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边关风沙,沈家军现-《大周深宫:我以月魂重历真相》

  马蹄踏过荒原,沙土在铁蹄下飞溅。沈令仪握紧缰绳,风沙扑在脸上,干涩发疼。她抬手挡了一下,指节被风吹得发僵。

  前方营寨轮廓渐渐清晰,灰蒙蒙的旗帜插在土坡上,旗面破损,边角卷起。营地四周是低矮的土墙,墙外散落着几堆烧尽的篝火痕迹。士兵在墙内走动,动作缓慢,铠甲陈旧,有些地方用粗线缝补。

  萧景琰勒住马,翻身下马。他站在营门前,没有立刻进去。沈令仪也下马,脚踩在松软的沙地上,身子晃了一下。她站稳,把缰绳交给随行军士。

  一名守将快步迎出,单膝跪地:“末将参见陛下。”

  萧景琰点头:“起来吧。本营主将何在?”

  “林百夫长正在巡查西哨,已派人去唤。”

  萧景琰没说话,径直往营内走。沈令仪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她目光扫过营地,看见角落里堆着几副残破的盾牌,上面有刀砍的痕迹。一名老兵坐在木箱上擦剑,手指粗大,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

  她移开视线,脚步未停。

  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她低头,用手遮了一下脸。就在这时,颈后忽然传来一阵热意,像是有火苗贴着皮肤烧了起来。她手指微动,没有去碰。

  前方传来脚步声,沉重而有力。她抬头,看见一个身穿旧铠的男子走来。他肩上缠着布条,右臂略显僵硬。走到近前,他停下,抱拳行礼:“末将林沧海,参见陛下。”

  萧景琰看了他一眼:“免礼。”

  林沧海直起身,目光掠过沈令仪。两人眼神相接,极短的一瞬。他转身对身后士兵道:“取水来,给陛下和贵妃解乏。”

  士兵端来两只陶碗。沈令仪接过,碗壁粗糙,边缘有缺口。她抿了一口,水温凉,带着沙粒的涩味。她放下碗,袖子擦了擦嘴角。

  林沧海站在一旁,手按在腰间刀柄上。他忽然开口:“陛下远道而来,边关将士皆感荣宠。今日风沙虽大,但军容不可废。”他抬手一挥,“列阵!”

  号角响起。营地内迅速集结,士兵列队而出。他们站得笔直,动作整齐,尽管衣甲破旧,却无一人懈怠。队伍最前,一面残旗被高高举起,旗上“沈”字只剩半边,墨迹斑驳。

  林沧海走出队列,站在旗前。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青铜符牌,举过头顶。符牌裂成两半,他手中的是右边那一块。

  “此为先帅所传虎符!”他声音洪亮,穿透风沙,“当年沈家军镇守北境,保百姓安宁。今日虎符再现,忠魂未灭!”

  全场寂静。风沙吹打在旗帜上,发出啪啪声响。

  一名老卒忽然抬头,盯着虎符,嘴唇微动。接着,他膝盖一弯,跪了下去。第二人、第三人接连跪下。到最后,整支队伍全都跪地,头颅低垂。

  林沧海收回虎符,放入怀中。他转身,面对萧景琰:“末将僭越,请陛下责罚。”

  萧景琰站着不动。风掀动他的衣角,他脸上没有表情。过了片刻,他才说:“起来吧。边关苦寒,诸军辛苦。”

  林沧海谢恩起身。他退到队列之后,不再说话。

  沈令仪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住袖口。她感觉到颈后的热意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肉里钻出来。她呼吸放慢,一口一口吸气,压住胸口翻涌的感觉。

  她不能出声,不能动,更不能露出任何异常。

  萧景琰转头看她:“你觉得如何?”

  她抬眼:“回陛下,将士忠勇,令人敬佩。”

  他盯着她看了几息,然后点头:“确实。”

  他迈步向前,走向主营帐篷。沈令仪跟上。走过队伍时,她听见有人低声说话。

  “那是……沈家的虎符。”

  “我没看错吧?”

  “当年主帅的女儿,是不是还活着?”

  “嘘——别说了。”

  声音断断续续,随风飘散。她脚步未停,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进了帐篷,萧景琰在主位坐下。沈令仪立于侧后方。林沧海进来,站在帐中。

  “你为何此时亮出虎符?”萧景琰问。

  “陛下明察。”林沧海低头,“边关连月缺粮,士气低迷。末将以为,此刻若不唤醒军心,恐难再振。虎符在,便是信在。”

  “你不怕朕治你私聚旧部之罪?”

  “末将只知忠君报国,不知其他。”

  萧景琰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何时认出她的?”

  林沧海抬头,看了一眼沈令仪。

  她站着,背脊挺直,目光平静。

  “西北风起,虎归山岗。”他说,“这是先帅每季点兵必说的话。我听她下令时用了这句暗语,便知无误。”

  萧景琰没再问。

  帐篷里安静下来。外面风沙未停,拍打着帐布,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令仪低头,看见自己指甲嵌进掌心,留下几道白痕。她松开手,换了一只手握住袖口。

  萧景琰忽然站起,往外走。沈令仪跟着出去。林沧海留在帐内,没有跟出。

  营地里,士兵已经散去,但那面残破的“沈”字旗仍插在原地。几名老兵围在旁边,低声交谈。看见沈令仪经过,他们停下话头,默默行礼。

  她点头回应,继续往前。

  走到一处空地,萧景琰停下。他望着北方的地平线,那里一片灰黄,什么都看不见。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吗?”他问。

  “查证边报真伪。”她答。

  “不止。”他说,“我也想看看,这些人还认不认你。”

  她没说话。

  “三年前,他们以为你死了。”他声音低了些,“现在你回来了,他们会不会为你拼命?”

  她看着远处的旗杆,说:“我不知道。”

  “我知道。”他说,“他们会。”

  她转头看他。

  他没看她,依旧望着远方:“所以我让他们看见虎符。不是你需要它,是我需要知道答案。”

  她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他终于回头:“你准备下一步怎么走?”

  “查军粮账册。”她说,“谢家若通敌,必从粮草下手。”

  “可以。”他说,“但你要记住,在这里,你不是贵妃,也不是罪臣之女。你是沈家的人。”

  她点头。

  他转身往主营走:“风沙太大,今晚歇息。明日开始,你亲自查。”

  她站在原地,没动。

  风刮得更猛,沙粒打在脸上生疼。她抬起手,轻轻按住颈后。那里滚烫,像一块烙铁贴在皮肤上。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落在那面残旗上。

  旗子在风里摇晃,半边“沈”字忽隐忽现。

  她往前走了一步。

  忽然,她听见背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林沧海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只陶罐。

  “这是……”他顿了顿,“当年您母亲留下的药膏。她说,火烧的伤,要用这个。”

  她接过陶罐,触手微凉。罐身有裂纹,用细麻线缠了几圈。

  她打开盖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林沧海低声道:“我一直留着。”

  她合上盖子,把陶罐收进袖中。

  “谢谢。”她说。

  他摇头:“该谢的人,是您。”

  她没再说话,转身朝帐篷走去。

  风还在刮。

  她走进帐篷,把陶罐放在桌上。桌角有一道划痕,像是刀锋所留。她伸手摸了一下,指尖沾了点灰。

  外面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抬头。

  萧景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纸。

  “刚收到的。”他说,“兵部急报,说北狄使团已入境,三日后抵边。”

  她站起来:“我要看原件。”

  “已经在路上。”他说,“明天到。”

  她点头。

  他看着她:“你打算怎么查?”

  “我要见负责接待的军官。”她说,“还要调阅近三个月的进出记录。”

  “可以。”他说,“但你要小心。谢家的人,可能就在军中。”

  她看着他:“我知道。”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你母亲的信,我还没拆。”

  她心头一震。

  “等你找到足够证据。”他说,“我再给你。”

  她没应声。

  他走了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坐回椅子,手指搭在陶罐边缘。罐子冰凉,她却觉得颈后越来越烫。

  她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外面风沙呼啸。

  她听见远处有士兵在喊口令。

  声音整齐,一句一句,传得很远。

  “沈家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