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经文破阵化骨箭-《阴阳风水师之我用哭丧棒镇乾坤》

  檀香的气味像一根细线,从地漏深处缓缓抽出,缠绕在三人之间。那味道不像是寺庙里供奉用的,反倒带着海风咸腥与铁锈锈蚀后的苦涩,仿佛整艘沉没多年的渡魂舟正从记忆的海底浮起,船底刮擦着地脉岩层,发出只有灵魂能听见的呻吟。

  冉光荣还跪在地上,半截哭丧棒横在膝前,表面裂纹中渗出的黑血已不再滴落,而是凝成一条条蛛网状的脉络,在他掌心下微微搏动。他没抬头,只是用拇指蹭了蹭棒身断裂处——那里本该是光滑的竹节,如今却泛着青灰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向生长了出来。

  “它认主。”彭涵汐低声说,手指轻轻抚过那张由铜钱熔化后自动勾勒出的血船图,“不是你碰了它,是你本来就是它的钥匙。”

  她话音未落,电梯井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古老齿轮开始转动。

  陈清雪立刻转身,刑天斧横于胸前,雷光在刃口跳了两下,随即黯淡下去。她皱眉,抬手摸了摸耳后,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冷意顺着颈椎爬上来——这栋楼的地气正在被重新排布,阴阳倒置,乾坤错位。

  “战车没死。”她说,“它只是换了壳。”

  彭涵汐摘下眼镜,将玳瑁镜片翻转过来,背面星象图微微发烫。她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镜面,瞬间蒸发成灰白色雾气,映出电梯井内部景象:八卦轮轴残骸悬浮半空,阴火如呼吸般明灭,地面已被烧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凹坑,形状正是坤位卦象。

  “离心火煞。”她喃喃,“它在等下一个祭品。”

  冉光荣终于站起身,把那半截哭丧棒插进腰间乾坤袋,动作随意得像收起一支烟。可谁都没错过他左手三枚乾隆通宝捏得死紧,指缝间渗出血丝——那是守界人血脉沸腾的征兆。

  “既然它想烧东西,”他咧嘴一笑,顺手扯断腰间一根麻绳,“那就让它尝尝送葬的家伙什。”

  他说完便走,脚步踩在焦黑地板上,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影子拖得老长,却歪向左侧,与光源方向完全不符。

  电梯井内,空气粘稠如胶。

  彭涵汐靠墙坐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页泛黄的手稿,边角烧焦,字迹潦草,正是《河图残卷》中唯一幸存的一段密码。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蘸上冉光荣刚才流下的黑血,开始一笔一划重写经文。

  血触纸即燃,却没有毁去墨痕,反而凝成灰白色的骨纹,像是有人用死人的肋骨蘸着魂火刻上去的。每写一字,她的呼吸就重一分,鬓角渗出细汗,脸色迅速泛白。

  “《洛书错位》,封禁归墟。”她低语,“以父之名,逆推天机。”

  最后一笔落下时,整面墙壁的经文骤然离墙腾空,化作一支三尺长的白骨箭,箭簇赫然是那节弯曲的花圈竹骨,上面还残留着几缕褪色的白纸挽联。

  冉光荣盯着那支箭,忽然笑了一声:“我这辈子主持过三百二十七场葬礼,每次送人走都用这玩意儿扎花圈……没想到今儿它要拉个活的回来。”

  话音刚落,井道顶部忽有火舌舔过,一块烧得只剩半截的挽联残片浮现空中,焦黑边缘卷曲如蝶翼,中间四个字清晰显现:

  陈祠永祀

  陈清雪瞳孔微缩,但没说话。她只将刑天斧抵在地上,雷光顺着斧柄流入骨箭尾羽,原本静止的箭身顿时嗡鸣震颤,仿佛即将离弦的弓弩。

  “你要射它?”彭涵汐喘着气问。

  “不是我要射。”冉光荣走上前,一把按住箭身,“是它自己想回家。”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箭杆上。刹那间,整支骨箭剧烈抖动,竹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青灰色纹路蜿蜒如河,竟与津门地下供热管道的设计图上的镇魂纹一模一样。

  “道法早就埋进现代基建了。”他冷笑,“难怪他们总说‘城市会呼吸’。”

  彭涵汐猛地抬头:“你不能一个人扛反噬!这箭一旦离弦,书写者必受七重魂裂之痛——我活不到明天,你也撑不过三个时辰!”

  “那你写你的,我扛我的。”冉光荣手臂一震,哭丧棒滑入掌心,“老子身子早不是自己的了,多裂几道缝,正好通风。”

  他话音未落,猛然发力,将骨箭搭上哭丧棒顶端,如同弓弦引满。

  彭涵汐闭眼,双手结印,口中念出最后一句安魂调。

  骨箭离弦。

  无声无息。

  没有破风声,没有光影炸裂,它只是“出现”在了坤位阵核前方,像是时间跳了一帧。箭头穿入阴火核心的瞬间,整个大厦轻微震颤,仿佛地底有巨兽吞咽了一口热铁。

  轰——

  不是爆炸,而是坍塌。

  阵核碎裂,八卦轮轴崩解,阴火倒卷回地缝,黑雾从中涌出,夹杂着婴儿啼哭般的呜咽,又像是无数人在水下齐声诵经。

  冉光荣踉跄后退,左臂衣袖炸开,皮肤龟裂,蛛状血纹自肘部蔓延至肩胛,颜色比刘淑雅的更深、更密,几乎要渗出体外。

  “疼吗?”陈清雪冲上前,枪托狠狠砸在他右肩。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却笑了:“疼就说明还活着。”

  她没再说话,撕下警服一角,用力裹住他流血的手臂。布料刚贴上皮肤,就被血纹吞噬,边缘迅速焦黑卷曲,像是被无形火焰灼烧。

  彭涵汐跌坐在地,呕出一口黑血,手中剩余的厌胜钱尽数抛入裂缝。她嘴唇开合,念着《安魂十二调》最后一章,声音微弱却坚定。黑雾渐渐退散,地缝缓缓闭合,只留下一道蜿蜒如蛇的焦痕。

  电梯井恢复死寂。

  唯有那支骨箭,静静插在地面中央,竹骨上的符文仍在缓慢流动,像血液在血管中回流。

  突然,焚烧后的挽联灰烬被一股无形气流卷起,飘向地漏口。它们在空中短暂悬停,拼出两个模糊小字:

  归航

  陈清雪盯着那两个字,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紫芒。

  彭涵汐艰难抬头,看着墙上尚未消散的经文残影,忽然呢喃:“父亲……你说容器不能有两个……可现在,他们都在抢着当那个容器。”

  冉光荣靠着墙滑坐下去,左手仍紧紧攥着三枚通宝,其中一枚已经发黑,表面浮现出微型八卦纹,正一点点侵蚀铜色。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轻声说:“我不是容器。”

  “我是开关。”

  这时,那支插在地上的骨箭,竹骨顶端悄然裂开一道细缝。

  一抹极淡的蓝光从中透出,像是一颗星星被困在了枯竹里。

  而远处,津门码头方向,某座废弃信号塔的灯,忽然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