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建设安全区 下-《在末日变妹的我拥有肉鸽系统》

  在银月于舒适的【末日豪宅】中思考问题时,外头寄托着数十万人希望的“安全区”,其内部的秩序与共识,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崩解,裸露出残酷末世最真实的底色。

  最初压倒骆驼的重负并非来自外部虫族,而是源于内部早已存在的巨大创伤。

  末日初期的混乱以及那场由三位潜伏在军队中的尸王引发的反叛让原本只有两万士兵的军队人数锐减至四千人左右,其恶果在人口暴增的压力下彻底显现出来。

  仅存四千余名的正规军官兵,即使人人不眠不休,也根本无力有效掌控急速膨胀至近三十万且成分复杂的庞大聚居地。他们能够勉强守住军营核心区、维护几条主干道与关键配给点的基本秩序,已经是竭尽所能的结果。而在大片棚户区、废墟缝隙与安全区边缘地带,法律与军队的威严迅速沦为真空。

  更别说三十余万来到安全区的幸存者们鱼龙混杂,其中既有银月避难所这样规模不大但实力强横的“半独立封国”,也有规模不小只是寄居在安全区内听召不听宣的“藩王”。

  由于未能掌握绝对力量,仅依靠丰沛物资和军队的独特地位,这支草草建立的安全区军队很难将其打造成他们原本设想的模样。

  治安的堕落几乎与人口涌入同步发生。偷窃、抢劫与暴力冲突从偶发事件演变为日常景观。更严峻的是,一些在早期混乱中便遵循丛林法则、积累了武力的避难所团体,敏锐地嗅到了权力真空的气息。他们不再满足于自保,开始大肆招揽人手,以食物、武力庇护或简单的生存承诺吸纳亡命徒与绝望者,迅速壮大为割据一方的武装势力。这些势力征收“保护费”,把持局部交易渠道,甚至敢于同兵力不足的巡逻队发生摩擦对峙,俨然成为寄生在安全区脆弱肌体上的暴力毒瘤,一种带着鲜明末世烙印的“黑帮”。

  与此同时,军队高层内部,一场关于安全区未来命运的尖锐分歧也达到了白热化。

  军队也是由一个个名为“人”的个体组成,在面对复杂且从未遇到的局势时产生不一样的想法,出现分歧,再正常不过了。

  其中一派主张立即将重心转向内部建设与技术恢复,认为面对数量近乎无限的虫族,必须建立回血能力,不然就是坐吃山空,慢性死亡。他们强调必须集中资源,优先恢复最低限度的农业生产或尝试培育异界作物,主张对外采取稳固防御,以争取宝贵的喘息与发展时间。

  另一派则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指出虫族的进化速度远超人类的生产恢复能力,拖延只会导致窗口期关闭。这一派主张趁尚存火力优势与觉醒者成长红利,主动出击,有计划地夺取城市关键区域内的工厂、仓库与科研设施等遗留资源。其核心逻辑冷酷而现实:资源必须高度集中于真正的战斗力与核心生产人员。其内部甚至流传着必要时收缩防线、以保存精锐为核心的论调,这引发了更深的隐忧与分化。

  这种关于“求生”与“求战”、“保全多数”与“聚焦精锐”的路线分裂,远非简单的策略之争。虽然目前还处于口头上的争执,它如同注入安全区主动脉的致命毒素,未来一旦战况不顺或是军队对于安全区的控制力进一步衰减,都将以更尖锐、更恶化的形式爆发出来。

  人口的爆炸在无序中成了第一重灾难。近三十万张嘴每日都在消耗本不算多的储备。配给量一降再降引发的骚乱,最终演变成针对分配点的哄抢与流血冲突。军队被迫以铁腕推行严格的配给证制度与全面军事化管制,但这冰冷的管理方式在治安真空地带形同虚设,反而加剧了普通幸存者与管理者之间的对立,更给了那些武装团体笼络人心、扩张势力的良机。

  资源与空间的分配不均则点燃了嫉恨的火焰。银月避难所凭借功绩与实力划得的“封地”,那些尚算完好的仓库与营房,在无数挤在肮脏帐篷甚至露天席地者的眼中,变得无比刺眼。起初的窃窃私语迅速升级为实质骚扰。连续数夜,他们驻地外围都会响起刺耳的敲锣打鼓声、无端的辱骂与投石,意在干扰休息,制造不安。而一股“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理应共享资源”的道德绑架舆论,也在某些势力的推波助澜下沉沉压来。

  外部的威胁并未因内部混乱而稍减,反而趁虚而入。虫族的袭扰日益频繁且致命。当攻城虫那庞大的身影出现在袭扰队伍中,用灼热的能量炮将外围简陋工事与窝棚区化作一片火海废墟时,带来的不仅是惨重伤亡,更是摧垮人心的恐慌潮。失去庇护的边缘幸存者疯狂涌向核心区,引发踩踏与进一步混乱,而治安的崩坏与军队力量的捉襟见肘,使得防御与救援效率低下,恶性循环。

  最后,连作为中流砥柱的觉醒者群体也军心浮动。

  在协助防御中,他们直面虫族的凶猛,伤亡风险大增,然而所得回报仅够果腹的定额配给,与付出严重失衡。高层“聚焦精锐”的论调某种程度上说中了他们部分心思,但也动摇了他们对集体领导的信任。觉醒者们开始公开要求更实际的激励,更多的晶核分配权、更好的装备支持、乃至对安全区事务的发言权。

  否则,他们宁愿为了自身进化组成狩猎小队,以自己的方式背靠安全区生活,而不单单听从军队的命令赴汤蹈火。

  矛盾重重,不少清楚这些暗流的聪明人甚至已经开始思考在虫子们冲进安全区大开杀戒前,安全区会不会就因为内部的不稳定而解体,宣告明都市内绝大多数幸存者们注定死亡的命运。

  当银月于安全区建立后的第十六天清晨,如同前几日般早早踏入略显混乱的指挥部报到时,她本以为等待自己的依旧是清单上那些仿佛永无止境的救援坐标与险地探查任务。空气中的压抑与繁忙一如既往,文书人员脚下匆忙,通讯频道里夹杂着不甚清晰的求援与指令,一切都沉浸在某种焦灼却无奈的节奏里。

  然而,当她被引至张参谋长那间简朴却挂满大幅作战地图的个人办公室时,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位自安全区建立以来便几乎与“愁容满面”划上等号的中年将领,今日眉宇间虽仍难掩疲惫,眼底深处却似乎亮起了一点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希望星火。

  “银月同志,请坐。”张参谋长的声音比往日略显沙哑。他没有立刻分派任务,而是将那份文件轻轻推向桌沿。“经过连日讨论与权衡,指挥部做出了一项重要决定。”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考量这项决定本身的分量。“我们决定,正式建立一套针对觉醒者的功勋与军衔体系。”他说,“未来,将对每一位为安全区做出卓越贡献的觉醒者公开授衔,并依据授予的相应军衔,制度化地提供不同等级的制式装备、晶核配额、生活物资以及……有限的安全区决策权等等。”

  问题摆在眼前,军队高层当然也看在眼里,坐以待毙不是人民军队的习惯。

  面对兵力锐减至四千却需管理近三十万人口的绝对困境,传统强制手段已难以为继。治安崩坏、资源匮乏与高层分歧,正侵蚀着军队最后的权威。尤其觉醒者群体的离心倾向,更直接威胁到安全区的防御根基。

  授衔并非简单的奖励,而是一项精明的战略置换。它承认了当前力量格局的现实——军队无法用命令驱动所有强者,转而以制度化的军衔、装备与晶核配额为诱饵,试图将觉醒者这支关键战力重新纳入可控轨道。这份“契约”旨在用可见的利益,换取他们的忠诚与服从,本质上是以有限的资源授权,换取对武力的间接整合。

  此举也是在混乱中重新树立价值标杆。

  当丛林法则盛行时,“授衔”试图重建一套基于贡献的秩序,向所有人昭示为集体奋战依然有其价值,且能获得远超掠夺的稳定回报。这既是挽救涣散的军心,也是为摇摇欲坠的安全区,注入一剂维系凝聚力的强心针。

  然而,这项旨在聚拢力量的举措,其本身便是一柄锋利的双刃剑,在切开混沌的同时,也必然带来新的割裂与隐患。

  最直接的问题,便是它将以制度化的方式,正式固化并加剧安全区内部早已显形的阶层分化。当军衔、晶核配额与优质装备依照“贡献”被公开授予,一条清晰而森严的等级壁垒将迅速建立。那些获得授衔的觉醒者及其团队,将成为凌驾于普通幸存者乃至普通士兵之上的“新贵阶层”。这固然能激励少数强者,却可能让绝大多数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人感到更深的绝望与疏离。

  “我们连生存都难以为继,他们却能得到强化与特权”,这样的认知一旦蔓延,普通民众与“战士阶级”之间的对立,将从模糊的嫉恨升级为尖锐的阶层矛盾。

  不过比起安全区的存续以及笼络更重要的觉醒者们,末世下普通幸存者的些许声音其实不重要。

  甚至,如果没能够获得神奇能力的普通幸存者是聪明人,他们就应该聪明地闭上嘴巴,不要将这种注定被压制的声音喊出来,让自己处于一个“不值得”被保护的位置。

  至于这种聪明人多不多?转瞬间想清楚此举利弊的银月确信,这样的聪明人应该不多。但如果适当宣传,让这种思想悄无声息的进入幸存者们的脑中,多数接受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幸存者们应该会知道自己在安全区中处于什么地位,是应该闹起来还是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