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亡灵消散·短暂平静-《血纹觉醒:从学霸到斩龙使》

  陈砚舟的右脚踩进通道口的黑影,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撑住伞柄,把身体稳住,呼吸还在发抖,但人站住了。

  苏怀镜跟上来,一只手搭在他胳膊上。她没说话,只是扶着他,掌心有点凉,但很稳。

  雨还在下,不大,滴滴答答砸在伞面上。四周静得能听见水珠从断墙滴落的声音。地底那道裂缝已经合上了,看不出刚才有过震动,也没了光,更没有声音。

  陈砚舟闭了会眼,深吸一口气。舌尖还是血腥味,咬得太狠,破的地方还没好。这味道让他清醒,他知道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

  他睁开眼,抬手摸了下左眼角。那里还有点烫,金纹缩回去了,只在瞳孔边上留了一圈暗红。皮肤上的裂口也不再渗血,干了结痂。他动了动手臂,筋骨酸胀,像是刚跑完十公里,但还能动。

  “走了?”他问。

  “应该走了。”苏怀镜说,“刚才那股压着人的感觉,没了。”

  陈砚舟点点头,松开伞,让黑伞插在泥里撑着自己。他抬起手,看了看掌心。雨水顺着指缝流下来,混着一点干掉的血迹,冲出几道淡红的线。

  他忽然笑了下。

  “我还以为它能赖多久。”他说,“结果也就这样。”

  苏怀镜看了他一眼,“你刚才……真的不怕?”

  “怕。”他说,“怎么可能不怕。但它想让我信命,我偏不信。”

  他弯腰捡起伞,握紧伞柄,重新站直。动作慢,但没犹豫。

  苏怀镜从药箱底下抽出一块东西,半块石碑,边角不齐,表面灰扑扑的。她用袖子擦了擦,露出上面几个字:“血纹完整,任务完成”。

  她把碑递到他眼前,“系统当初说,只要血纹满了,就会提示‘任务完成’,然后一切结束。可你现在血纹快满了,任务也没完成,反而更难控制。”

  陈砚舟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

  雨水打在碑上,冲掉一层灰,底下露出半个“规”字。

  他忽然伸手,接过残碑,翻过来,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几乎看不清:“规则由活人写”。

  他念了一遍,又笑了一下。

  “它说得对。”他说。

  “什么?”

  “规则,确实该由活人写。”他抬头看她,“不是系统定的,也不是龙脉说的,更不是哪个皇帝、哪个疯子说了算。是我们自己,一条条写出来的。”

  苏怀镜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以前我以为,只要活下去就行。”陈砚舟把残碑递回去,“后来发现,光活着没用。有人要拿你当容器,有人要你听话,有人觉得你生来就该死。可我不认。”

  他顿了顿,“我不想再被人安排命运。我想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砍出那一刀。”

  苏怀镜把残碑收进药箱,轻声说:“那你打算怎么写?”

  “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他说,“不准再有人拿血纹当借口杀人。不准再有‘宿命’这种话堵人嘴。不准谁说自己是天选,就能踩着别人往上爬。”

  “听起来像口号。”

  “那就做个能落地的。”他抬手,拔出伞里的柳叶刀。三寸长,薄而利,刀身泛着冷光。

  他走到旁边一块巨石前。石头一人高,表面坑洼,被雨水泡得发黑。他站在那儿,没运劲,没催力,就是平平常常地举刀,然后劈下去。

  刀落,无声。

  石头从中裂开,断面平整,像被尺子量过一样。雨水顺着裂缝往下淌,像两行泪。

  他收刀,插回伞中,把伞拄在地上。

  “我能劈开石头。”他说,“也能劈开命。”

  苏怀镜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石缝。指尖传来冰凉的湿意。

  “你说系统给你任务。”她忽然开口,“可它从来没教你怎么活。它只告诉你怎么做才算‘完成’。可完成之后呢?你变成怪物,它不管;你被人追杀,它不管;你爸妈死了,它也没出现。”

  陈砚舟点头,“所以我现在不信它的目标了。我要自己的。”

  “万一改不了呢?”

  “改不了也得改。”他说,“总得有人开头。要是都等别人动手,那就永远没人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握紧。掌心还有旧疤,左手腕那道,雨天总会隐隐作痛。但现在,他能感觉到自己还在这儿,没丢。

  苏怀镜站到他身边,两人并肩站着,看着那块被劈开的石头。

  远处雷声滚过,照亮废墟一角。一块塌掉的石碑斜插在泥里,上面刻着半个字,像是“命”,又像是“人”。

  陈砚舟往前走了一步。

  腿还是软,但他没停。

  苏怀镜跟上。

  他们一步步走向通道深处,脚步踩在积水里,哗啦响。

  陈砚舟忽然停下,转身看向她。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也失控了。”他问,“你会怎么办?”

  苏怀镜抬头看他,眼神很静。

  “我会想办法拉你回来。”她说,“但如果拉不回来……”

  她没说完。

  陈砚舟没追问。

  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苏怀镜站在原地,没立刻跟上。她低头打开药箱,从夹层里取出一枚银针,捏在指尖。针尖闪了下光,很快被雨水打暗。

  她把银针收回囊袋,合上药箱,快走两步追上去。

  陈砚舟走在前面,伞拄地,步伐不稳,但没回头。

  他的左眼角又抽了一下,金纹微微亮起,随即暗下去。

  他抬手摸了摸,没说话。

  苏怀镜看见了,但她也没提。

  两人穿过一片倒塌的拱门,进入更深的废墟。地上全是碎砖和断裂的木梁,有些地方还冒着淡淡的白烟,像是机关烧毁后的余烬。

  陈砚舟忽然停下。

  前方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不长,也就一尺多,宽如手指。缝隙里黑乎乎的,看不出深浅。

  他蹲下来,伸手探了探。

  一股热气冒出来,带着点铁锈味。

  苏怀镜皱眉,“别碰。”

  “没事。”他说,“不烫。”

  他掏出伞里的柳叶刀,刀尖轻轻戳进缝隙。刚进去一半,地面猛地一颤。

  刀身嗡鸣。

  他迅速抽回刀,后退两步。

  裂缝里传出一声极低的响动,像什么东西在下面翻身。

  陈砚舟盯着那道缝,没动。

  苏怀镜走到他身旁,低声问:“还来?”

  “不知道。”他说,“但它没死透。”

  他抬起右脚,用力踩在裂缝上。砖石松动,尘土飞扬。

  底下那股热气突然变强,吹得他裤脚翻飞。

  他没躲。

  就在这时,左眼角的金纹猛地一闪,整条血管跳了一下。

  他抬手按住太阳穴,呼吸一滞。

  苏怀镜伸手扶他,却被他轻轻推开。

  “我没事。”他说。

  他盯着脚下那道缝,一字一句地说:“你听着,我不是你的容器,也不是你的继承人。你想让我接班,门都没有。”

  裂缝没回应。

  但那股热气,慢慢弱了下去。

  风停了。

  尘埃落下。

  陈砚舟站着没动,伞拄地,影子斜斜地投在废墟上。

  苏怀镜站到他身边,两人一起看着那道合拢的裂缝。

  过了几秒,陈砚舟忽然说:“我爸妈拼了命不让我走这条路,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没用,是他们知道——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

  “那你现在打算停吗?”

  “不停。”他握紧伞柄,“但我得记住自己是谁。”

  苏怀镜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也没说话。

  远处雷声滚过,照亮了废墟一角。一块塌掉的石碑斜插在泥里,上面刻着半个字,像是“命”,又像是“人”。

  陈砚舟往前走了一步。

  腿还在发软,但他没停下。

  苏怀镜跟上。

  两人一步步走向通道入口,脚步踩在积水里,发出哗啦的声响。

  陈砚舟忽然抬手,把伞往地上一顿。金属伞尖戳进泥土,溅起一圈水花。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五指一张一合。

  “我还在这儿。”他说。

  苏怀镜站在他身后半步,轻声应了一句:“嗯。”

  陈砚舟转身看了她一眼,眼神很静。

  然后他抬起右脚,重重踏进通道口的黑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