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清风镇,一路向西北。
地势逐渐变得荒凉,植被稀疏,最终化为一片无垠的、铺满灰褐色砂砾和嶙峋怪石的荒原。天空仿佛也低垂下来,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铅灰色,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冰冷苍白的光线,毫无暖意。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气息,以及一股若隐若现的、难以言喻的腐朽与空洞感,仿佛生命在这里被彻底抽离。
这便是寂灭荒原。与万毒沼泽那扭曲澎湃的“生机混乱”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的是一种纯粹的“死寂”与“剥夺”。
刚一踏入荒原边缘,众人便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并非毒气或能量侵蚀,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排斥与不安,仿佛踏入了一片不属于活物的领域。
“这里……感觉比沼泽还难受。” 王大锤紧了紧握着“镇岳”锤柄的手,眉头紧皱,“静得吓人,连风声都好像被吸走了。”
确实,荒原上并非没有风,但那风声干涩短促,如同呜咽,很快便消散在无边的空旷中,无法带走一丝生气。
苏柒柒闭目感应片刻,睁眼道:“灵气稀薄驳杂,且带有一种惰性,极难吸纳炼化。更麻烦的是,神识探查的范围和清晰度都被大幅压制了,最多只能延伸出平时三分之一的范围。”
李芊芊则取出一个特制的罗盘状法器(结合了灵气探测和生命能量感应功能),仔细查看:“生命反应极其微弱,只有最顽强的地衣和沙虫。但……空气中游离着一种极其隐晦的、类似‘灵魂残渣’或‘生命印记被强行剥离后’的负面能量残留,很淡,但无处不在。长期暴露,可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心志,滋生绝望、空洞等负面情绪。”
陈默点点头,李芊芊的分析印证了他的秩序感知。这荒原的“死寂”并非真空,而是充斥着一种“剥夺”与“消亡”后的余烬。他将自己那以暗金晶核碎片为核心的感应装置激活,装置表面亮起微弱的、不断变幻的光点,指示着周围环境中能量流动的异常节点和流向。
“巡天司的人朝着这个方向去了。” 陈默指向感应装置上一条相对清晰的、残留着微弱但精纯阴冷灵力痕迹的路径,“痕迹很新,不超过五日。我们顺着找,但保持警惕,拉开距离。”
队伍循着痕迹,开始在荒原中跋涉。脚下的沙砾松散,每一步都会陷下去少许,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天空始终阴沉,不见日月,时间感变得模糊。偶尔能看到一些风化的兽骨或残破的兵器碎片半埋在沙中,诉说着久远年代前这里或许并非如此荒凉。
前行约五十里后,他们发现了第一处明显的异常。
那是一小片区域,地面呈现出不自然的焦黑色,砂砾仿佛被高温熔融后又重新凝结,形成玻璃状的质地。区域内散落着几具干尸,服饰各异,有散修,也有小宗门弟子打扮。尸体俱都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形态——皮肤紧贴骨骼,呈灰白色,毫无水分,眼窝深陷,嘴巴大张,仿佛死前经历了极致的痛苦与恐惧。最骇人的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但精血与神魂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彻底抽干,只留下这具空洞的皮囊。
“和情报描述的一样……精血神魂被吸干。” 苏柒柒蹲下检查一具干尸,剑眉紧锁,“没有搏斗痕迹,没有邪法侵蚀的残留,更像是……在瞬间被某种规则或存在,强行‘取走’了生命本质。”
陈默的秩序感知仔细扫描这片区域。空气中残留着极其淡薄的、与荒原整体同源但更加集中强烈的“剥夺”波动,同时,他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巡天司那阴冷灵力截然不同的、更加古老晦涩的空间扭曲余韵。
“这里有空间被短暂剧烈扰动的痕迹。” 陈默指向焦黑区域中心一个微微凹陷的点,“但不像是稳定的空间裂隙,更像是……某种东西‘穿透’或‘降临’时造成的瞬时扰动。”
李芊芊取出一个小玉瓶,收集了一些焦黑土壤和空气样本。她新培育的那株黑色灵植幼苗,被栽种在一个特制的、带有微型聚灵和防护阵法的花盆中,此刻那漆黑的叶片微微转向焦黑区域中心,散发出更明显的清香气味,似乎在主动净化或排斥着什么。
“这灵植对这里的‘负面剥夺能量’有反应。” 李芊芊眼睛微亮,“或许能起到预警或一定防护作用。”
继续追踪巡天司的痕迹,沿途又发现了几处类似的、规模不一的“剥夺点”和干尸,显然巡天司的队伍也在刻意避开或快速穿过这些区域。从痕迹判断,他们的目标明确,直奔荒原深处。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诡异。灰褐色的沙砾逐渐被一种暗红色的、仿佛浸染了干涸血液的沙土取代。空气中那股腐朽空洞的感觉更加浓郁,甚至开始对护体灵光产生微弱的侵蚀。王大锤打造的“定序护符”(小型化、个人佩戴的定序盘弱化版)开始发挥作用,散发出稳定的银色微光,中和着周围的负面能量。
李芊芊准备的“宁神辟邪羹”和“固魂丹”也派上了用场,帮助众人稳定心神,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绝望低语(并非真实声音,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侵蚀)。
突然,走在最前方探路的黑煞妖虎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警惕的吼叫,停下了脚步。
众人立刻戒备。只见前方数百丈外,原本平坦的荒原上,突兀地耸立起一片扭曲的、如同巨人骸骨般的暗红色岩石群。岩石群中央,地面向下塌陷,形成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碗状巨坑。坑内并非沙土,而是一种浓稠得化不开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迷雾,缓缓翻滚涌动,遮蔽了坑底的一切。
而巡天司队伍的痕迹,赫然指向了那个巨坑边缘!
更让陈默心中一凛的是,他手中的感应装置,此刻正指向巨坑中心,疯狂闪烁着红光!那里的能量异常指数,达到了进入荒原以来的最高峰!同时,怀中天机阁罗盘也传来持续的、带着预警意味的震动,指向同一个方向!
“就是这里了……” 陈默压低声音,“小心靠近,注意隐蔽。”
小队借助岩石的阴影,悄然摸到巨坑边缘,向下望去。
暗红迷雾翻滚,视线难以穿透。但隐约可见,在巨坑底部,似乎矗立着某种庞大建筑的轮廓!那轮廓棱角分明,风格与万毒沼泽地下的“守望者”遗迹有几分相似,但更加残破,且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泽,仿佛被鲜血浸透。
而在巨坑一侧相对平缓的斜坡上,他们发现了巡天司队伍的临时营地痕迹——几个简易的隐匿阵法残留,熄灭的篝火,以及一些消耗品的包装。营地空空如也,人显然已经下去了。
“他们进去了。” 苏柒柒看向陈默,“下面那建筑,恐怕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也是荒原异常的源头之一。”
陈默凝视着下方翻滚的暗红迷雾,秩序感知尝试穿透,却感到一股强大的、充满“剥夺”与“排斥”意志的力量在干扰,只能模糊感应到建筑内部存在着极其庞大而混乱的能量源,以及……数个属于巡天司修士的、正在缓慢移动的阴冷气息。
“迷雾有古怪,能干扰感知和灵力。” 陈默观察片刻,指向迷雾相对稀薄的另一侧,“我们从那边下去,避开他们下去的路线。李芊芊,准备应对可能的精神侵蚀和生命剥夺效果丹药。大锤,柒柒,随时准备战斗。黑煞,注意预警。”
众人服下李芊芊递来的特制丹药,感觉一股清凉温和的力量护住了心脉和神魂。陈默又为每人加持了一层薄薄的秩序之力防护(重点防护神魂和生命本源),然后率先沿着选定的斜坡,小心地向巨坑底部滑去。
一进入迷雾范围,那股腐朽空洞的感觉瞬间增强了数倍!仿佛有无形的手在试图拉扯他们的生命力,冰冷的低语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诱使他们放弃抵抗,融入这片永恒的死亡。定序护符的光芒在迷雾中显得黯淡,但依旧顽强地支撑着。李芊芊那株黑色灵植则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清香,在众人周围形成一个微弱但有效的净化区域。
下降过程缓慢而压抑。周围除了迷雾和脚下砂石的滑动声,一片死寂。巡天司营地传来的微弱灵力波动,是他们唯一的方位参考。
约莫下降了百丈深度,脚下触感一变,踩到了坚硬的、略带温热的石板地面。周围的暗红迷雾也略微稀薄了一些,能见度提升到数丈。
他们终于踏上了巨坑底部。
眼前,赫然是一座极其宏伟、却又残破不堪的暗红色金属建筑!它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大部分结构埋在地下,只露出顶部和部分墙壁。墙壁上布满了与星轨残板类似的纹路,但那些纹路如今呈现出一种黯淡的暗红色,仿佛干涸的血脉,不再有能量流动。许多地方已经坍塌,露出内部黑黢黢的甬道和房间。
而在建筑正面,一扇高达十丈、紧紧闭合的、同样布满暗红纹路的金属巨门,拦住了去路。巨门表面,有着一个巨大的、与入口门户类似的凹陷图案,但更加复杂,中心位置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不断散发出微弱暗红光芒的不规则晶石。
巡天司的五名黑衣人,此刻正聚集在巨门前。为首一人,正是陈默之前感应到的金丹初期修士(戴着银色面具),他手中拿着一个类似罗盘的法器,正对着巨门中心的晶石进行着复杂的操作和调试。另外四名筑基后期的黑衣人则分散在周围警戒,其中一人手中还提着一个不断挣扎、被禁制封住的……活人!那是个满脸惊恐、修为只有炼气期的年轻散修!
“他们在干什么?” 王大锤压低声音,眼中露出怒色,“抓活人?”
陈默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秩序感知中,那巨门中心的暗红晶石,正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渴望“生命献祭”的贪婪波动!而巡天司抓来的那个活人……
就在这时,那金丹首领似乎完成了调试,收起法器,对提着活人的黑衣人点了点头。
那名黑衣人狞笑一声,不顾手中散修的绝望挣扎和无声哀求,将其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朝着巨门中心那块暗红晶石抛去!
就在散修身体即将撞上晶石的刹那——
暗红晶石光芒大盛!如同张开了无形的大口,那散修的身体在空中骤然僵直,皮肤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双眼中的神采迅速湮灭,整个人的生命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速消散!不到一息,一具新鲜的、精血神魂被彻底抽干的干尸“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而那块暗红晶石的光芒则变得更加明亮了一分,巨门表面的暗红纹路也仿佛活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流动!
“他们在用活人血祭……打开这扇门!” 苏柒柒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
陈默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无论这扇门后有什么,巡天司这种毫无底线的行事方式,已经触及了他的容忍极限。
而就在此时,吸收了献祭能量的暗红巨门,开始发出沉重缓慢的、如同锈蚀齿轮转动的轰鸣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仿佛沉淀了万载死寂与血腥的腐朽气息,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巡天司五人见状,立刻收敛气息,毫不犹豫地依次闪入门内缝隙,消失在黑暗之中。
巨门开启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坑底回荡。
陈默看着那敞开的门缝,又看了看地上那具新鲜的干尸,眼中寒光闪烁。
“跟进去。小心门后的陷阱,以及……那些毫无人性的家伙。”
探索,变成了追踪与对峙。而这扇以生命为代价打开的“死寂之门”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比荒原更加深邃的黑暗与秘密。
地势逐渐变得荒凉,植被稀疏,最终化为一片无垠的、铺满灰褐色砂砾和嶙峋怪石的荒原。天空仿佛也低垂下来,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铅灰色,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冰冷苍白的光线,毫无暖意。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气息,以及一股若隐若现的、难以言喻的腐朽与空洞感,仿佛生命在这里被彻底抽离。
这便是寂灭荒原。与万毒沼泽那扭曲澎湃的“生机混乱”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的是一种纯粹的“死寂”与“剥夺”。
刚一踏入荒原边缘,众人便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并非毒气或能量侵蚀,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排斥与不安,仿佛踏入了一片不属于活物的领域。
“这里……感觉比沼泽还难受。” 王大锤紧了紧握着“镇岳”锤柄的手,眉头紧皱,“静得吓人,连风声都好像被吸走了。”
确实,荒原上并非没有风,但那风声干涩短促,如同呜咽,很快便消散在无边的空旷中,无法带走一丝生气。
苏柒柒闭目感应片刻,睁眼道:“灵气稀薄驳杂,且带有一种惰性,极难吸纳炼化。更麻烦的是,神识探查的范围和清晰度都被大幅压制了,最多只能延伸出平时三分之一的范围。”
李芊芊则取出一个特制的罗盘状法器(结合了灵气探测和生命能量感应功能),仔细查看:“生命反应极其微弱,只有最顽强的地衣和沙虫。但……空气中游离着一种极其隐晦的、类似‘灵魂残渣’或‘生命印记被强行剥离后’的负面能量残留,很淡,但无处不在。长期暴露,可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心志,滋生绝望、空洞等负面情绪。”
陈默点点头,李芊芊的分析印证了他的秩序感知。这荒原的“死寂”并非真空,而是充斥着一种“剥夺”与“消亡”后的余烬。他将自己那以暗金晶核碎片为核心的感应装置激活,装置表面亮起微弱的、不断变幻的光点,指示着周围环境中能量流动的异常节点和流向。
“巡天司的人朝着这个方向去了。” 陈默指向感应装置上一条相对清晰的、残留着微弱但精纯阴冷灵力痕迹的路径,“痕迹很新,不超过五日。我们顺着找,但保持警惕,拉开距离。”
队伍循着痕迹,开始在荒原中跋涉。脚下的沙砾松散,每一步都会陷下去少许,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天空始终阴沉,不见日月,时间感变得模糊。偶尔能看到一些风化的兽骨或残破的兵器碎片半埋在沙中,诉说着久远年代前这里或许并非如此荒凉。
前行约五十里后,他们发现了第一处明显的异常。
那是一小片区域,地面呈现出不自然的焦黑色,砂砾仿佛被高温熔融后又重新凝结,形成玻璃状的质地。区域内散落着几具干尸,服饰各异,有散修,也有小宗门弟子打扮。尸体俱都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形态——皮肤紧贴骨骼,呈灰白色,毫无水分,眼窝深陷,嘴巴大张,仿佛死前经历了极致的痛苦与恐惧。最骇人的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但精血与神魂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彻底抽干,只留下这具空洞的皮囊。
“和情报描述的一样……精血神魂被吸干。” 苏柒柒蹲下检查一具干尸,剑眉紧锁,“没有搏斗痕迹,没有邪法侵蚀的残留,更像是……在瞬间被某种规则或存在,强行‘取走’了生命本质。”
陈默的秩序感知仔细扫描这片区域。空气中残留着极其淡薄的、与荒原整体同源但更加集中强烈的“剥夺”波动,同时,他还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巡天司那阴冷灵力截然不同的、更加古老晦涩的空间扭曲余韵。
“这里有空间被短暂剧烈扰动的痕迹。” 陈默指向焦黑区域中心一个微微凹陷的点,“但不像是稳定的空间裂隙,更像是……某种东西‘穿透’或‘降临’时造成的瞬时扰动。”
李芊芊取出一个小玉瓶,收集了一些焦黑土壤和空气样本。她新培育的那株黑色灵植幼苗,被栽种在一个特制的、带有微型聚灵和防护阵法的花盆中,此刻那漆黑的叶片微微转向焦黑区域中心,散发出更明显的清香气味,似乎在主动净化或排斥着什么。
“这灵植对这里的‘负面剥夺能量’有反应。” 李芊芊眼睛微亮,“或许能起到预警或一定防护作用。”
继续追踪巡天司的痕迹,沿途又发现了几处类似的、规模不一的“剥夺点”和干尸,显然巡天司的队伍也在刻意避开或快速穿过这些区域。从痕迹判断,他们的目标明确,直奔荒原深处。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诡异。灰褐色的沙砾逐渐被一种暗红色的、仿佛浸染了干涸血液的沙土取代。空气中那股腐朽空洞的感觉更加浓郁,甚至开始对护体灵光产生微弱的侵蚀。王大锤打造的“定序护符”(小型化、个人佩戴的定序盘弱化版)开始发挥作用,散发出稳定的银色微光,中和着周围的负面能量。
李芊芊准备的“宁神辟邪羹”和“固魂丹”也派上了用场,帮助众人稳定心神,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绝望低语(并非真实声音,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侵蚀)。
突然,走在最前方探路的黑煞妖虎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警惕的吼叫,停下了脚步。
众人立刻戒备。只见前方数百丈外,原本平坦的荒原上,突兀地耸立起一片扭曲的、如同巨人骸骨般的暗红色岩石群。岩石群中央,地面向下塌陷,形成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碗状巨坑。坑内并非沙土,而是一种浓稠得化不开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迷雾,缓缓翻滚涌动,遮蔽了坑底的一切。
而巡天司队伍的痕迹,赫然指向了那个巨坑边缘!
更让陈默心中一凛的是,他手中的感应装置,此刻正指向巨坑中心,疯狂闪烁着红光!那里的能量异常指数,达到了进入荒原以来的最高峰!同时,怀中天机阁罗盘也传来持续的、带着预警意味的震动,指向同一个方向!
“就是这里了……” 陈默压低声音,“小心靠近,注意隐蔽。”
小队借助岩石的阴影,悄然摸到巨坑边缘,向下望去。
暗红迷雾翻滚,视线难以穿透。但隐约可见,在巨坑底部,似乎矗立着某种庞大建筑的轮廓!那轮廓棱角分明,风格与万毒沼泽地下的“守望者”遗迹有几分相似,但更加残破,且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泽,仿佛被鲜血浸透。
而在巨坑一侧相对平缓的斜坡上,他们发现了巡天司队伍的临时营地痕迹——几个简易的隐匿阵法残留,熄灭的篝火,以及一些消耗品的包装。营地空空如也,人显然已经下去了。
“他们进去了。” 苏柒柒看向陈默,“下面那建筑,恐怕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也是荒原异常的源头之一。”
陈默凝视着下方翻滚的暗红迷雾,秩序感知尝试穿透,却感到一股强大的、充满“剥夺”与“排斥”意志的力量在干扰,只能模糊感应到建筑内部存在着极其庞大而混乱的能量源,以及……数个属于巡天司修士的、正在缓慢移动的阴冷气息。
“迷雾有古怪,能干扰感知和灵力。” 陈默观察片刻,指向迷雾相对稀薄的另一侧,“我们从那边下去,避开他们下去的路线。李芊芊,准备应对可能的精神侵蚀和生命剥夺效果丹药。大锤,柒柒,随时准备战斗。黑煞,注意预警。”
众人服下李芊芊递来的特制丹药,感觉一股清凉温和的力量护住了心脉和神魂。陈默又为每人加持了一层薄薄的秩序之力防护(重点防护神魂和生命本源),然后率先沿着选定的斜坡,小心地向巨坑底部滑去。
一进入迷雾范围,那股腐朽空洞的感觉瞬间增强了数倍!仿佛有无形的手在试图拉扯他们的生命力,冰冷的低语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诱使他们放弃抵抗,融入这片永恒的死亡。定序护符的光芒在迷雾中显得黯淡,但依旧顽强地支撑着。李芊芊那株黑色灵植则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清香,在众人周围形成一个微弱但有效的净化区域。
下降过程缓慢而压抑。周围除了迷雾和脚下砂石的滑动声,一片死寂。巡天司营地传来的微弱灵力波动,是他们唯一的方位参考。
约莫下降了百丈深度,脚下触感一变,踩到了坚硬的、略带温热的石板地面。周围的暗红迷雾也略微稀薄了一些,能见度提升到数丈。
他们终于踏上了巨坑底部。
眼前,赫然是一座极其宏伟、却又残破不堪的暗红色金属建筑!它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大部分结构埋在地下,只露出顶部和部分墙壁。墙壁上布满了与星轨残板类似的纹路,但那些纹路如今呈现出一种黯淡的暗红色,仿佛干涸的血脉,不再有能量流动。许多地方已经坍塌,露出内部黑黢黢的甬道和房间。
而在建筑正面,一扇高达十丈、紧紧闭合的、同样布满暗红纹路的金属巨门,拦住了去路。巨门表面,有着一个巨大的、与入口门户类似的凹陷图案,但更加复杂,中心位置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不断散发出微弱暗红光芒的不规则晶石。
巡天司的五名黑衣人,此刻正聚集在巨门前。为首一人,正是陈默之前感应到的金丹初期修士(戴着银色面具),他手中拿着一个类似罗盘的法器,正对着巨门中心的晶石进行着复杂的操作和调试。另外四名筑基后期的黑衣人则分散在周围警戒,其中一人手中还提着一个不断挣扎、被禁制封住的……活人!那是个满脸惊恐、修为只有炼气期的年轻散修!
“他们在干什么?” 王大锤压低声音,眼中露出怒色,“抓活人?”
陈默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秩序感知中,那巨门中心的暗红晶石,正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渴望“生命献祭”的贪婪波动!而巡天司抓来的那个活人……
就在这时,那金丹首领似乎完成了调试,收起法器,对提着活人的黑衣人点了点头。
那名黑衣人狞笑一声,不顾手中散修的绝望挣扎和无声哀求,将其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朝着巨门中心那块暗红晶石抛去!
就在散修身体即将撞上晶石的刹那——
暗红晶石光芒大盛!如同张开了无形的大口,那散修的身体在空中骤然僵直,皮肤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双眼中的神采迅速湮灭,整个人的生命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速消散!不到一息,一具新鲜的、精血神魂被彻底抽干的干尸“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而那块暗红晶石的光芒则变得更加明亮了一分,巨门表面的暗红纹路也仿佛活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流动!
“他们在用活人血祭……打开这扇门!” 苏柒柒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
陈默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无论这扇门后有什么,巡天司这种毫无底线的行事方式,已经触及了他的容忍极限。
而就在此时,吸收了献祭能量的暗红巨门,开始发出沉重缓慢的、如同锈蚀齿轮转动的轰鸣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仿佛沉淀了万载死寂与血腥的腐朽气息,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巡天司五人见状,立刻收敛气息,毫不犹豫地依次闪入门内缝隙,消失在黑暗之中。
巨门开启的轰鸣声在空旷的坑底回荡。
陈默看着那敞开的门缝,又看了看地上那具新鲜的干尸,眼中寒光闪烁。
“跟进去。小心门后的陷阱,以及……那些毫无人性的家伙。”
探索,变成了追踪与对峙。而这扇以生命为代价打开的“死寂之门”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比荒原更加深邃的黑暗与秘密。