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前卫交锋-《重生之威廉二世》

  1916年5月31日,下午2时15分,北海中部,北纬56°48′,东经5°12′

  “敌舰!右舷30度!距离码!”

  德国战列巡洋舰“塞德利茨”号的了望台上,观测员的声音通过传声管急促地传到舰桥。弗朗茨·冯·希佩尔中将立刻举起望远镜,在右舷方向的海平线上,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剪影——高大细长的三角桅,多炮塔布局,独特的轮廓。

  英国战列巡洋舰。

  “确认敌舰数量和型号!”希佩尔的声音保持平静,但心跳已经加速。

  “至少五艘……不,六艘!领舰是‘狮子’号!后面是‘皇家公主’号、‘玛丽王后’号、‘新西兰’号、‘不挠’号,还有……‘无敌’号!”

  希佩尔的心沉了一下。六艘对五艘,数量上英国占优。而且这些都是英国最新、最强的战列巡洋舰,主炮口径从13.5英寸到12英寸不等,理论上火力超过他的舰队。

  但他也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战列舰。这是贝蒂的战列巡洋舰舰队,不是杰利科的主力。

  “航向和速度?”他问。

  “航向东南,速度约24节。他们正在转向,似乎要拦截我们。”

  希佩尔的大脑飞速运转。按照原计划,他应该在炮击英国海岸后才遭遇敌军。但现在,贝蒂主动出击,提前拦截。这意味着什么?英国人已经察觉了德国舰队的动向?还是这只是例行巡逻的巧合?

  “命令全舰队:战斗准备!航向调整为东南偏南,速度24节。保持距离,不要轻易进入主炮射程。”希佩尔下令,“同时,向舍尔上将报告:遭遇英国战列巡洋舰分队,数量六艘,正在转向引导敌人向主力舰队方向。”

  命令通过信号旗和灯光迅速传遍整个第一侦察舰队。五艘德国战列巡洋舰同时转向,烟囱喷出更浓的烟云,航迹在海面上画出优雅的弧线。在他们身后,轻型舰艇——四艘轻巡洋舰和十五艘驱逐舰——也开始机动,准备掩护主力。

  “保持距离码,”希佩尔对枪炮长说,“等他们先开火。我们要做的是引诱,不是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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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英国战列巡洋舰“狮子”号

  戴维·贝蒂中将站在舰桥上,嘴角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望远镜里,德国舰队的轮廓清晰可见。

  “五艘,”他喃喃自语,“希佩尔的全部家当。”然后他提高声音,“信号给‘皇家公主’号:跟随我的机动。我们要截断他们的退路。”

  副官提醒:“长官,杰利科上将的命令是接触并报告,不是……”

  “杰利科在100海里外,”贝蒂打断他,“而敌人就在眼前。如果我们让他们跑了,整个行动就失败了。”他放下望远镜,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通知各舰:准备交战。航向调整到140度,速度25节。我们要从他们的东南方向切入,迫使他们向东北撤退——正好朝着杰利科的主力方向。”

  命令下达。英国战列巡洋舰分队开始加速,巨大的舰体在高速转弯时倾斜,海水冲刷着甲板。六艘战舰排成一列纵队,“狮子”号领航,后面依次是其他五艘。这是一支强大的力量,总火力超过德国舰队。

  但贝蒂不知道,就在德国战列巡洋舰后方80海里处,舍尔的公海舰队主力正在全速赶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正将整个战列巡洋舰舰队驶向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下午2时28分,双方距离缩短到码——大约14.6公里。

  “开火!”贝蒂下令。

  “狮子”号前部的两座双联装13.5英寸炮塔同时喷出火焰和浓烟,重达1400磅的炮弹呼啸着飞向远方的德国舰队。几秒钟后,其他英国战舰也相继开火。海面上空回荡着雷鸣般的炮声,炮弹落点激起巨大的水柱。

  第一轮齐射都未命中。在如此远的距离,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炮手也需要时间修正瞄准。

  希佩尔看到英国舰队开火,冷静下令:“还击。集中火力攻击领头舰‘狮子’号。”

  德国战舰的主炮开始轰鸣。280毫米和305毫米炮弹划破天空,落在英国舰队周围。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落点越来越近。

  海战的第一阶段——试探性炮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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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2时35分,距离码

  “塞德利茨”号的第三轮齐射终于取得战果。观测员兴奋地报告:“命中‘狮子’号!中部烟囱附近!”

  确实,在“狮子”号的舰体中段,一团黑烟夹杂着火焰腾空而起。德国炮弹击中了右舷的副炮组,引发火灾。但损害并不严重,英国战舰继续开火还击。

  贝蒂站在“狮子”号的舰桥上,感受着舰体被命中时的震动。“损害报告!”他喊道。

  “右舷副炮组受损,5人伤亡。火灾已控制。主炮和动力系统正常。”

  “继续射击!”贝蒂没有动摇,“集中火力攻击‘塞德利茨’号!”

  英国炮手调整瞄准。下午2时42分,“狮子”号的一发13.5英寸炮弹命中“塞德利茨”号的前甲板。爆炸撕裂了部分甲板结构,但被厚重的水平装甲挡住,未造成严重损害。

  希佩尔注意到英国炮火的精度。“命令舰队:开始Z字形机动。不要给他们稳定的瞄准点。”

  德国战舰开始有规律地改变航向,像蛇一样在海面上蜿蜒前进。这增加了英国炮手瞄准的难度,但也降低了己方的射击精度。

  双方在高速航行中互相炮击,距离在到码之间波动。炮弹不断落下,水柱此起彼伏,海面像沸腾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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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2时50分,德国轻巡洋舰“威斯巴登”号

  这艘1900吨的轻巡洋舰位于德国舰队最东侧,任务是侦察和警戒。舰长冯·亨尼希少校正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态势。

  突然,了望员喊道:“东北方向!烟雾!很多烟雾!”

  亨尼希立刻转向东北。在海平线上,出现了更多的烟柱——不是几根,而是几十根,排成整齐的队列,覆盖了整个东北方向的地平线。

  “上帝啊,”他低声说,然后对着传声管大喊,“向旗舰报告:发现英国主力舰队!规模极大,至少20艘战列舰!距离约码,航向东南!”

  消息传到“塞德利茨”号时,希佩尔感到一阵寒意。杰利科的主力出现了,而且比预想的更早、更近。这意味着陷阱已经暴露,或者英国人早有准备。

  但计划仍然有效——他现在需要将贝蒂的舰队引向舍尔的主力。

  “命令全舰队:转向东北,全速前进!”希佩尔下令,“保持与英国战列巡洋舰的距离,让他们追我们!”

  德国舰队开始向东北转向。贝蒂看到这一动向,立刻明白希佩尔想逃跑。

  “他们要跑!”他喊道,“全速追击!不能让他们逃回德国!”

  英国战列巡洋舰加速到27节——这是设计极限速度。两支部队开始了一场海上追逐,炮弹在双方之间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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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3时10分,英国战列舰“铁公爵”号

  约翰·杰利科上将站在舰桥上,手中拿着刚收到的电报。他的大舰队主力——24艘战列舰、3艘战列巡洋舰、8艘装甲巡洋舰、12艘轻巡洋舰和51艘驱逐舰——正以20节航速向东南前进。

  “贝蒂报告:正在追击希佩尔舰队,方向东北,速度25节,”参谋长查尔斯·马登少将汇报,“距离我们约40海里。”

  杰利科看着海图。贝蒂正在向东北追击,而他的主力在东南。如果继续按当前航向前进,两支英国舰队可能会在希佩尔和舍尔之间会合——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集中优势兵力。

  但一个疑虑挥之不去:舍尔的主力在哪里?

  “无线电监听有什么发现?”他问。

  “德国舰队通讯非常活跃,但很难定位。我们的方向测定显示,多个信号源在贝蒂的东北方向,距离约50-70海里。”

  “那就是舍尔的主力,”杰利科判断,“希佩尔正在把贝蒂引向陷阱。”他停顿了一下,“但我们也在设置陷阱。问题是,谁先到达预定位置?”

  他走到海图前,快速计算着航向、速度和距离。“命令贝蒂:保持接触,但不要过于深入。我们将在……”他用两脚规测量,“下午4时左右抵达战场。届时,我们将从西南方向切入,切断德国舰队的退路。”

  “但如果舍尔的主力先到呢?”马登担心地问。

  “那么贝蒂就需要坚持到我们赶到,”杰利科平静地说,“他的战列巡洋舰速度快,可以周旋。而且,我们有数量优势。”

  命令发出。大舰队继续向东南前进,准备进行一场决定性的包围战。

  但杰利科不知道,舍尔的主力比他预想的更近,而且正从东北方向全速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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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3时25分,追逐中的贝蒂舰队

  “玛丽王后”号的枪炮长紧张地报告:“长官,德国人的射击精度在提高。他们似乎已经掌握了我们的速度。”

  舰长俯身在火控计算机前:“调整参数。目标距离码,相对速度8节,方位角……”

  话音未落,一发德国炮弹命中“玛丽王后”号的前部炮塔。280毫米穿甲弹击穿了炮塔正面装甲,在内部爆炸。火焰和碎片从炮塔的观察缝和炮口喷出,紧接着,更猛烈的爆炸发生了——炮弹引燃了发射药包。

  巨大的火球从“玛丽王后”号的前甲板升起,整个前部舰体被撕裂。不到30秒,第二发炮弹命中舰体中部,引发了主弹药库的连锁爆炸。

  下午3时26分,“玛丽王后”号——这艘排水量27,000吨的超级战列巡洋舰——断成两截,迅速沉入北海冰冷的海水。舰上1,266名官兵中,只有20人生还。

  贝蒂在“狮子”号上目睹了这一幕,脸色铁青。但他没有退缩:“继续追击!为‘玛丽王后’号报仇!”

  英国炮手愤怒地还击。下午3时30分,他们的报复来了。“德弗林格”号被两发大口径炮弹连续命中,前部两座炮塔被摧毁,舰艏严重受损。但德国战舰的设计强调了生存性,水密舱室防止了进水的扩散。

  希佩尔看到“德弗林格”号受损,但仍然保持冷静:“保持航向和速度。我们距离主力舰队还有多远?”

  “根据最新推算,约30海里,40分钟航程。”

  “很好。告诉舍尔上将,我们正在按计划引诱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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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3时40分,舍尔的主力舰队

  “腓特烈大帝”号的舰桥上,舍尔收到了希佩尔的报告。他盯着海图,手指沿着希佩尔和贝蒂的航迹移动。

  “贝蒂正在全速追击,”雷德尔分析,“他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或者过于自信。”

  “杰利科呢?”舍尔问。

  “没有直接情报。但根据无线电监听,英国大舰队应该在西南方向,距离未知。”

  舍尔沉思。现在的情况很微妙:希佩尔正在将贝蒂引向他,但他自己也可能正驶向杰利科。这是一场双重陷阱,谁先落入对方的陷阱,谁就输。

  “命令全舰队:准备战斗。航向调整为西南偏南,速度18节。我们要在希佩尔和贝蒂到达前占据有利位置。”

  公海舰队主力开始转向。十六艘战列舰排成纵队,像一堵移动的钢铁长城。轻型舰艇在前方和侧翼展开,准备侦察和掩护。

  下午3时50分,前方侦察的轻巡洋舰“法兰克福”号发来信号:“观测到大规模炮击烟火!方位250度,距离约15海里!”

  舍尔举起望远镜。在西南方向的海平线上,确实可以看到炮弹爆炸的火光和烟雾。战斗已经白热化。

  “全体注意,”他的声音通过舰内通讯系统传遍全舰,“战斗即将开始。记住我们的目标:重创英国舰队,打破封锁。为了德国,为了皇帝!”

  回应他的是一片坚定的沉默。每个水兵都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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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3时55分,贝蒂舰队

  “长官!前方发现更多烟雾!东北方向!”了望员的声音带着惊恐。

  贝蒂冲到舰桥侧翼。在东北方向,海平线上出现的不再是几根烟柱,而是一片烟云,覆盖了至少十海里的宽度。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一支小舰队。

  “那是……”他低声说,然后突然明白了,“舍尔的主力。”

  陷阱已经显现。希佩尔不是逃跑,而是引诱。现在,他的前面是希佩尔,东北方向是舍尔的主力,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夹击态势。

  “命令全舰队:紧急转向!航向180度,全速撤退!”贝蒂终于下令,“通知杰利科上将:遭遇德国主力舰队,正在撤退,请求立即支援!”

  英国战列巡洋舰开始急转弯。但转向需要时间,而德国炮弹已经如雨点般落下。

  下午4时整,“狮子”号被一发305毫米炮弹命中舰桥。爆炸摧毁了部分指挥设施,造成多人伤亡。贝蒂本人被冲击波震倒,但很快站起。

  “损害报告!”

  “前部炮塔失灵!舰桥受损!航速降至24节!”

  “继续撤退!”贝蒂坚持,“杰利科很快就会赶到!”

  现在,追逐的方向反转了。贝蒂向西南撤退,希佩尔转向追击,而舍尔的主力从东北方向压来。英国战列巡洋舰舰队陷入困境。

  但贝蒂的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在西南方向40海里处,杰利科收到了电报。

  “贝蒂遭遇德国主力,正在撤退,”马登快速汇报,“位置在这里。”他在地图上标出一个点。

  杰利科看着那个点,又看了看自己舰队的位置。“全舰队:转向东北,全速前进!准备战斗队形!”

  英国大舰队开始转向。24艘战列舰排成单纵队,这是战列线战术的标准队形。轻型舰艇前出侦察。

  两支主力舰队——英国24艘对德国16艘——正在快速接近。而夹在中间的贝蒂和希佩尔,成为了这场巨人对决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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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4时15分,战场中心

  “不挠”号——英国战列巡洋舰舰队的最后一艘——在转向时暴露了侧舷。希佩尔的舰队抓住机会,集中火力齐射。

  五艘德国战列巡洋舰的主炮同时开火。至少三发炮弹命中“不挠”号的舯部。其中一发击穿了较薄的甲板装甲,钻入主弹药库。

  爆炸是灾难性的。27,000吨的巨舰像玩具一样被撕裂,舰体中部完全消失,首尾两段翘起,然后迅速沉没。1,017名官兵随舰沉没,无人幸存。

  贝蒂在受损的“狮子”号上目睹了第二艘战列巡洋舰的损失。他的舰队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力,而敌人几乎完好无损。

  但就在此时,西南方向的海平线上,出现了新的烟云——不是几根,而是数十根,排成整齐的队列,覆盖了整个西南方向。

  杰利科的主力到了。

  “坚持!”贝蒂对通讯官喊道,“告诉杰利科,我们还在坚持!德国主力在东北方向!”

  消息传到“铁公爵”号。杰利科立刻明白局势:他的大舰队现在处于德国舰队的西南方向,贝蒂在中间,希佩尔在东北方向,舍尔的主力应该在更东北。

  “命令全舰队:展开战斗队形!航向调整为东偏北,准备拦截德国主力!”

  英国大舰队开始展开。24艘战列舰排成一条长达十海里的战列线,这是海军史上最壮观的景象之一。火炮转向右舷,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而在东北方向,舍尔也看到了西南方向的烟云。他知道,杰利科的主力已经到达。

  “命令希佩尔:向主力舰队靠拢!”舍尔下令,“全体注意:准备与英国大舰队交战!”

  两支主力舰队——总共40艘战列舰,超过200艘各型舰艇,数万名水兵——正在北海中部相对而行。距离在快速缩短:30海里、25海里、20海里……

  下午4时30分,双方前卫的轻型舰艇开始交火。炮弹在空中呼啸,鱼雷轨迹划破海面,驱逐舰在弹雨中穿梭。

  试探阶段结束,主力决战即将开始。

  海面上,受损的贝蒂舰队向西南撤退,穿过英国大舰队的战线,寻求庇护。希佩尔舰队向东北靠拢,与舍尔主力会合。

  两支庞大的钢铁舰队在北海的灰色波涛上缓缓转向,调整位置,准备进行一场将载入史册的决战。

  炮弹已经上膛,测距仪已经校准,火控计算机已经就绪。

  日德兰海战的主力对决,一触即发。

  而在这场钢铁与火焰的舞蹈中,试探已经结束,真正的考验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