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疯了一样地下。
老林子里，漆黑一片。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脚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
“快！再快点！”
李铁蛋背着大牛，每走一步，脚都要陷进半米深的雪窝里。
大牛的左腿，血还在流。
染红了李铁蛋的后背，也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红点。
“班……班长……”
大牛脸色惨白，嘴唇冻得发紫。
“放……放我下来吧……”
“带着我……大家都得死……”
“闭上你的臭嘴！”
李铁蛋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尖刀班的规矩！不抛弃！不放弃！”
“老子就是爬！也要把你背回黑虎山！”
队伍最后。
林啸天负责断后。
他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用树枝扫去地上的脚印。
但他知道。
没用。
雪太深了。
而且大牛的血腥味，在这样的寒夜里，对于训练有素的猎犬或者追踪高手来说，就像海里的灯塔一样耀眼。
“停。”
林啸天突然低喝一声。
队伍瞬间停下。
十九个人，像惊弓之鸟，死死地盯着身后那片漆黑的森林。
“咋……咋了大哥？” 豁牙端着狙击枪，手有点抖。
“太安静了。”
林啸天眯起眼睛。
刚才还能听到的风声，似乎都停了。
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再次爬上了他的脊梁。
而且这一次。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们追上来了。”
林啸天冷冷地说。
“这么快？！”
李铁蛋大惊。
“咱们才跑了不到五里地啊！这大雪封山的，鬼子是飞过来的吗？”
林啸天没有回答。
他蹲下身，把耳朵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几秒钟后。
他的脸色变了。
“不是跑。”
“是滑。”
“滑？”
“滑雪板。”
林啸天站起身，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鬼子用了滑雪板。”
“速度是我们的三倍。”
“而且……”
他嗅了嗅空气。
“有一股……汽油味。”
……
一里地外。
一群身穿白色雪地伪装服的鬼子，正踩着特制的短滑雪板，在密林中飞速穿梭。
他们手里端的，是清一色的MP38冲锋枪。
背上，背着形状怪异的钢瓶。
领头的，正是那个刀疤脸中佐——黑田次郎。
“停。”
黑田猛地刹住脚步，滑雪板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他蹲下身。
看着雪地上那一滩还没被新雪完全覆盖的血迹。
他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沾了一点血。
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还是热的。”
黑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距离不到五百米。”
“他们带着重伤员，跑不快。”
他站起身，打了个手势。
“第一小队，左翼包抄。”
“第二小队，右翼包抄。”
“第三小队，喷火组，跟我正面突进。”
“把他们……逼进‘死人沟’。”
“哈伊！”
一群“毒狼”，无声地散开。
……
“轰——！”
一声巨响！
林啸天刚刚布置在必经之路上的一颗诡雷，爆炸了！
火光照亮了林子。
“炸到了？！” 豁牙惊喜地喊道。
林啸天却摇了摇头。
“没有惨叫声。”
“那是他们主动引爆的。”
“排雷速度……太快了。”
这也意味着，敌人已经贴到了鼻子底下！
“哒哒哒哒哒！”
突然！
左侧的密林中，毫无征兆地喷出了几条火舌！
那是冲锋枪密集的扫射声！
“隐蔽！！”
林啸天大吼一声，按着身边的战士扑倒在雪地里！
子弹打在树干上，木屑横飞！
“反击！！”
李铁蛋把大牛放在树后，端起百式冲锋枪就要还击。
“呼——！！！”
就在这时。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啸叫声响起！
紧接着。
一条长达二十米的火龙，猛地从黑暗中窜了出来！
烈焰！
橘红色的烈焰！
瞬间吞噬了前方的一大片灌木丛！
积雪在高温下瞬间汽化，发出“滋滋”的怪响！
几棵百年老树，瞬间变成了巨大的火把！
“啊！！”
一名躲在灌木丛后的尖刀班战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那条火龙卷了进去！
惨叫声！
凄厉的惨叫声！
那个战士浑身着火，变成了一个火人，在雪地里疯狂打滚！
但这根本没用！
那是凝固汽油！
沾上就灭不掉！
“石头！！”
李铁蛋眼珠子都要裂开了！
他想冲上去救人！
“别去！！”
林啸天一把死死地抱住他！
“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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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火焰喷射器！！”
“谁去谁死！！”
“砰！”
林啸天举起九七式狙击步枪，含着泪，对着那个在火海中挣扎的兄弟，扣动了扳机。
那是解脱。
那个战士倒下了，不再动弹。
空气中。
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所有人都呆住了。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每一个人。
他们不怕子弹，不怕拼刺刀。
但这种能把人活活烧死的武器，击穿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这……这是啥玩意儿啊……”
二狗吓得手里的枪都掉了。
“火焰喷射器。”
林啸天的声音，冷得像铁。
“德式装备。”
“关东军里，只有一支部队装备了这个。”
“‘毒狼’特种中队。”
林啸天看着那不断逼近的火光，看着那一个个鬼魅般的身影。
他终于明白。
佐藤一夫这次，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
“大哥……咋整？”
李铁蛋的声音在发抖。
正面有喷火兵。
两翼有冲锋枪手。
后面是悬崖。
他们被包围了。
而且带着一个重伤员。
这是绝境。
真正的绝境。
林啸天看了一眼大牛。
大牛已经昏迷了，但手还死死地抓着李铁蛋的衣角。
他又看了看剩下这十六个弟兄。
一个个脸上全是惊恐。
不能再退了。
再退，所有人都得死在这。
必须要有人……留下来。
林啸天深吸了一口气。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块油布，把狙击步枪仔细地包好。
然后，递给了豁牙。
“豁牙。”
“大……大哥？”
“带着大牛，带着弟兄们。”
林啸天指着身后那条通往死人沟的小路。
“从那条沟底，滑下去。”
“沟底通往黑虎山后山。”
“那是唯一的生路。”
“那你呢？” 李铁蛋猛地抓住了林啸天的胳膊。
“我断后。”
林啸天从腰间拔出了两把南部十四式手枪。
又把李铁蛋身上的手榴弹全都拽了下来，挂在自己身上。
“不行！！”
李铁蛋吼道。
“要死一起死！！”
“大哥你一个人，怎么挡得住这帮畜生！”
“挡不住也要挡！”
林啸天一脚踹在李铁蛋的膝盖上，把他踹得跪在地上。
“你们带着大牛，就是累赘！”
“我不留下，谁都走不了！”
“我是队长！”
“我的命令！就是天！”
“滚！！”
林啸天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疯的孤狼。
“大哥……”
李铁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走啊！！”
林啸天猛地朝天开了一枪！
“砰！”
“再不走！老子先毙了你！”
李铁蛋死死地咬着牙，嘴唇都被咬烂了。
他猛地站起身，背起大牛。
“走！！”
他嘶吼着，带着剩下的弟兄，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那条漆黑的死人沟。
看着弟兄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林啸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
面对着那片火光冲天的树林。
面对着那几十个正在逼近的“毒狼”。
他笑了。
笑得凄凉，又狂妄。
他从兜里摸出那个美式打火机。
“咔哒。”
点燃了一根缴获来的“樱花”牌香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
“毒狼？”
“来吧。”
“让你林爷爷看看。”
“到底是你的火硬。”
“还是老子的骨头硬。”
他把两把手枪的机头大开。
扯断了胸前一排手榴弹的引线环，只留下一根细绳攥在手里。
然后。
他站在了一棵被烧焦的大树下。
对着那片黑暗。
发出了挑衅的怒吼：
“孙子们！！”
“爷爷在这儿！！”
“来啊！！”
老林子里，漆黑一片。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脚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
“快！再快点！”
李铁蛋背着大牛，每走一步，脚都要陷进半米深的雪窝里。
大牛的左腿，血还在流。
染红了李铁蛋的后背，也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红点。
“班……班长……”
大牛脸色惨白，嘴唇冻得发紫。
“放……放我下来吧……”
“带着我……大家都得死……”
“闭上你的臭嘴！”
李铁蛋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尖刀班的规矩！不抛弃！不放弃！”
“老子就是爬！也要把你背回黑虎山！”
队伍最后。
林啸天负责断后。
他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用树枝扫去地上的脚印。
但他知道。
没用。
雪太深了。
而且大牛的血腥味，在这样的寒夜里，对于训练有素的猎犬或者追踪高手来说，就像海里的灯塔一样耀眼。
“停。”
林啸天突然低喝一声。
队伍瞬间停下。
十九个人，像惊弓之鸟，死死地盯着身后那片漆黑的森林。
“咋……咋了大哥？” 豁牙端着狙击枪，手有点抖。
“太安静了。”
林啸天眯起眼睛。
刚才还能听到的风声，似乎都停了。
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再次爬上了他的脊梁。
而且这一次。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们追上来了。”
林啸天冷冷地说。
“这么快？！”
李铁蛋大惊。
“咱们才跑了不到五里地啊！这大雪封山的，鬼子是飞过来的吗？”
林啸天没有回答。
他蹲下身，把耳朵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几秒钟后。
他的脸色变了。
“不是跑。”
“是滑。”
“滑？”
“滑雪板。”
林啸天站起身，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鬼子用了滑雪板。”
“速度是我们的三倍。”
“而且……”
他嗅了嗅空气。
“有一股……汽油味。”
……
一里地外。
一群身穿白色雪地伪装服的鬼子，正踩着特制的短滑雪板，在密林中飞速穿梭。
他们手里端的，是清一色的MP38冲锋枪。
背上，背着形状怪异的钢瓶。
领头的，正是那个刀疤脸中佐——黑田次郎。
“停。”
黑田猛地刹住脚步，滑雪板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他蹲下身。
看着雪地上那一滩还没被新雪完全覆盖的血迹。
他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沾了一点血。
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还是热的。”
黑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距离不到五百米。”
“他们带着重伤员，跑不快。”
他站起身，打了个手势。
“第一小队，左翼包抄。”
“第二小队，右翼包抄。”
“第三小队，喷火组，跟我正面突进。”
“把他们……逼进‘死人沟’。”
“哈伊！”
一群“毒狼”，无声地散开。
……
“轰——！”
一声巨响！
林啸天刚刚布置在必经之路上的一颗诡雷，爆炸了！
火光照亮了林子。
“炸到了？！” 豁牙惊喜地喊道。
林啸天却摇了摇头。
“没有惨叫声。”
“那是他们主动引爆的。”
“排雷速度……太快了。”
这也意味着，敌人已经贴到了鼻子底下！
“哒哒哒哒哒！”
突然！
左侧的密林中，毫无征兆地喷出了几条火舌！
那是冲锋枪密集的扫射声！
“隐蔽！！”
林啸天大吼一声，按着身边的战士扑倒在雪地里！
子弹打在树干上，木屑横飞！
“反击！！”
李铁蛋把大牛放在树后，端起百式冲锋枪就要还击。
“呼——！！！”
就在这时。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啸叫声响起！
紧接着。
一条长达二十米的火龙，猛地从黑暗中窜了出来！
烈焰！
橘红色的烈焰！
瞬间吞噬了前方的一大片灌木丛！
积雪在高温下瞬间汽化，发出“滋滋”的怪响！
几棵百年老树，瞬间变成了巨大的火把！
“啊！！”
一名躲在灌木丛后的尖刀班战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那条火龙卷了进去！
惨叫声！
凄厉的惨叫声！
那个战士浑身着火，变成了一个火人，在雪地里疯狂打滚！
但这根本没用！
那是凝固汽油！
沾上就灭不掉！
“石头！！”
李铁蛋眼珠子都要裂开了！
他想冲上去救人！
“别去！！”
林啸天一把死死地抱住他！
“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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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火焰喷射器！！”
“谁去谁死！！”
“砰！”
林啸天举起九七式狙击步枪，含着泪，对着那个在火海中挣扎的兄弟，扣动了扳机。
那是解脱。
那个战士倒下了，不再动弹。
空气中。
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所有人都呆住了。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每一个人。
他们不怕子弹，不怕拼刺刀。
但这种能把人活活烧死的武器，击穿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这……这是啥玩意儿啊……”
二狗吓得手里的枪都掉了。
“火焰喷射器。”
林啸天的声音，冷得像铁。
“德式装备。”
“关东军里，只有一支部队装备了这个。”
“‘毒狼’特种中队。”
林啸天看着那不断逼近的火光，看着那一个个鬼魅般的身影。
他终于明白。
佐藤一夫这次，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
“大哥……咋整？”
李铁蛋的声音在发抖。
正面有喷火兵。
两翼有冲锋枪手。
后面是悬崖。
他们被包围了。
而且带着一个重伤员。
这是绝境。
真正的绝境。
林啸天看了一眼大牛。
大牛已经昏迷了，但手还死死地抓着李铁蛋的衣角。
他又看了看剩下这十六个弟兄。
一个个脸上全是惊恐。
不能再退了。
再退，所有人都得死在这。
必须要有人……留下来。
林啸天深吸了一口气。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块油布，把狙击步枪仔细地包好。
然后，递给了豁牙。
“豁牙。”
“大……大哥？”
“带着大牛，带着弟兄们。”
林啸天指着身后那条通往死人沟的小路。
“从那条沟底，滑下去。”
“沟底通往黑虎山后山。”
“那是唯一的生路。”
“那你呢？” 李铁蛋猛地抓住了林啸天的胳膊。
“我断后。”
林啸天从腰间拔出了两把南部十四式手枪。
又把李铁蛋身上的手榴弹全都拽了下来，挂在自己身上。
“不行！！”
李铁蛋吼道。
“要死一起死！！”
“大哥你一个人，怎么挡得住这帮畜生！”
“挡不住也要挡！”
林啸天一脚踹在李铁蛋的膝盖上，把他踹得跪在地上。
“你们带着大牛，就是累赘！”
“我不留下，谁都走不了！”
“我是队长！”
“我的命令！就是天！”
“滚！！”
林啸天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疯的孤狼。
“大哥……”
李铁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走啊！！”
林啸天猛地朝天开了一枪！
“砰！”
“再不走！老子先毙了你！”
李铁蛋死死地咬着牙，嘴唇都被咬烂了。
他猛地站起身，背起大牛。
“走！！”
他嘶吼着，带着剩下的弟兄，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那条漆黑的死人沟。
看着弟兄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林啸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
面对着那片火光冲天的树林。
面对着那几十个正在逼近的“毒狼”。
他笑了。
笑得凄凉，又狂妄。
他从兜里摸出那个美式打火机。
“咔哒。”
点燃了一根缴获来的“樱花”牌香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
“毒狼？”
“来吧。”
“让你林爷爷看看。”
“到底是你的火硬。”
“还是老子的骨头硬。”
他把两把手枪的机头大开。
扯断了胸前一排手榴弹的引线环，只留下一根细绳攥在手里。
然后。
他站在了一棵被烧焦的大树下。
对着那片黑暗。
发出了挑衅的怒吼：
“孙子们！！”
“爷爷在这儿！！”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