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律法革新·周夫子的遗志-《重生之科举强国:我在古代搞基建》

  马车驶出西岭小路,林昭袖中的虎符还带着体温。他没回府,也没去军营,而是拐进了城南那条泥泞的小巷。阿福牵着马在巷口等了半宿,见他下车,嘴唇动了动,终究没问。

  草庐的灯还亮着。

  林昭推门进去时,周夫子正靠在竹床上,呼吸轻得像一层薄雾。床头堆满了旧书,最上面是那本泛黄的《大乾律》,边角磨得发白,批注密密麻麻,纸页都快散架了。

  “老师。”林昭轻声唤。

  老人睁开眼,浑浊的瞳孔慢慢聚焦,嘴角扯了一下:“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你穿官服的样子。”

  “我不是来穿官服的。”林昭从怀里取出一卷新纸,“我是来请您看一样东西。”

  他把修订稿铺开在床前矮几上。墨迹未干,字列整齐,分作三栏:**实学科考入仕法**、**疫病防治责任条**、**以工代赈工程令**。

  周夫子的手抖得厉害,却坚持自己翻页。一页看完,他闭上眼,喉头滚动了一下:“你这是要动根子啊。”

  “不动根子,堤坝修得再牢,也挡不住人心溃烂。”林昭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进木板,“去年江都义仓被诬擅建,今年流民染瘟没人敢管,再往后呢?百姓饿死在田头,官员还在背‘四书五经’考功名?”

  老人没说话,只是用枯瘦的手指,一点一点地划过那些条款。

  “设立农科、工科、医科学堂,凡有实才者,可免乡试直入会试……”他念到这里,忽然笑了,“当年我教你读《孟子》,你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说你狂妄。现在看来,不是你狂,是我们太怂了。”

  林昭低头:“可朝中不会让步。李相那边已经放出话,说这是‘乱道坏制’。我手里有虎符,能调兵、能筹粮,但改律法——没有士林支持,一道诏书就能压下来。”

  “那就别等诏书。”周夫子猛地咳了几声,吐出一口带血的痰,“你写你的,我签我的。大不了,咱们师徒一起背上‘僭越’两个字。”

  他说完,挣扎着要坐起来。

  阿福赶紧扶他,林昭则迅速铺好宣纸,研墨递笔。

  老先生咬着牙,手颤得几乎握不住狼毫,可那一笔一划,依旧筋骨分明。他在新律首页顶端,写下三个大字:

  **民为贵**

  最后一笔拖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他手腕一软,笔掉在地上,人也向后倒去。

  “老师!”林昭一把托住他肩膀。

  周夫子喘着气,眼神却亮得出奇:“这三字……我写了五十年批注,改了十二稿……今天才算真正落笔。”

  他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林昭胸前:“你做的事,不是造桥修路那么简单……你在给天下人,立规矩。”

  话音落下,那只手重重垂下。

  林昭僵在原地,耳边只剩下油灯芯爆裂的一声轻响。

  阿福冲进来请郎中,脚步慌乱。林昭没动,只是默默捡起那支笔,吹掉灰尘,夹进书页里。然后他将《大乾律》新卷仔细收好,盖上外衣,轻轻放在床头。

  半夜,周夫子走了。

  消息传开时,天还没亮。城南草庐外,不知何时站满了人。有修堤的民夫,有领过赈米的老农,也有曾在他门下读书的秀才。没人说话,只是默默点燃香烛,摆在门口石阶上。

  林昭守到天明。

  雨开始下的时候,他披上青衫,抱着那卷新律出了门。阿福想跟,被他拦住。

  “让我一个人去。”

  坟地在城郊荒坡上,土刚翻过,棺木朴素得连漆都没上。林昭把《大乾律》放在墓前石案上,打开封面,露出那三个墨迹未干的字。

  “先生,您说过,读书人不能只活在纸上。”他低声说,“现在,您的字,终于刻进律法里了。”

  细雨打湿了他的肩头,纸页微微卷边。

  他没烧香,也没跪拜,就那么站着,像一尊不会动的石像。

  许久,他伸手抚过那三个字,指尖沾了雨水,又缓缓收回。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袖中玉璧突然一震。

  光幕无声浮现:

  【检测到“周夫子遗志”——信念传承完成】

  【国力积分 500】

  【解锁模块:实学教育体系(初级)】

  【可建设:农技讲习所、工匠学堂、防疫训班】

  林昭盯着那行字,没立刻收起。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五百积分不是奖赏,是责任。从此以后,每一个识字的农夫、每一个会砌墙的匠人、每一个懂治伤的村医,都可能成为改变这个国家的力量。

  而这一切,始于一个穷教书先生临终前写下的三个字。

  他重新看向墓碑,雨水顺着碑面流下,像一行未干的泪。

  “您放心。”他说,“这条路,我会一直走。”

  说完,他整了整衣领,迈步下山。

  山风掀起他的衣角,远处江都城轮廓隐现。城墙上巡逻的兵卒打着伞,炊烟从民房屋顶升起,早市的叫卖声隐隐传来。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林昭走到半山腰,忽然停下。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一张废纸上快速写下几行字:

  “即日起,于江都东市设农技讲习所,凡愿学者,无论出身,皆可报名;

  工匠学堂选址西坊,由阿福主持招募;

  防疫训班暂借义仓偏院,苏晚晴负责教学内容。”

  写完,他撕成三片,交给路过的三个差役:“马上送去,今日必须挂牌。”

  差役接令跑远。

  林昭继续前行,脚步越来越稳。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士族会反扑,朝堂会有弹劾,甚至有人会说他借老师之死博名声。但他不在乎。

  制度才是最长的堤坝,法律才是最硬的城墙。

  他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迎面撞上一阵急雨。

  街角茶摊的老板探头喊:“林大人!躲个雨再走吧!”

  林昭摆摆手,没停。

  雨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他抬手抹了一把,继续往前走。

  转过街口时,他听见身后有人议论:

  “听说了吗?周夫子留了遗书,说是支持林大人修新律……”

  “真的假的?那可是圣贤之道啊!”

  “你懂啥,人家写的可不是空话,是能让老百姓活下去的法子……”

  林昭没回头。

  他的手插进袖中,紧紧攥住那支带血的笔。

  前方衙门的屋檐下,一群等着领工钱的民夫正挤在一起避雨。有人认出他,低声招呼同伴:

  “是林大人!快让让!”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林昭点点头,走进门内。

  值房的小吏捧着文书迎上来:“大人,这是今日各坊报上来的用工名单,还有……”

  话没说完,林昭打断他:“先不看名单。去拿块木牌来,越大越好。”

  小吏一愣:“木牌?”

  “对。”林昭走向公堂正位,目光扫过梁上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我要在门口挂个新牌子。”

  “写什么?”

  林昭沉默两秒,开口:

  “**实务兴邦**。”

  小吏记下,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林昭从怀中掏出那张写着讲习所通知的废纸,“把这几句话也刻上去,加个边框,挂在旁边。”

  小吏接过纸条,低头念了一遍,抬头时眼里有点亮光:“大人,这……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

  “就怕不够直白。”林昭坐下,抖了抖湿透的袖子,“有些人听不懂文绉绉的话,就得用大白话砸醒他们。”

  小吏咧嘴一笑,快步跑了出去。

  林昭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窗外雨声渐密,屋檐滴水敲打着青石板。

  他没睡着,脑子里全是接下来要做的事:讲习所的课程怎么排,工匠学堂缺不缺图纸,防疫训班得尽快编教材……

  还有,老师坟前那卷《大乾律》,明天得重新誊抄一份,送到京城。

  他睁开眼,正要起身,忽然听见门外一阵喧哗。

  紧接着,一名差役冲进来,脸色发白:“大人!城西井边……又有人撒石灰粉!这次被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