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李代桃僵风水局-《阴阳风水师之我用哭丧棒镇乾坤》

  子时的风,不再裹着河腥味,而是带着一股铁锈般的陈腐气息,从津门老城西头那扇斑驳的黑漆木门缝里渗出。门楣上悬着一块褪色匾额,字迹被风雨啃得只剩半边——“李府”二字,右半“李”尚存,“府”字却已剥落如骨。

  冉光荣站在门前,三枚乾隆通宝在左掌来回滚动,烫得像是刚从熔炉里捞出来。他没看门,也没看天,只低头盯着自己影子。那影子歪斜得厉害,头颅朝东,脚尖却指向西南,像被人硬生生扭断了脊椎。

  “反五行局。”他低声说,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嚼了两下,“金不生水,火不受木,这地方……是活埋人的风水坟。”

  陈清雪没说话,刑天斧横在肩后,刀刃贴着脊梁,冷得能冻住呼吸。她右手转着弹壳,左手却按在腰间开山刀柄上——那是她六年没碰过的动作。自从妹妹沉进海河那天起,这把刀就再没出过鞘。可现在,它在震,震得刀鞘上的《六韬》残句一个字一个字地发烫。

  彭涵汐推了推眼镜,锁阳蛊在胃里抽搐,像有根钩子在拉她的五脏。她没敢迈步,只是从公文包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民国地契图,指尖顺着“东厢房”划过去,停在“黎”字上。

  “就是这儿。”她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门槛底下,有东西在吸气。”

  话音未落,脚下青砖突然一软。

  不是塌陷,也不是震动,而是整块石阶像活物般微微起伏,仿佛下面压着一口正在喘息的肺。

  陈清雪抬斧,一刀劈下。

  斧刃切入石面三寸,没有碎裂声,只有一声闷响,像是砍进了皮肉。石粉飞扬中,一道幽蓝的光纹从裂缝蔓延开来,勾勒出一个扭曲的符阵——十八个点位围成环形,中央一点深陷如井口,正是东厢房地基正下方。

  “走!”冉光荣一把抓起刘淑雅手腕,将蘸了黑狗血的花生米纸贴上她额头,“别睁眼,跟着我呼吸节奏走。”

  刘淑雅点头,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唇。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要啃食记忆了。上次尝到的是死人烟灰,这次……怕是要吞下整段被封印的历史。

  四人鱼贯而入。

  台阶向下延伸,越走越窄,墙砖湿滑,布满青苔。那些苔藓不是绿色,而是墨黑,像是用血和灰调出来的颜料,在昏暗手电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走到第七级时,刘淑雅突然停下。

  她蹲下身,指甲抠进砖缝,捻起一撮青苔送入口中。

  瞬间,她双眼翻白,喉咙鼓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爬行。她张嘴,吐出一团黏稠的绿雾,雾中浮现出画面——

  一间密室,铜柱林立,中央一根主柱上钉着一名孕妇。她腹部高隆,四肢被铁链贯穿,口中塞着布团,双眼瞪得几乎裂开。几个穿日军军装的男人围着她念咒,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其中一人举起刻刀,在她肚皮上划出“代黎承煞”四字,鲜血顺着沟壑流进地面凹槽,汇成一条微型河流,流向东南方位的一具陶俑。

  画面切换。

  那具陶俑缓缓睁眼,面部泥壳脱落,露出一张与黎波一模一样的脸。

  刘淑雅猛地呛咳,嘴角溢出黑血,眼角瞬间爬出蛛状血纹,一直延伸到太阳穴。

  “是……活祭。”她喘着气,“他们把她当阵眼,用胎儿的怨气养整个局。”

  陈清雪脸色铁青。她死死盯着那幅幻象残留的轮廓,忽然弯腰,伸手摸向墙壁某处。

  那里有一具靠墙而立的陶俑,面目模糊,但左手小指齐根断去。

  她指尖触到断口那一瞬,刀柄上的《六韬》残句渗出血珠,滴落在地,竟自行聚成半个“雪”字。

  她猛地缩手,呼吸乱了一拍。

  冉光荣察觉异样,却没追问。他只觉腰间哭丧棒剧烈震颤,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往前走。他顺着力道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耳边响起低语,不是人声,也不是风声,而是无数细小的、指甲刮擦骨头的声音。

  地宫尽头,是一口石棺。

  棺盖上刻着八个大字:李氏贞女,代黎承煞。

  字体苍劲,笔锋带血意,像是写完之后又用刀补了一遍。

  冉光荣走近,哭丧棒自动离鞘半寸,直指棺面。他伸手欲触,却被彭涵汐一把拦住。

  “别碰!”她声音发抖,“这字……是我父亲笔记里的禁咒格式!碰了会引魂附体!”

  话音未落,棺材“咯”地一声,自行开启一道缝隙。

  阴风扑面,夹杂着檀香与尸臭混合的气息。冉光荣瞳孔骤缩——棺内并无尸体,只有一卷泛黄绢书悬浮于空,四周缠绕着细若发丝的红线,线的另一端,竟连在他脚踝上。

  他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脱了鞋袜,双脚踩在一层薄薄的朱砂粉上,脚心赫然印着两个篆字:替命。

  “原来如此。”他苦笑,“我不是来破局的……我是来认祖归宗的。”

  他伸手取下绢书。

  展开刹那,整座地宫轰然震动。墙上十八具陶俑同时睁开眼,眼眶里没有瞳仁,只有旋转的星图。它们的胸口开始起伏,发出微弱的呼吸声,仿佛还活着。

  绢书上,是一页工整楷书:

  “建文四年,七月十四子时,朕敕令李族嫡脉,以血脉为契,代黎氏承受天劫。凡九世轮回,不得脱籍,不得改名,不得焚香祭祖。若有违者,魂归地基,永镇龙脉断口。”

  落款处无玺印,唯有一枚嵌入绢中的青铜残片,形状如爵,边缘参差,像是从更大器物上硬生生掰下来的。

  冉光荣盯着那残片,忽然觉得耳后疤痕烧得厉害。他抬手一摸,指尖沾血——那道雷击旧伤,竟在渗出黑色液体,顺着脖子流进衣领。

  “九世债……”他喃喃,“难怪我爹临死前说,咱们冉家,其实是‘李’家最后的守门人。”

  彭涵汐颤抖着接过绢书,一眼扫到末尾编号:Y.F.0723。

  和遥控器、放映机、密信印章上的编号,完全一致。

  “Y.F……亿帆。”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不是要复仇……他是要回家。”

  陈清雪猛然抬头,目光穿透黑暗,落在地宫最深处那排陶俑上。

  其中一具,正对着她。

  它的脸,是她六岁那年在海河边看见的最后一张面孔——妹妹被拖下水前,回头望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拔刀。

  开山刀出鞘三寸,寒光映出陶俑嘴角一丝诡异弧度。

  就在这时,刘淑雅突然尖叫。

  她跪倒在地,双手抓挠墙面,指甲崩裂也不停。她嘴里不断吐出纸钱碎片,每一片都写着一个名字——“李承宗”“李婉娘”“李继业”……整整九代,全是李氏族人,死亡时间皆为农历七月十四子时。

  最后一张纸钱飘落她掌心,写着:“李代黎,魂归位。2035年,津刑0723,履约。”

  她抬头,泪血混流:“黎波……根本不是替身。他是被换出去的那个真命人。而庹亿帆……才是留下来承受一切的‘黎’。”

  地宫再次震动。

  十八具陶俑齐齐转身,面朝中央石棺。

  棺中绢书无火自燃,火焰呈幽蓝色,烧到最后,竟在空中凝成一行字:

  你来了。

  冉光荣仰头望着那四个字,忽然笑了。

  他把最后一粒花生米吐在掌心,咬破舌尖,喷血于哭丧棒顶端。

  棒身嗡鸣,显出第九道裂痕。

  裂痕深处,浮现出九个虚影,皆身穿古袍,跪伏于地,背脊上刻着同一个字——替。

  他抬起手,三枚乾隆通宝贴上棒身,轻声道:

  “我不是来还债的。”

  “我是来算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