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气运消失-《白月光她持手术刀归来》

  他驶入车流,汇入这座城市的血脉,阳光依旧很好,春天即将过去,夏天就要来了。

  疫情会结束,生活会继续,只是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而他,将带着这些失去和遗憾,继续向前走。

  为了那些还没有失去的,为了那些还需要他守护的。

  也是为了何念安。

  医疗板块破产清算程序启动的那个下午,何宴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前摊着公司的最后一份完整财报。

  曾经横跨三大洲的商业帝国,如今只剩下几家主营人工智能科研的公司还在运转。

  疫情正式宣告结束的那天,何宴亭带着何念安去了江边。

  傍晚时分的黄浦江,夕阳把水面染成一片暖金色。

  “爸爸,病毒真的没有了吗?”何念安仰着小脸问道。

  四岁的孩子已经能理解一些复杂的概念,比如“疫情”,比如“结束”。

  “嗯,结束了。”何宴亭摸了摸儿子的头,动作有些僵硬。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自然地亲近孩子了,自从发现借运会导致何念安生病后,他就刻意保持着距离,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疫情结束了,“冥河-2号”被“曙光”特效药彻底终结,全球秩序正在恢复,经济开始缓慢复苏。

  而他,何宴亭,也该重新开始了。

  亭安科技剩下的核心板块,那几家科研人工智能公司,虽然规模不大。

  但在疫情期间因为远程医疗和智能诊断的需求,意外地获得了一些发展机会。

  现在疫情结束,正是扩大规模、抢占市场的好时机。

  他需要资金,需要人才,需要关键的技术突破。

  而他相信,只要一点点气运,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指引,他就能找到那条正确的路。

  就像从前那样。

  窗外下着雨,五月的雷雨来得突然,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何宴亭盯着财报上那些红色的数字,感到一种麻木的疲惫。

  四十一岁,半生经营,如今几乎归零。

  手机震动,是幼儿园老师发来的照片。

  何念安正在教室里搭积木,小脸上满是专注。

  老师留言:“念安今天特别棒,主动帮助了生病的小朋友,真有爱心。”

  何宴亭看着那张照片,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至少,儿子还活着,还在健康成长,至少……

  这个念头让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幼儿园还有一个小时放学。

  何宴亭抓起车钥匙,几乎是冲出了公司。

  雨还在下,街道湿漉漉的,车流缓慢。

  何宴亭握着方向盘,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何念安高烧时握住他手的瞬间,公司危机解除的灵感涌现;隔离期间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直觉指引;甚至在更早之前,那些看似偶然的、恰到好处的转机……

  何宴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表盖边缘。

  车子停在幼儿园门口时,雨已经小了。

  何宴亭坐在车里,看着家长们和司机们陆续接走孩子,心中那股莫名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何念安看到父亲的车,眼睛一亮,背着小书包跑过来。

  孩子已经四岁了,比同龄人瘦小,但眼神里的机灵劲儿藏不住。

  “爸爸,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何念安爬上后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想你了。”何宴亭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声音有些干涩。

  车子没有往家的方向开,而是驶向了江边。

  雨后的江面雾气蒙蒙,对岸的高楼在雾中若隐若现。

  何宴亭把车停在观景平台,带着何念安下车。

  “爸爸,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何念安好奇地张望着。

  何宴亭蹲下身,与何念安平视:“念安,爸爸问你一件事,如果……如果爸爸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爸爸吗?”

  何念安毫不犹豫地点头:“会!爸爸要我帮什么?”

  何宴亭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握住了何念安的小手。

  那只手温暖而柔软,带着孩子特有的细腻触感。

  何宴亭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试图捕捉那种微妙的连接,那种在困境中指点迷津的灵光。

  他思考着公司目前最大的困境:人工智能子公司面临技术瓶颈,核心团队被大公司挖角,新一轮融资迟迟谈不下来……

  如果是以前,在这种时候握住何念安的手,总会有某个想法突然闪现。

  也许是某个被忽略的技术方向,也许是某个潜在的投资人,也许是某种破局的策略。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

  只有江风吹过的声音,远处轮船的汽笛声,和儿子平稳的呼吸声。

  何宴亭皱起眉,握紧了儿子的手。也许是他不够专注,换了几个问题。

  他在思考着公司目前面临的最大抉择:是继续深耕医疗AI细分领域,还是转向更广阔的人工智能应用市场?

  如果要转型,该选择哪个方向?智慧城市?工业互联网?还是自动驾驶?

  一秒,两秒,三秒。

  还是什么都没有。

  还是只有江风吹过耳边的声音,远处轮船的汽笛声,和何念安困惑的询问:“爸爸,你怎么了?”

  何宴亭睁开眼睛,看着儿子清澈的眸子,也许是他想的问题太复杂。

  何宴亭换了个更具体的问题:下个月要见的那个投资人,是否值得信任?该接受他提出的苛刻条款吗?

  依然没有反应。

  他再换:公司里那个技术天才最近有离职意向,该加薪挽留,还是放手让他走?

  还是没有。

  何必呢是吧不甘心,换个思路再试,思考公司的转型方向,思考剩下的资产如何盘活,思考……

  依然什么都没有。

  那只握在手中的小手只是普通孩子的手,温暖,柔软,没有任何特殊的能量传递。

  何念安身上的气运,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宴亭猛地睁开眼睛,何念安也睁开了眼,困惑地看着他:“爸爸,好了吗?”

  “再等一下。”何宴亭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再次闭上眼睛,这次不再想具体问题,而是放空思绪,单纯地感受。

  感受那种微妙的连接,那种若有若无的能量流动,那种曾经让他确信不疑的“气运”。

  依然什么都没有。

  “爸爸?”何念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安。

  何宴亭猛地松开手,站起身,背对着何念安。

  江风很大,吹得他的外套猎猎作响,何宴亭感到一种冰冷的绝望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像是脚下的大地突然塌陷。

  没了。

  真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