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书信背后的阴谋-《重生之科举强国:我在古代搞基建》

  夜风穿过小巷,林昭的灰袍下摆还在滴水。他没有回府正门,而是绕到后墙角的小门,轻轻叩了三下。

  门开了条缝,苏晚晴站在里面,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她没说话,只侧身让他进来。

  林昭跨过门槛,反手合上门栓。他的怀里还贴着那封信,湿冷的布料紧贴胸口,像一块铁。

  苏晚晴把灯放在桌上,目光落在他怀中:“东西带回来了?”

  “在。”林昭从内襟取出木匣,放在桌上。木匣表面沾着泥,火漆完好,双鱼印清晰可见。

  她伸手要拿,林昭却按住了匣子。

  “不能直接开。”他说,“这封口被人用温水软化过,再重新封上。火漆没破,但纸张受潮。能做这种事的,只有户部档案房的老吏。”

  苏晚晴的手停在半空。她抬头看他:“你是说,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不是‘会来’,是‘已经来过’。”林昭抽出一封信,借着灯光翻看边缘,“有人在我们之前打开过这些信。手法很熟,连墨迹都没晕开。这不是临时起意,是体系里的人在配合。”

  屋内安静下来。油灯的火苗晃了一下。

  苏晚晴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块白布、一把小刀和一个瓷瓶。她把白布铺开,倒出些淡黄色粉末。

  “这是你上次给我的显影粉。”她说,“你说它能照出看不见的字。”

  林昭点头。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铜片,放在烛火上加热。然后将信纸平铺在桌上,撒上粉末,再用热铜片轻轻熨过。

  纸面开始变化。

  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几行细小的字。

  “春耕毕,粮道开,兵不血刃取朔方。”苏晚晴念了出来。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是作战计划。”

  林昭已经打开了第二封信。这是一份账目明细,写着“修河专款拨付三百两”,收款方是“济民工坊”。

  他冷笑一声:“这个工坊根本不存在。我查过户部备案,去年就注销了。”

  “但他们用了真的印信。”苏晚晴指着落款处的红章,“这章是真的。”

  “所以问题不在外面。”林昭手指敲着桌面,“而在里面。有人拿着合法程序,走非法流程。批条的是真官,盖章的是真印,可钱最后进了狄戎的口袋。”

  他翻开第三页,是一张地图。

  苏晚晴凑近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起。

  “这是狄戎南大营。”她说,“标注方式不对。我们边军画图,岗哨用三角,粮仓用方框。他们用的是圆点和横线。”

  “说明图是从边军内部流出的。”林昭接话,“而且是最近才画的。你看这里——马厩位置比三个月前多了两个棚。”

  苏晚晴盯着地图,突然伸手点了点右下角的一个小符号:“这个标记……我在父亲的密报里见过。是‘内应接头’的意思。”

  屋里一下子沉了下来。

  林昭把所有信件摊开,按时间顺序排列。每一笔款项都有记录,每一次交接都有日期。

  他发现了一条规律:每次朝廷拨出修河款,七日后,狄戎就会有一次小规模袭扰。等边军调动兵力,真正的攻击就会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他们在用钱买情报。”林昭说,“每花一笔银子,就能让敌军少死几十人,多抢一批粮。”

  “不止是情报。”苏晚晴拿起最上面那封信,“他们还在等一个时机。‘春耕毕,粮道开’——春天农忙结束,运粮队开始上路。那时候城防松,民夫多,最容易混进奸细。”

  林昭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简单的贪腐案。也不是某个官员私通外敌。

  这是一个完整的网络。有人在朝堂审批资金,有人在地方伪造项目,有人在边境传递消息,还有人在敌营指挥行动。

  四条线,环环相扣。

  而李丞相,只是露出水面的那一截冰山。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查钱。”林昭停下脚步,“是怕我们改制度。科举一变,寒门上来,旧人就得下去。他们现在拼命捞钱,是在为将来做准备——就算失势,也能带着金银投奔狄戎。”

  苏晚晴看着他:“所以这不是为了权,是为了活命。”

  “对。”林昭点头,“他们知道自己挡不住新政,就想搅乱天下。只要战火烧起来,皇帝就得依赖老臣稳局,改革自然停摆。”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张写着“兵不血刃取朔方”的信纸,手指压在“朔方”两个字上。

  他知道那里有十万百姓。

  也有他亲自督办的三条水渠、七座粮仓、十二所乡学。

  如果敌军真的顺着粮道打进关内,那些孩子正在读书的学堂,就会变成战场。

  “不能再等了。”他说。

  苏晚晴问:“你要做什么?”

  “先把证据理清楚。”林昭把所有信件收进匣子,“我要列出三张单子:第一,资金流向;第二,人员关联;第三,时间对照。哪笔钱什么时候出的,对应哪次军事行动,全部列出来。”

  “然后呢?”

  “去见陛下。”他说,“但现在不能空手去。必须让他一眼就看出问题。我要做一份简报,不用文言,就用白话,配上图表,让他看得明白。”

  苏晚晴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叠厚纸和一支炭笔。

  “我帮你画图。”她说,“边军的情报格式我熟。标岗哨、画路线、注兵力,我都行。”

  林昭看了她一眼。

  她站在灯下,发髻有些松了,一缕头发垂在耳边。但她的眼神很稳,手也很稳。

  “好。”他说,“你画布防图,我写资金链。我们分头做,天亮前完成。”

  两人各自坐下。

  苏晚晴铺开纸,开始勾勒地形轮廓。她先画出长城走向,再标出几个关键关口,接着是烽火台的位置。

  林昭则拿出随身携带的日志本,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他写下第一个标题:【修河款异常拨付记录】。

  他从第一笔查起。

  “乾元七年二月十七日,江南道上报堤坝溃裂,申请应急款五百两。”他一边念一边记,“同日,户部批复,由济民工坊承建。”

  他在旁边画了个箭头,写上:“查无此坊”。

  “乾元七年三月初五,款项到账西市钱庄分支。”他又翻出另一份记录,“同日,该笔银两以‘药材采购’名义转出,接收方为‘北商行’。”

  他停顿了一下。

  北商行。

  这个名字他见过。

  在狄戎使团递交的贸易清单里,它是唯一被允许进入边境的民间商号。

  “这不是巧合。”他低声说。

  苏晚晴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退路。”林昭把记录抄到大纸上,“每一分钱,都有一条干净的路径。表面上是救灾,实际上是输血。”

  他继续往下查。

  越查,心越冷。

  八笔修河款,六笔流入北商行;四次军情异动,前三天都有资金转移;就连那份布防图,也是在一次“河道巡查”任务后流出的。

  所有的点,连成了一张网。

  而这张网的核心,就是那个已经被斩首的李丞相。

  但他死了,网还在。

  说明背后还有人。

  林昭合上本子,抬头看向苏晚晴。

  她刚刚画完最后一笔,把炭笔放在桌上。

  图上,朔方关被红圈标出,三条虚线从北方延伸而来,分别指向三个可能的进攻方向。

  “你觉得他们会从哪来?”她问。

  “都不是。”林昭说,“他们会从没有路的地方来。比如河床底下,或者山脊背面。只要粮道一开,民夫一动,他们就能混进来。”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拿起一张空白的大纸。

  “我们得换个方式想。”他说,“他们不怕我们查账,因为他们账做得够真。他们也不怕我们抓人,因为抓一个补一个。真正能打中他们的,是制度。”

  “你是说,加快科举改革?”

  “对。”林昭提笔蘸墨,“我要让那些真正懂水利、懂军备、懂民生的人上来。只要新人顶上去,旧人就没地方藏了。”

  他开始写字。

  第一行:【立即推行糊名誊录制】

  第二行:【设立稽查司,专审财政异常】

  第三行:【开放寒门保送通道,优先录用实务人才】

  苏晚晴看着他写的条目,慢慢明白了。

  这不是在追查一个人。

  是在重建一套规则。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陛下?”她问。

  “明天一早。”林昭放下笔,“但在那之前,我要把这些证据全部整理好。不能只给结论,还得有过程。让他知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是数据告诉我们的事实。”

  苏晚晴点点头。

  她把画好的图卷起来,用布包好。

  林昭也把写好的材料收进匣子,贴身放好。

  屋里只剩下油灯还在烧。

  窗外,天边已有微光。

  林昭站在桌前,没有动。

  他知道,这一去,就不会再有回头路。

  要么,新政全面落地;

  要么,他自己倒在半途。

  苏晚晴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我会跟你一起。”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了匣子上。

  里面的信纸静静躺着,墨迹未干,炭笔尚温。

  桌角的水杯里,半片茶叶缓缓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