑屋里才罢休了…….

  殷听雪使劲摇了摇头,拍拍脸蛋不让自己乱想,

  不知二人去了哪,这一回…又是怎样的结果……..

  “我得好好帮周真人才行……”

  不知怎么,殷听雪总是怕周依棠会输,而像陈易那样的人,决计是不会放过战败的周真人,哪怕周真人低下头颅甘愿认输,也逃不了那样羞人的下场。

  未雨绸缪啊,要是周真人真单手撑床榻了,那么她就说点好话,大不了也被欺负一顿算了,这样也不至于让周真人一个人没面子…….

  殷听雪胡思乱想着,浓厚夜色里忘了点灯,也没留意屋外有人提着灯笼走近。

  兀地一声,

  “听雪,点茶去吧。”

  这声吩咐落耳,殷听雪下意识就去点茶,但回过头一看,发现吩咐的不是周真人,而是惟郢姐。

  本来勤勤恳恳的动作,一下就慢了下来。

  “…惟郢姐怎么是你?”殷听雪不住狐疑道。

  殷惟郢见她停顿,一丝不满掠过,道:“我不该来?”

  许是这小狐狸跟陈易相伴已久,隐隐有了鸠占鹊巢之意,这会儿竟不认她这大夫人了。

  倘使放任其自由,让她有宣景文武辅魏之心又该如何是好?

  殷惟郢淡淡道:“点茶吧,不要我吩咐第三遍。”

  人家毕竟比自己大,拗不过她,殷听雪耳根子又软,虽有不满,但还是乖乖点起茶来。

  茶水沸腾着咕噜咕噜拉起白烟,晕染得少女认真的面容乖巧可爱。

  女冠拆开灯笼,取芯给堂内点灯,昏暗灯火晕染出扑朔的暖黄,她主位落座,一双秋水长眸低垂,若有所思。

  想来林琬悺应该已经找上陈易了。

  那小娘子人虽生得单薄点,但略作装点,再丰腴一些,说不准也是绝代佳人。

  以陈易般急不可耐的好色,见到林琬悺来寻,肯定大为惊喜,何况林琬悺还醉意正浓,干柴近烈火,无怪其燃,届时自己虽不出面,他也会念着自己的恩,到了这一步,被听雪打乱的谋划不仅挽了回来,还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点茶的殷听雪耳朵抖了抖,抬头看了一眼。

  殷惟郢下意识地颤了一颤,旋即蹙眉瞪了小狐狸一眼,微冷道:“你该好好点茶,不要听不该听的事,你什么都不懂。”

  没来由被训斥一句,殷听雪皱着眉低下头,跟蔫了花一样。

  女冠冷哼一声,也掐诀屏蔽,

  少女常常能听到她的心计,殷惟郢对此不满许久,许多次意外变故,除了东宫若疏,就是殷听雪从旁作梗,倘若无此二人,陈易早已对她惟命是从,何须这般精打细算。

  不消多时,殷听雪点好茶水双手奉去,女冠单手接过,淡淡道:“回去吧,你什么都不懂就记住我的话,不要乱听。”

  殷听雪眉头蹙了一蹙,最近惟郢姐…是不是有点太傲人了些……

  之前的事,确实有自己的不对,但那也是无意的过失,谁知道里面是她的算计呢,后面还陪着一起分担,如今低眉顺眼了一阵也该作罢了,偏偏她还是这么不领情。

  何况以前还帮她那么多,给她在陈易身边说了不知多少好话,未免太小肚鸡肠了,如今还摆…什么“大夫人”架子,轮得到她吗?

  心有不满,少女往往不说出口,只是默默藏着,或许时日消磨就忘记了,跟陈易不一样,她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少女,不喜欢太过斤斤计较。

  殷惟郢仍在远眺门外,慢慢等候。

  对小殷略作打压后,她心境大好,如今夜色虽浓,有烛光相伴,亦不觉烦忧。

  林琬悺本就在京城中,是她带上龙虎山,如今又安排二人相会,干柴烈火下,再无隔阂可言,她虽帮陈易帮到了这里,倒也不必急于出面,显得像在邀功。

  该是顺水推舟、自然而然地等他偶然发觉,一定会哑然失笑,搂她入怀,一边说着浑不在意的话,一边心底淌过暖流骂句傻瓜……

  “你才是傻瓜呢。”她无奈自语道。

  念及此处,大殷就先甜了起来,片刻后意识到心神不宁,默念太上忘情法。浓郁的夜色依旧浓郁,时间流逝,灯光比先前黯淡,殷惟郢要伸手剪灯,

  院子之外,传来一步一步的脚步声。

  嗒、嗒、嗒。

  这声音仿佛把夜色踏碎。

  想来完事了,春风得意。

  女冠自知是谁,她瞥过腮边微乱的发梢,一袭白袍起身相迎,迎面便见陈易踏入院门,毫不犹豫地朝她而来,

  “可在想我?”她清笑道。

  那人把脚步站住,殷惟郢莫名脊背一寒,他把头抬起,就好阴暗处陡然睁开如刀似的冷眼,

  他皮笑肉不笑,一字一句道:

  “是啊,我可想你了!”

  殷惟郢倏然一惊,等陈易把手里的东西抬起后,她登时毛骨悚然。

  那是她给林琬悺的药瓶……

  殷惟郢双腿兀然失力,退后两步倒在主座上,这时她的眼角余光里,还出现了林琬悺有些胆怯的面容,刹时天旋地转。

  完了!

  妈的无量天尊…哪里、哪里出错了?

  女冠一下如三魂七魄皆失,不待她把魂给唤回来,陈易踏到跟前,把药瓶里的红丸全部倒出,一股脑地塞进她的嘴巴里。

  “殷惟郢,你不是很想要个孩子吗?”

  见她咳嗽了几下吐出药丸,陈易贴心地捧起一旁的茶水,耐心地喂过去,

  “吃吧,吃啊。”

  大片大片的药丸散落,也有足足三分之一的药丸入腹,殷惟郢“呜呜”了两声,还不待她反抗,陈易便单手把她抗了起来。

  “夫、夫君,不,好哥哥、好哥哥”她拍打起陈易,惊声呼喊。

  陈易不尽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心情反而多一份暴躁。

  大好情况被殷惟郢一招臭棋搅浑,陈易一路上气不打一处来,这仙姑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既然如此,那这一回就全身上下撞个够。

  “来,你我要个孩子。”

  女冠如遭雷击,想要捶打挣扎,却被陈易怒火中烧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全完了!

  殷惟郢浑身激颤,强烈的药效已开始发挥作用,她却不能挣扎,

  眼下、眼下谁能救得了她?

  心急如焚间,她把求救目光投向了殷听雪。

  眼下没别人能救得了她了,唯有殷听雪能平息陈易的怒火,哪怕不能平息,也能稍作分担,就像以前一样……

  她在心底疯狂呐喊,恐惧的泪水滑过清美的脸颊,她瞧见殷听雪的耳朵在动,少女显然全都听得到。

  “听雪、听雪,救命!”

  “劝一劝他,快点劝一劝他。”

  “大不了…..我跟你道个歉,我错了。”

  略带恳求的话音落耳,殷听雪歪了歪脑袋看着满脸泪水的女冠。

  少女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

  惟郢姐不是知道错了,

  她只是知道自己要那啥了……

  “惟郢姐你在说什么?”迎着她的面,殷听雪摇了摇头,无辜道:“我不明白,毕竟我什么都不懂。”

  女冠僵在了陈易怀里,许久后才动了一动,泪水一行接着一行。

  “还找人求情?”

  扛着人回房,陈易见她死到临头还想挣扎,朝着那儿狠狠一巴掌拍过去,

  “你还想逃你这一回?”

  “错啦、错啦!真知错了!夫君!夫君……我明天还要起来的……”

  这一夜,陈易都在倾泻怒火,不知疲惫、不愿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